[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 74 章
“所以来讹诈我也是为了给表弟看病?”
“若非走投无路,我断不会……”
清脆的声音猝然响起,却是江如海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
这巴掌或许有作秀的成分,力度却实在不小,半边脸颊当即便红了。同样红的还有那双写满了悔恨和愧疚的双眸,只是不知他悔的是少年时的荒唐还是中年时的贪念?愧的是不幸枉死的发妻还是疾病缠身的幼子?
林眠因抬眸望一眼安辰,后者眉目含春,嘴角含笑,飞快眨了眨左眼。
“既如此……”林眠因转过脸,清了清嗓子。
“有此协议,我自会守约不去告发安辰,只是不知,舅舅所借银两又当如何偿还?”
协议只言明若江如海再有了讹诈之心,需十倍偿还所借银两,可没说他自此痛改前非的话之前的账便可一笔勾销。浪子回头金不换在咱们在商言商的林大小姐这里可行不通,回头归回头,金子该“还”还得还。
“我……”江如海苦笑,满脸无奈。
话虽没有说出口,在场几位却都看得清楚明白。若他有钱还,还用得着来讹诈?
“我有一策,既能还清欠款,又能医治表弟宿疾,不知舅舅可愿一试?”
“我愿意!”
“舅舅还未听我细说。”
“无论大小姐说的是什么,我都愿意。”
只要能救楼儿,没有什么是他不愿意做的。
“舅舅别急,还是先耐心听阿因说完再做决定。”
安辰倒出两杯茶来,以手探杯身试了试温度,先提起一杯递到林眠因面前,方才端起另外那杯急吼吼喝了。喝完又续满,再次一饮而尽。
呼,说了这大半天的话,嗓子眼都快冒烟了!
江如海一心都在林眠因所说的计策之上,无暇他顾,倒是连翘,看着安辰的眼神越发困惑起来。
“舅舅可知安辰在洛州城内有两间店铺,故而如今我们大多定居洛州?”
“略有耳闻。”
听说飘香园日日门庭若市,赚钱得很,若非如此怎轻轻松松便可拿出来几千两?
“那舅舅定然也知道洛州城内的安济堂吧?”林眠因目有深意。
江如海点点头回道:“自然知道。那安济堂的规模虽说与大小姐家的济林堂有云泥之别,可在洛州也颇为有名。”
云泥之别?安辰撇撇嘴:安济堂直上云霄指日可待,早晚把济林堂打趴下。
“舅舅此话差异,安济堂在洛州有近十间店铺,可不是颇为有名,那简直是赫赫有名!若有朝一日开来陵州,孰强孰弱可难说得准。”
江如海被安辰怼的有点懵。安济堂再好到底是别人家的,她身为何家的赘婿,怎么还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
这话若是说出来又会惹得安辰大大的不满:谁是赘婿?我住的可是安府,不是他何啸的何府。是阿因明媒正娶进门的!哎,不对……
“你莫要插话。”
林眠因白安辰一眼,转回江如海说道:“药行之事安辰并不精通,舅舅不必理会她一番胡言。不过安济堂如今的规模却是少不了要招贤纳才,只是不知舅舅可愿前往洛州?”
“大小姐这是要……找我做工?”
“安济堂的主事人是我的义兄,不过做个顺水人情。若舅舅觉得路途遥远,不愿奔波……”
“愿意,我愿意!”
他跪着求那安平县济林堂的掌柜都求不来一份工,如今摆在眼前触手可得,怎么可能会不情愿?
“嗯,”林眠因点点头。
“只是舅舅在安济堂做工,没有现银可拿,每月的工钱义兄会直接拿给安辰,用来抵债。”
“这……我和楼儿吃穿用度,还有楼儿的药……”
“你二人可住在我与安辰在洛州的府邸。”
“大小姐肯为我们父子提供遮风避雨之所,自是不胜感激!可是……”
如今的安排已是他求而不得的,江如海实在不好意思再提更多的要求,只是想到自己病弱的幼子,他只得硬起头皮:“可否每月匀出一吊……”
一吊钱大约是够采买楼儿的药了,至于吃食,他可待下工之后去酒楼寻一个洗涮的工作,只求能得点客官们吃剩的残羹,应当不是难事。
“我说亲爱的舅舅,”安辰踱着步来到江如海身边,拍拍他肩头:“你吃喝都在我们府上,还要钱做什么?”
吃喝……也管?
“对了,表弟的病听你说的那么玄乎,我手痒痒的不行,定要给他治好。省得整天被人说是外行,好歹我也是医药世家大小姐的夫婿不是?”
安辰斜眼偷瞟林眠因,后者脸上波澜不惊,端起茶杯不急不缓喝了一口。
“放心哈,我有名师教导。即便治不好,肯定也不会治坏。”
治病……也管?
江如海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只觉心绪翻涌,喉头梗塞:“我……”
“话已说定,舅舅再想反悔也是不能了。”安辰嘻嘻笑着:“你且回去收拾收拾,明日便同我们一起去洛州罢。”
江如海千恩万谢的走了。
安辰牵起林眠因的手正待回房,连翘适时跳了出来:“小姐,姑爷,你们莫不是在演戏?”
“演什么戏?”安辰装傻。
“不是演戏方才吵得那般凶,如今却……”连翘指了指两人相扣的十指。
安辰扬扬手:“和好了呀,怎么,不行?”
“骗人!”
“你指的是刚才还是现在?”
“刚才……现在也是……哎呀小姐,姑爷欺负奴婢。”
“我怎么欺负你了,不是正常在回答你的问题吗?”
安辰嬉皮笑脸,连翘俏脸通红,林眠因无奈挡在两人中间,说道:“莫要逗她了。”
又转向连翘道:“你猜的不错,方才我二人的确在做戏给舅舅看。”
“为何?”
安辰自林眠因身后探出头来:“闲得无聊呗。”
“小姐,您瞧她!”
“好了好了不逗你,”安辰收起调笑,正色道:“为了试探舅舅是否可用。”
“姑爷你早就知道舅老爷今日会来要钱,是以早早和小姐商量好了计划?”想不到姑爷还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安辰摇头:“非也。”
可不止是今日,早在她和阿因于安平县的窄巷之内遇到江如海时,网便拉开了。江如海所说的一切她们了如指掌,一早调查了个清清楚楚。只是关于怎么处理这个“麻烦”,两人意见有了分歧。
林眠因认为江如海手里有安辰的把柄,又是如此贪婪之人,是个不定时炸弹,应该早早处理掉,一了百了。
安辰却从资料中得知江如海这些年为了给江亭楼看病无所不用其极,钻研了不少医书以及民间偏方,在济林堂偷药自行调配不说,甚至有时还会去山间挖草药,其实已经有了不错的医学造诣。所谓久病成医,说的大概便是他这样的罢。
安济堂扩张迅速,眼下正是用人之际,让她怎么舍得扔掉这个“宝贝疙瘩”?
于是,一个赌约悄悄成形。
安辰赌的是江如海良心未泯,绝不会将自己逼上绝路,眼下的敲诈勒索只是因为急需用钱给江亭楼治病。
“怪不得,”连翘恍然大悟,细想起来,好像就是从舅老爷发誓不会对姑爷不利,甚至愿意签署天价赔偿协议时,姑爷变得奇奇怪怪的。
“所以这个赌约,”连翘瞅瞅安辰,再看看林眠因:“是姑爷赢了?”
“我和阿因都赢了。”
我赢的是赌,她赢的是人。
事情既已挑明,安辰更是直接贴脸开大:“怎么样连翘姐姐,我是不是演戏特棒,把你都给骗过去了?”
“哪有,姑爷表演的实在浮夸。”
“哪里浮夸了?全是真情实感好不好?就我冷脸发火那段,哭着抱住阿因求情那段……”
“嗯,这段颇好。”
“哪段?”
“哭着求情那段。想来是姑爷平日做惯了,驾轻就熟。”
安辰不服,正要再辩,连翘却想起来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既是演戏,怎得小姐真把同姑爷的协议撕毁了?”
对比起来还是小姐的演技好,撕毁协议那段真看得她胆战心惊,以为小姐铁了心要休掉姑爷了。
“两年期限已到,刚好该拟份新的。”
又或许,她们已经不再需要。
“那……”
“我说连翘姐姐,你的问题怎么这样多,快安排人收拾行李,明日还要早早赶路回洛州呢。”
连翘扒住安辰的胳膊,竖起一根手指:“我还有最后一个。”
“问吧。”
“姑爷你真的相信,你坠崖之事不是我和小姐所为?”
安辰抬眸看林眠因,笑得笃定且温柔:“相信。”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