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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曾经在心里有过无数次的预想，但当人们嘴里的海底巨兽稍微露出他泛着凛冽寒光的身躯时，柳寒池还是被那扑面而来的洪荒之气震慑住了。
海天交汇处，电闪雷鸣间，一条不知道到底有多长的银色蛟龙缓慢地在波涛间挪移着身体直至潜入无边的深海之中。
因为离得太远，柳寒池看不到龙头，只看到它展露出的一小节身体。那样纯粹的，耀眼的银色她从来没有见过。仿佛是碎在海平面的月色汇聚而成的颜色，用眼睛盯一会儿就没办法再直视。
营地一片寂静，不知道那些胸有成竹的修士们看到这样的神奇生物到底是什么感觉。或许他们看多了，根本不以为然，脑子里只想抢它们的帝流浆。
冰雹砸在身上的痛把柳寒池从惊诧之中唤醒，她抬头一看，原来伞已经被砸穿。忙低头问同样五迷三道的林道英：“没事吧？”
林道英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姐姐，那是真的蛟龙呢！”
柳寒池心里的激荡也久久无法平息，“是呢，那是真的蛟龙。”
此时的海面已经重新恢复了往日的黑暗，只有雷电时不时在头顶上响起。“咱们赶紧回去吧，身上都湿透了，明天生病可就不好咯。”
拉着林道英回到帐篷边，这才发现天幕也破了几个洞。林道英感慨：“幸亏咱们提前拉起了天幕，不然这帐篷也得破。那今晚可得要受罪了。”
柳寒池掏出一块新的换上，感觉到今晚的风更大，温度更低。没辙，只能再掏出两块天幕布支在帐篷周围，同时贴上防风符咒。这才好多了。
她这边刚弄好，林道英拉着她的胳膊让她看那边被吹得有些走形的黑羊毛帐篷。她只能把最后一块防风木掏出来，让他送去给洛桑家用。
自己转身进了帐篷，把地上的一片狼藉清理掉，找出茶壶煮姜茶。她发现自己越是在激动人心的时刻，就越习惯性地做自己的这些琐事。因为这样能让她很快冷静下来。
扔了一块木头进炉子，很快火苗就起来了。帐篷里又开始暖洋洋，她换了一身羊绒连衣裙搭一件薄款羽绒服，坐在炉子边等着吃泡面。
结果，司徒邱先林道英一步回来。“这冰雹砸得我脑袋疼，我浑身冰冷。”
柳寒池看他一点不客气捞过桌上的一盒泡面就吃，只能另外再泡一盒。“你又不是没有法宝，直接用啊。”
司徒邱瞥了她一眼：“营地里人多眼杂的，万一被人盯上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可不想像那对父子似的死得不明不白。”
这话一出，两人和谐地沉默起来。好在林道英揣着一兜牛肉干回来了。“我不要，洛桑非塞给我。”
“那你就拿着吧。”柳寒池接过来分给司徒邱吃。
林道英也和司徒邱似的抱了泡面坐在炉子边吃，吃着吃着他突然想起来似的问：“司徒哥，我刚刚回来看见海边人来人往的是在搞什么？”
司徒邱见怪不怪：“蛟龙翻身，海底估计能有东西带上来，那些人已经等不及明天再寻宝了。”他不忘叮嘱：“你们今晚不管听到什么，都别出去，我刚刚又加固了一下防御。”
柳寒池和林道英听他都这么说了，两人重重点了点头。果然睡前看一眼海边，那里还有人举着荧光石到处搜寻着什么。
柳寒池忍不住感慨：“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不知道明天会不会又有人不明不白地死在西极海。”
第二天起来，倒是没有昨天的喧嚣，让柳寒池稍稍放下心来。今天海边都是冰渣子，冷得出奇。
大概好东西昨晚都被人捡走了，或者根本没有好东西。现在浮在冰渣中间的都是翠绿翠绿的海带。
这海带的颜色可真是极品，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功效。不过看书上写的，应该和凡人间的海带没什么本质的区别，顶多效果更好一点。
柳寒池拿着一把长铁勾去捞冰渣海水里的海带，林道英拖着辆小车跟在后面把海带拉到车上。两个人配合默契，一上午就勾了一车。本来还想喊上洛桑，不过卓玛不知道是真不舒服，还是被死人的事情吓着了，反正今天没让洛桑出门。
看林道英干得起劲，柳寒池说：“这东西晒干了，可以送点给你的朋友。对他们草原上的人来说还挺有用的，可以治疗大脖子病。”
林道英听了很高兴：“就把我捞的海带都给洛桑带回去，我听说他们那里的人经常有各种小毛病，很多都没药治。”
又问：“姐姐，下午我还能继续和洛桑出去遛马吗？”
“当然！”柳寒池补充：“只要卓玛同意。”
继续回去烤干海带，她现在根本不想往营地那边去了，人多眼杂的。不过司徒邱摆的摊子倒是非常受欢迎。每天他都能带一串八卦回来。看他那样子倒是有点乐在其中。
这样也好，他们三个人混到蛟龙出海结束就行。
只是不知道司徒邱到底要找什么，希望他别太固执。另外要是能捡到洛桑他们家想要的海石花就更好了。
回去后烤海带，为了避免浪费火力，又开始和面蒸馒头。她刚蒸好馒头，没等她去找人，林道英急匆匆地跑回来，喊：“姐姐，姐姐，洛桑爸爸回来了。”
哦？柳寒池愣住。原来卓玛跟她说的是实话啊，今天没让洛桑出门也是因为他爹回来了。她立刻揣了几个大馒头来黑帐篷串门。
一掀帘子，迎面走过来一个快要2迷高的络腮胡大汉，脸上皮肤红黑红黑的，眼睛像鹰一样锋利。真没想到，和气温柔的卓玛有这样一个丈夫。
卓玛见到她，高兴地介绍道：“柳，这是洛桑的爹，达吉。”又转过头用他们草原的语言对达吉说了一句话。那个达吉立马收敛好眼神，和气地对柳寒池道谢。他说这边话倒是很流利。
没等柳寒池和达吉寒暄，卓玛就忙把她拉到火塘旁，“柳，你来你来，看看妹妹。”
啊？妹妹？还真是妹妹啊。柳寒池这才发现帐篷里的火塘旁坐着一个女人，身边倚着一大一小两个女孩。三个人都怯生生地看向她。
柳寒池走过去，发现卓玛嘴里的那个妹妹一脸憔悴身形瘦削。
卓玛拉着她坐下，对她说：“妹妹……吃苦……你帮着看看。”
柳寒池大概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但没明白透。此时像座山似的达吉，开口帮卓玛解释道：“这是我妹妹央金，被游商骗来内地，却又嫌弃她，对她不好经常打骂她，连生两个女儿后，做生意亏了，就把她们三人一起卖掉了。”
“什么？卖掉了？”柳寒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达吉眼里全是恨意：“那是个畜牲，两个孩子被卖在不同地方。我找了很久才把她们找回来。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他。”
停顿了好一会儿，柳寒池才明白自己听到了什么。她瞥见角落里陪着洛桑坐那里的林道英。朝他挥手：“馒头还热着呢，你和洛桑带着两个妹妹出去分一分吧。”
洛桑看了眼他父亲，见他点头，就知趣地领着妹妹出去，林道英端着馒头跟在后面。
柳寒池又对达吉说：“你也出去，我帮她检查一下。”看他们都走了，柳寒池才对央金说：“你把衣服脱下来吧。”
央金在卓玛的帮助下一件一件脱下衣服，直到露出最里面的身体，央金才突然捂着脸哭起来。卓玛也抱着她一起哭，嘴里用柳寒池听不懂的语言咒骂着劝说着。
眼泪是很好的发泄，很明显央金哭完后有精神多了。
露在柳寒池眼前的是一具各种伤痕叠加在一起的孱弱身体，现在她能做的就是把那些新鲜伤口处理一下。至于其他内伤，要等司徒邱回来让他来仔细看一看才行。
柳寒池递给卓玛一盒药膏，让她帮央金涂鸦，刚刚她闻到央金私密处有异味，估计她有妇科病。于是掏出肥皂和妇炎洁，仔细教卓玛和央金护理身体。
没想到刚刚还大大方方的两个人，一听这个竟然扭捏起来了。
柳寒池严肃道：“这有什么好害羞的，你们把我说的都记在心里，以后还要教你家的女孩子们护理身体。不然容易生病呢。”
“你说的对！”卓玛正经起来，使劲闻了闻硫磺皂，然后递给央金：“香呢。”好奇地问：“妹妹……现在……用……”
柳寒池：“等她身上的伤好了再洗，不过这两瓶药剂你从今天开始就用。看看效果怎么样。”
不知道是新奇的东西吸引了央金的注意力呢，还是刚刚大哭一场释放了心里的阴郁。她现在明显看着明亮多了。
卓玛明显很喜欢硫磺皂，竟然立刻从地毯上爬起来说：“我让达吉去打水，今天就给女孩们还洛桑都洗一洗。”
央金也低声回了句：“我也来帮忙。”
柳寒池惊讶地看着这两人突然就兴致勃勃地忙碌起来，她心底疑惑难道草原人都这么好哄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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