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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戏结束
封灵籁眼中寒光一闪,手中短刃直刺对方咽喉。
弯月堂堂主仓促后仰避让,却因重心不稳踉跄数步,最终“咚”的一声重重跌坐在地。
“好个狡诈的丫头!”他怒喝一声,袖中忽地弹出一对弯钩,寒芒交错如月牙,朝封灵籁面门绞来。
封灵籁旋身避让,不料脚下铁链残骸一绊。弯钩撕破肩头衣衫的刹那,她突然嗅到一丝甜腥——钩刃淬了毒!
她眼前顿时天旋地转,耳边传来堂主阴冷的笑声:“这‘木樨荔’的滋味如何?”
封灵籁咬破舌尖强撑清明,染血的衣袖突然甩出三枚银针。
堂主急挥银钩格挡,却见封灵籁足尖猛蹬身后石壁,身形如离弦之箭直撞入他怀中。短刃没入腹部的闷响里,封灵籁贴着堂主耳畔喘息:“你可知...我来前,特意服了解毒丹?”
堂主瞪大眼睛,他看着封灵籁逐渐清明的瞳孔,自己持钩的右手不禁开始剧烈痉挛。
远处脚步声杂乱逼近,就在封灵籁欲抽刃之际,堂主突然暴起一脚将她踹开,左袖中毒粉如烟似雾般倾洒而出。
封灵籁闪避不及,毒粉扑面而来。双眼骤然灼如火烧,她闷哼一声踉跄后退,眼前霎时一片血红。她本能地以袖掩面,却感到温热的液体顺着指缝蜿蜒而下。
“你——”她咬牙挤出这个字,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狠厉。
堂主阴冷的笑声在密道中回荡:“今日之仇,来日必百倍奉还!”声音随着踉跄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最终被涌入密道的风声吞噬。
封灵籁背靠湿冷石壁缓缓滑坐,眼痛、腿痛像泰山一般压着她,她不禁暗自苦笑,此番复仇,可谓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远处传来杂沓脚步声,夹杂着兵器碰撞声在狭窄的密道中格外刺耳。她睫毛轻颤——两人,不,至少三个。
封灵籁强忍眼中灼烧般的剧痛,撑着伤腿站起身,在脚步声逐渐走近时,她一个侧翻,掌风凌厉劈向来人。
“美鲛人!”熟悉的惊呼响起。
封灵籁动作一顿间,她感到有人贴近身侧,熟悉的气息让她紧绷的肌肉略微放松。
“别动。”来人低语,随即冰凉的瓷瓶边缘抵上她的唇,“吞下去。”
封灵籁毫不犹豫咽下药丸,顿时一股清凉自喉间漫开,眼中的灼痛稍减。
“戚玉嶂?”封灵籁试探问道。
“是我。”
戚玉嶂眉头紧蹙,指尖银针在火光下泛着寒光。他动作极快,银针精准地刺入封灵籁腿间几处大穴,鲜血很快止住。
封灵籁苍白的唇间溢出一声轻叹,紧绷的身子终于松了松。
“别动。”戚玉嶂嗓音低沉,手臂穿过她膝弯将人打横抱起。
封灵籁下意识挣了挣,却被他往怀里带了带,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伤成这样还要逞强?”
封灵籁攥着他前襟的手指微微发颤:“弯月堂的账册都在里面......”话音未落,肖灵音已急得跺脚:“外头全是南魏官兵的火把,再耽搁下去,咱们都得交代在这!”
戚玉嶂将怀中人搂得更紧了些。他下颌线条绷得锋利,声音却放得极轻:“账册重要,还是你这条命重要?”
封灵籁坚定道:“账本重要。”
戚玉嶂眸色一沉,眼底似有暗潮翻涌。他低低叹了一声,那叹息里裹着几分无奈,几分心疼,又隐隐透着几分怒意。
“好。”他嗓音微哑,终是妥协,却仍将她往怀里紧了紧,转头对肖灵音道:“你去取,我守着她。”
肖灵音咬牙,恨恨地瞪了封灵籁一眼:“你真是——”话未说完,人已闪身掠进密室。
封灵籁指尖仍攥着戚玉嶂的衣襟,力道却松了几分,低声道:“多谢。”
戚玉嶂垂眸看她,眼底情绪晦暗不明:“你这条命,比什么都重要。”他声音极轻,却字字沉在封灵籁心上,“下次再这样,我便直接打晕你带走。”
封灵籁疲惫的闭了闭眼,轻声道:“不会有下次了。”
戚玉嶂没应声,只是手臂收得更紧,像是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肖灵音抱着封灵籁的长刀和账本刚冲出密室,身后便传来“轰隆”一声闷响。她猛地回头,只见厚重的断龙石已轰然落下,激起一片尘土。
那声响震得她心头一颤——若是再慢半步,只怕就要被活活困死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
“真是阎王殿前走了一遭。”她低声喃喃,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了怀中物件。
封灵籁那把长刀冰凉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刀鞘上还残留着几道未干的血迹。肖灵音盯着那暗红的痕迹,喉头突然发紧。
远处传来戚玉嶂的呼唤声,她这才如梦初醒般转身。火光下,她看见戚玉嶂抱着封灵籁站在密道口,两人的身影被拉得很长。
封灵籁苍白的面容半掩在戚玉嶂的臂弯里,像个易碎的瓷娃娃。
“拿到了?”戚玉嶂的声音比夜风还冷。
肖灵音点点头,将账本抛给他。那本记录弯月堂秘密的册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被戚玉嶂单手接住时发出“啪”的轻响。她注意到戚玉嶂接书的动作格外小心,生怕惊扰了怀中昏睡的人。
“走吧。”戚玉嶂转身时,火光在他侧脸投下一道锋利的阴影,“她伤得很重。”
肖灵音望着他紧绷的背影,忽然觉得那本账册重若千钧。她紧了紧怀中的长刀,快步跟了上去。
那账本到底有什么?无名为了区区这几页纸,差点搭上性命。她与弯月堂究竟有何深仇大怨,要如此算计报复?
夜色如墨,密道出口处的芦苇丛在风中沙沙作响。
戚玉嶂抱着封灵籁跃上早已备好的马车,动作轻缓得像在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肖灵音紧随其后。
“驾!”一直等候戚玉嶂他们的曲正文扬鞭,马车碾过碎石路,发出细碎的声响。
车厢内,封灵籁在颠簸中微微蹙眉,无意识地往戚玉嶂怀里缩了缩。他垂眸看着封灵籁染血的衣襟,指尖不自觉地收紧,账册的边角在他掌心留下深深的压痕。
肖灵音终于忍不住开口:“我中毒的这些时日到底发生了什么?弯月堂、白骨观与她究竟有何深仇大怨,值得她以命相搏?”
戚玉嶂没有立即回答。
车窗外忽明忽暗的灯火掠过他的面容,照出他眼底翻涌的暗潮。良久,他才沉声道:“她是个爱憎分明的女子。”
肖灵音听得有些糊涂:“什么意思?”
戚玉嶂却不再回答。
肖灵音见他不肯说,也不再逼问,兀自抱着封灵籁的长刀闭上双眼休息。
马车转过街角,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
戚玉嶂轻轻拂开封灵籁额前散落的发丝,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睡吧,有我在。”
*
三日后,无雪城。
客栈的窗棂外飘着细雪,屋内炭火正旺,偶尔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封灵籁眼睫颤了颤,缓缓睁开眼。入目是素青的帐顶,身上盖着厚实的棉被,伤口处传来药膏清苦的气息。她试着动了动手指,却被人一把握住。
“醒了?”戚玉嶂的声音低哑,带着三日未眠的疲惫。他坐在床边,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下颌冒出一层胡茬,显然守了许久。
封灵籁想开口,喉咙却干涩得发疼。
戚玉嶂已端来温水,一手托着她的后颈,小心翼翼地喂她喝下。水温正好,不烫不凉,像是被反复试过许多次。
“账册......”封灵籁声音微弱。
戚玉嶂眸光一沉,却终究没说什么,只是从怀中取出那本账册,放在她手边,“在这里。”
封灵籁指尖轻轻抚过册子边缘,“怎么只有一本?”
“密室内机关已经启动,肖灵音只来得及拿走一本。”
封灵籁闻言,闭了闭眼,似在平复情绪。再睁眼时,她看向戚玉嶂:“多谢。”
戚玉嶂定定看她片刻,忽然俯身,将她连人带被拥入怀中。他的手臂收得很紧,却又小心避开了她的伤处。
“下次不要再这样......”他声音闷在她肩头。
封灵籁怔了怔,唇角却微微弯起。她抬起未受伤的那只手,轻轻回抱住他。
窗外雪落无声,炭火映着两人交叠的身影,在墙上投下温暖的剪影。
片刻后,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肖灵音端着红漆食盒款步而入,身后跟着个吊儿郎当的身影。
封灵籁瞳孔微缩,失声道:“曲正文?”
曲正文斜倚门框,腰间玉佩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他挑眉一笑:“怎么,不欢迎?”说着从袖中摸出个油纸包抛给她,“刚出炉的杏仁酥,趁热吃。”
封灵籁一手接住油纸包,一手撑着床沿想要起身,牵动伤口不由轻嘶一声,“太阴宫的追杀令还悬在你头上,你怎敢...…”
肖灵音将食盒轻轻搁在案几上,闻言嗤笑一声:“你在宜州与顺安这些时日,江湖上可热闹得很。”她掀开食盒盖子,药膳的苦涩香气顿时弥漫开来,“太阴宫老宫主与少宫主,竟在同一夜暴毙在练功房内。”
她边说边盛了碗参汤,瓷勺在碗沿轻碰出声:“如今太阴宫乱作一团,几位长老为了继位之事争得头破血流。”她将汤碗递到封灵籁手中时,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自然没空理会我们这位...惹是生非的曲大侠了。”
曲正文正捏着块杏仁酥往嘴里送,闻言也不恼,反而笑得愈发灿烂,眼角眉梢都带着几分痞气:“师姐这话说的——”他拖长了音调,“你还不了解师弟我么?路见不平若是袖手旁观,那还是人干的事?”
说着又拈了块糕点,摇头晃脑道:“谁知道她们少宫主这般小气,我不过是责问了她几句,她便追着我跑到都京,害我大门不敢出,二门不敢迈!”他压低声音笑道:“要我说啊,这江湖上的名门正派,气量还不如街边卖豆腐的王大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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