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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雨
钱舒羽所说的事实和刑雯的注解没有一个字能对上。
但也是因这两方各执一词。
尹韵莱才退回了到了客观的第三人视角,求证钱舒羽:“如果不是你让你老公撤掉我的赞助,你老公为什么要叫停我的赞助?”
“你怎么知道是我老公叫停的赞助?”
钱舒羽洞若观火。
她透过尹韵莱讲完话以后突然放松挑高的眉尾,看出了尹韵莱的有心试探,似笑非笑地乜了尹韵莱一眼,“邢雯——她应该有告诉你,她是我老公前女友这件事吧。”
尹韵莱因而撇头,瞬间敛了半截眼皮,“……是说了。”
钱舒羽气笑了,“你都知道还问我什么。”
知道钱舒羽不好糊弄。
正好尹韵莱也起了追根究底邢雯用意的心思,就同钱舒羽直说了:“你和她的说辞不一样,她的意思,更倾向我是受她连累,才折的投资。”
尹韵莱这话,其实同钱舒羽直说她是受邢雯的挑拨无异。
所以钱舒羽也很不收敛地哂笑了一声,再度对尹韵莱刻薄了起来,献上了她的怄气点评,“刑雯是真看得起自己,你也真是个被她卖了还倒帮她数钱的二愣子。”
“……”
钱舒羽这话,是讲的很不中听。
但钱舒羽的初心绝对是好的,她只是想劝尹韵莱清醒,不希望尹韵莱再被刑雯蒙骗利用,把刑雯当成渡她的真神救世主。
刑雯不配。
只这会儿。
钱舒羽的情绪上头,又难免不周到的,一时忘了尹韵莱是长她几岁的职场前辈,就随她心意的用了这种嘲讽味拉满的看客语气,然后便得到了适得其反的结果,更加惹恼了尹韵莱。
——“要说看得起自己,我看舒编你也不赖。”
这回,尹韵莱还是真恼了的,回完这针锋相对的狠话,就再不做停留地大步流星离去。
但。
尹韵莱在拉开白可可隔间玻璃门的那一瞬间,又不知怎地,突然猛地往回退了半步。
尹韵莱退半步的动作太大。
叫钱舒羽看见,还脑洞大开地以为尹韵莱是在后悔刚出门前没有先给她一拳,警惕地后退了两步。
也是在这时,小小酥甜的冒泡的奶声兴奋钻入了钱舒羽耳里,“小猪猪!”
钱舒羽循声低头。
看见小小酥。
钱舒羽脸上所有的不闷也在一瞬消失,笑着迎上去挟了小姑娘的腋窝把人给抱起来亲了两口,“快三岁了还不会叫小姑,你才是小猪。”
小小酥闻言,更是嘻嘻笑着倒在了钱舒羽的肩头,赖声赖气,“小小苏不是小猪,小猪猪才是小猪!”
钱舒羽不跟小朋友玩复读机那一套,伸手抹了一把小小酥Q弹的肉脸。
到底是细皮嫩肉。
小小酥觉得钱舒羽这样她很疼,偏头躲钱舒羽的手。
钱舒羽也是没想到小小酥现在的小身板已经灵活到比肩泥鳅。
只能眼睁睁看着小小酥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将大半个身子都翻过了她的肩头,甚至那头乱发都明显扫到了她的后腰。
这趋势。
钱舒羽实在担心小小酥会摔个倒栽葱,瞬间紧张了神色,紧抱着小小酥的两个大腿同她打商量:“小猪宝你现在乖乖地不动,小姑待会儿给你做草莓西多士好不好?”
谁知小小酥起了玩心以后,竟丝毫不为美食所动的,拒绝了钱舒羽,“小朱波不次草莓丝西多士,我……要小猪猪陪我玩!”
“……”
就这两句话,听得钱舒羽差点就潸然泪下。
因为钱舒羽现在就已经有些腿软的站不住了。
偏她今天为了搭她身上这件方领连衣裙,还特地穿了一双超细跟的高跟鞋。
这就让她此刻想摆烂的时候,又因害怕摆烂会出现她伤脚、小小酥伤脑袋的一摆两伤局面,硬凭意志坚持了下来。
刚刚为了给小小酥让路。
所以此刻还没走出小隔间的尹韵莱见钱舒羽遇此窘境,又出于人道主义地折返了回来,把小小酥这只美少女皮猴子从钱舒羽身上扒拉了下来。
钱舒羽也因这口气的松快,瞬间站不住的软了腿。
见状。
尹韵莱好人做到底,再次搭手搀住了钱舒羽。
是为了感激尹韵莱这次的搭救。
钱舒羽才放下面子,再次重提旧话,别别扭扭地张了口,“我不知道邢雯是怎么给你说的,但据我所知,黄业和你签合约只是因为你和你的项目,你没必要觉得你承了她很大的情,把她的话奉为圣经。”
谁知尹韵莱是头倔驴。
她思想高洁,饮水从来不会忘记思源,还对钱舒羽投去了那种,能让钱舒羽对自己的言论产生怀疑的眼神,“多谢总裁夫人提醒,不过没有刑雯,我想我应该也不能认识黄业。”
“……”
尹韵莱战绩可查,让钱舒羽受过的鸟气又加一。
钱舒羽呕不过又不好发作,只能不断深深吐息调整情绪。
钱舒意也是在这会儿进屋。
刚刚出电梯时。
钱舒意这后脚碰巧就和前脚出去的尹韵莱撞了个正着,已经瞧见过尹韵莱不美的脸色。
因此现在再看见钱舒羽这张臭到了极致的脸色,便了然一切地给钱舒羽支了一招,“周三路砺小姨在大会堂有场分享座谈会,我猜你宿敌应该会对这个感兴趣,你不妨去问问她,看能不能借此顶替——她心里那位贵人的位置?”
钱舒羽心情还郁闷着,此时能够回话,已充分展现个人素质,“那你要不要猜猜她现在那位贵人的贵人是谁?”
“谁?”
对于钱舒意的反问。
钱舒羽只是冷哼了一声,没有答话。
那钱舒意就更不急着这一茬的,先去给小小酥整理了一下她那头乱发。
钱舒羽瞅着钱舒意熟练给小小酥扎公主蓬蓬头的动作,也不知何故,语气莫名就酸溜溜起来,“你别说,钟董事长说不好还真给我宿敌那位贵人扎过头。”
钱舒羽这么一讲,钱舒意也正经了神色,蹙了眉,“刑雯认识钟沃沃?”
“嗯。”
感觉到自己这声的惆怅。
钱舒羽决定先翻过这篇儿,又凑到了小小酥跟前,捧着小小酥的脸蛋吧唧了一口。
小小酥被钱舒羽亲的咯咯笑,把脑袋歪在了钱舒羽的颈窝。
钱舒羽也没把小小酥这小人当回事,就蹲着对话钱舒意,“你现在可以说了,你拖家带口都要来这一趟的真实目的。”
钱舒意既然来了。
那她怎么的都是会说出她过来这趟缘由的,一点儿也不急。
但穿着细跟的钱舒羽却蹲的有点儿腿麻了,抻着小小酥的肩要起身。
可小小酥这小赖皮,——她非但不配合钱舒羽就算了,还变本加厉地靠实了钱舒羽,不停地将钱舒羽左肩的长卷发往右侧刨。
钱舒羽和钱舒意都没看明白小小酥这么做是想干什么,互相交换了一个无奈的表情。
不过下一秒。
小小酥就揽着钱舒羽的脖子,开心至极地嚎了一嗓子,“妈妈!小猪猪也要虫虫贴!”
钱舒羽闻言色变,瞬间抬手捂住了小小酥小手指着的位置。
钱舒意见状也反应过来小小酥看见了什么,头大的把小小酥扔给了门外的保姆阿姨。
其实早在小小酥误打误撞言明这件事之前,钱舒意已经看出钱舒羽现在的心情是非常好。
因为刚刚。
钱舒羽在最烦恼尹韵莱事情的时候,也在一个不经意的换气错神时,弯着眼睛起了遐思。
再然后,她的心情还被彻底调整了过来,又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逗起了小小酥。
——正在烦恼的事情还没捋出什么头绪就能莫名其妙地笑出来,那钱舒羽现在有多幸福已经不言而喻了。
所以钱舒意也是见怪不怪,没揪着这个话题说事,淡淡说回了她的来意,“我们博物馆新得了一个汝瓷,就是这汝瓷现在的形态是废物,需要修补,可能就一千五到一千八百来片儿吧,有点儿碎,我是想你晚上拿回去帮忙长个眼,确定一下这汝瓷的纹样有哪几种,应该不麻烦你吧?”
“……”
钱舒意是真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
她就算是看见钱舒羽的脸色已经被她说黑了,她再继续讲这种临时压榨钱舒羽劳动力的话,还是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一点儿为难神色也不会露出。
反正这活儿就是,钱舒羽是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的,压根没有第二种选择。
好在到最后。
钱舒意也意识到了她这次来的时机不太对,赶上了钱舒羽杂志社事情最多的时候,带有抱歉意味的,告诉了钱舒羽另一件事。
文庭晚在二十七年前,是社区精神卫生中心的院长,也是钟淇淇生产后的心理主治医生。
由于小小酥这会儿在外面哭闹。
钱舒意讲完话,甚至还来不及看清钱舒羽的表情就忙不停走了,留钱舒羽自个在原地琢磨这些她压根就捋不清的线头。
——路硃不是说她妈妈是在路砺妈妈去世后才和路正均产生交集的吗?钱舒意这又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文庭晚真的那么早就和路家人产生交集了吗?钟家人又是不是因为这点,才在路硃出生后就接走路砺的?路砺他,又知不知道这些事呢?
他应该是知道的吧。
不然他怎么会那么讨厌回路家。
……
钱舒羽揣着钱舒意丢给她的这些烦恼回漾北时,赶巧碰上路正均夫妇送客人钟沃沃,四人端端打了照面。
作为小辈,钱舒羽自然最先开口,挨个跟人问了好。
三位长辈里。
路正均端的是一贯的姿态,背手站着,不问不说,与世无争的高洁;文庭晚则是碍于钟沃沃和路正均都在,她不好在他们之前同钱舒羽开口,一直微笑着没讲话。
就剩钟沃沃。
她笑盈盈拉过了钱舒羽,邀请钱舒羽去她后天的分享座谈会。
在出版行业,钟沃沃的名字如雷贯耳。
正常来说,她非公开的座谈会,钱舒羽并不够格去参加。
因而钟沃沃这么一张口,钱舒羽无论公私,都再抹不开说要拒绝的口,稀里糊涂就应下了钟沃沃的邀请。
晚饭过后。
托钱舒意的福。
钱舒羽为了方便查找资料,直接征用了钱潇正的书房。
董其昌的三幅字,路砺的助理已在下午将其送到了他们各自的主人手里。
钱潇正拿到字爱不释手。
他舍不得加盖章印,又实在想过盖章印的瘾,索性自己临摹了一份卷轴,在上面戳了两个他和吕笙晴的大印章。
钱舒羽进书房的时候,钱潇正自己临摹的这幅字就大剌剌摆在书桌上,一眼吸引了钱舒羽的注意力。
字画虽不是钱潇正的专业,但钱潇正的字画功底并不俗。
他临摹的一幅字刚劲洒脱,正而利落,很有几分董其昌早期的风格,叫钱舒羽不错眼的盯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凭借浓郁的墨香气才辨出这是出自钱潇正之手的赝品。
……
钱舒羽叫钱潇正进屋收他的字。
钱潇正进来瞥见沙发上钱舒羽放的大包小包,显然也是很熟悉钱舒羽这一出是要做什么的,自发给钱舒羽挪出了够用的空间,才在临出去前,嘱咐了钱舒羽一句“有问题找他,别熬的太晚。”
钱舒羽听话应声。
可真的开始工作以后,她自顾不暇到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就更遑论还要耐着性子去请教别人了。
这一来,自然就苦了挂念着钱舒羽的老父亲钱潇正。
——钱舒羽不收工回房,钱潇正又哪里能安心睡觉?
而除了钱潇正,同样被钱舒羽搅得无心睡眠的,还有一位仍在飞行的路砺。
燕城时间十一点整时。
还没等到钱舒羽电话的路砺主动出击,给钱舒羽弹了个微信视频。
可钱舒羽之前心思专注在她眼前的一堆碎瓷片上,手机都不知被她扔到了哪个犄角旮旯,没接到路砺的电话。
三次间隔两分钟的视频邀请都无人接听后,路砺就打给了钱潇正。
钱潇正到底是年龄大了。
他接到路砺的电话时,已经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就小小地给路砺倒了一下苦水,说钱舒羽在给钱舒意加班。
路砺知道钱舒意在哪个单位。
但他并不清楚钱舒意在她单位具体负责的是什么,所以多问了钱潇天两句。
不过也是多亏了路砺多问的这两句,才把钱潇正的瞌睡给唠走。
意识恢复清明以后。
钱潇正想着他说话也没用,就想让路砺去劝钱舒羽早点休息,便毫不犹豫地起身去了书房,说要带路砺去看看钱舒羽在忙什么。
钱舒羽却是个不中用的。
她没把握住这次给路砺展示本领的机会,在路砺进屋十分钟前先撑不住地倒下了。
她还很会选地方的,躺到了满地碎片的另一侧,一点儿也不叫人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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