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我以命

作者:荆钗布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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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硕颀vs贺兰澈10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白色纱帘,洒在熟睡的人脸上,车流鸟鸣从窗外涨潮似地漫进来。

      顾硕颀缓缓睁开眼,撑着胳膊,直起身,头炸裂似地疼。

      视线一滑,女人正趴在他手边酣睡,素面朝天。细软的长发洒落额前,遮住大半眉眼。

      他闭了闭眼,以为还在做梦。

      可触手的温软真真切切,他愣了愣神,掀开薄毯,轻轻附在女孩身上。环顾四周,脑海断断续续涌现出一帧一帧的画面。

      先是贺兰澈哭红的眼眸,再是曾巧兮哄他睡觉的笑颜。

      视线扫向茶几,忽的一顿。

      他倾身,拿过杂志上的黑色派克钢笔,看得入神。感受到异动,贺兰澈幽幽转醒,恰巧对上男人投来的——

      晦暗不明的目光。

      “这支笔......”

      他刚想说什么,女人便如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站起身,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笔。

      “你还在用?”

      如同被烫了手心,女人匆匆将笔塞进杂志,和他拉开距离:“你别多想,我只是用顺手了,懒得换。”

      顾硕颀解下手表,淡淡地“嗯”了一声。

      “你怎么知道我家地址?”

      顾硕颀如实答道:“我问张然要的。”

      “既然你已经没事了,就赶紧走吧。”

      逐客令来得比预想的还早一些,顾硕颀扯了扯领带,“可以借你的卫生间用一下吗?”

      “不方便。”

      顾硕颀看她一眼,沉默着起身,径直往外走,走到一半又不甘心地回头,明知故问:“我昨天说了什么,还是做了什么让你生气的事儿?”

      他这是断片了?

      贺兰澈想起昨晚那个吻,面皮悄然一热,心情无比复杂。她不想让顾硕颀记起昨晚发生的事儿,可当他真的忘了,她又没来由地一阵失落。

      像是被欠了钱,不要自己膈应,要吧又不好意思张口。

      可明明她才是有理的那方,郁闷地扫了眼罪魁祸首,没好气道:“没有!”

      “哦。”

      男人轻点了一下头,垂下眼睫,在贺兰澈看不见的角度,偷偷弯了嘴角。

      他前脚刚出去,后脚门就被甩上,砰的一声,掀起一阵风。顾硕颀摸了摸鼻尖,嘴角划出一个大大的弧度。

      手机忽的震动,他按下电梯,点开微信。

      [哥们,下个月李欣欣结婚,给我发了请柬,你说我一条单身狗去不去?]

      后面还附带着一张大红色的请柬。

      顾硕颀放大图片仔细瞧着,请柬中央赫赫然印着江中与李欣欣的名字。所以那天,她是在帮李欣欣试婚纱?

      阴霾一扫而空,男人捂着脸,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好一阵才在键盘上敲下一个“去”字。

      [帮我也要份请柬,别说是我要的。]

      旭日初升,阳光流下来,漏过枝叶,苍翠欲滴。

      他放下手机,电梯门打开,一切来得刚刚好。

      贺兰澈昨天被折腾了一宿,送走了门神,她立即奔向软床,一觉睡到天昏地暗。醒来时已是中午12点。

      肚子咕咕作响,她点开app,准备点外卖犒劳一下自己。正在这时,顾硕颀的电话打了过来。

      这三个字上次出现在她手机,还是七年前。

      贺兰澈愣了几秒,纠结于该不该接,接了又该说什么这个世纪大难题?

      最终,她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我是顾硕颀。”那边沉默片刻,先做了自我介绍。贺兰澈回敬:“我是贺兰澈。”

      “我知道,我手表今早是不是落你那里了?能麻烦你帮我找一下吗?”

      “你等一下。”

      贺兰澈点开免提,开始在沙发上翻找,果然在垫子下发现了一块银色机械表:“落在我家沙发上了,要不给你邮寄过去?”

      “不用,我现在在你家楼下,是你下来还是我上去?”

      贺兰澈扫了眼自己皱不拉几的睡衣,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果断回道:“我下去,你等会儿。”

      光速换衣,梳头,化妆......

      推开门,正巧遇上对门的阿姨回家,她笑着打了招呼,并不打算驻足寒暄。

      “小贺啊,昨天你回来的时候,有听到走廊里奇怪的声音吗?”

      贺兰澈脚步一滞,有点心虚:“......没有啊!”

      她估计自己就是阿姨嘴里那道奇怪的声音的源头。

      “没有就好,自从这走廊灯坏了,我每次晚上回家,都怕得慌,昨天晚上十点多,突然一声惨叫,给我吓得心脏病差点犯了。”

      贺兰澈摸摸鼻尖,“阿姨,我一会儿就去物业催催,让他们赶紧来修。”

      大妈欣慰一笑,赞道:“你这孩子,就是贴心,你还是单身吧?改天阿姨给你介绍个优质青年,有车有房那种,这么好的姑娘,肥水不能流了外人田,你说是不是?”

      “呵呵......阿姨说的是,那个我还有事,就先走啦!”

      热情的阿姨这才朝她招招手:“去吧去吧。”

      贺兰澈如释重负,电梯门开,她一个健步冲了上去。然后就看见......顾硕颀正一脸淡漠地望着她。

      “你怎么上来了?”

      “我不上来,怎么知道,你还有个这么热心的邻居。优质青年?有车有房?我现在买来得及吗?”

      贺兰澈羞愧万分,赶紧将手中的表递过去,转移话题:“你的表,下次戴好......既然东西送到了,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这话,才发现他们都没按层楼。顾硕颀手疾眼快,当机立断按下了按钮,电梯往一楼降落。

      “为了感谢你拾金不昧,我请客吃饭。”

      贺兰澈看他一眼,“你说的?”

      “嗯。”

      “你别后悔!”

      “不会。”

      贺兰澈顿觉没趣,无论她怎么挑衅,顾硕颀永远是那副处变不惊的样子:“算了,就在附近随便吃点吧,我下午还要去物业一趟。”

      就近选了一家烤鱼店坐下,二人默契地绝口不提昨晚之事。

      顾硕颀本就是寡言之人,贺兰澈不想搭理他。两人演默剧一般,只顾着专心干饭。

      “顾?好巧啊,你也来这吃饭?”

      一个高挑女生踩着高跟鞋往他们这边走来,手自然而然地搭在顾硕颀的肩上,巧笑嫣然地看向贺兰澈。

      “很少见到你和女生一起单独吃饭,这位是......?”

      明媚的笑容,暧昧的举止,探寻的目光,一切似乎都带着暗戳戳的敌意。

      顾硕颀不着痕迹地往边上靠了靠,“这是贺兰澈,我的......”他顿了顿,“高中同学。”

      女人了然一笑,朝贺兰澈伸出手:“原来是高中同学呀,那也是附中的喽,你好,我是阿曼达,顾硕颀的大学同学,兼现在的同事,不介意我和你们一起吃吧?我临时被放了鸽子。”

      贺兰澈扫了眼顾硕颀,见他并没有拒绝的意思,笑着点了点头。

      阿曼达十分自然地在顾硕颀旁边坐下,说着大学的趣事,骂着公司的上司,这些贺兰澈都插不上嘴。

      她只得低着头,专心挑鱼刺,装出一副对他们的谈话丝毫不感兴趣的模样。

      其实,这不是贺兰澈第一次见阿曼达。她们的第一次见面,是在顾硕颀拍毕业照的那天。

      她坐了几个小时的高铁,赶到他的城市、他的学校,想看看他穿学士服的样子。

      可看到的却是一个女生点着脚尖替他系领带的画面。

      女生仰着脸,笑容比阳光还要灿烂,男生低着头,静静地看着她。一派岁月静好的样子。

      那个女生就是阿曼达,那时她还是长发,还带着几分校园的青涩纯真。

      贺兰澈从来对名校没有执念,可那天,她由衷地希望自己是个学霸,能光明正大地站在那里,和她暗恋的男生一起毕业。

      饭毕,顾硕颀和阿曼达准备回公司,阿曼达掏出车钥匙,热情地问:“贺兰......澈?你在哪里上班啊?要不要顺便送你?”

      贺兰澈一怔,摆摆手:“我不用上班,而且我就住这儿附近,你们不用管我。”

      阿曼达笑容干了干,没再说什么。

      回去路上,她忍不住看向顾硕颀:“你这朋友家境不错吧?不上班还能住在市中心,真幸福啊。”

      坐在后座闭目养神的顾硕颀,幽幽睁开眼:“她家境是不错。”

      阿曼达眼中划过一抹不屑,却因为顾及顾硕颀的面子,没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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