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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兴村(二)
苏立很欣慰李无源的反应。
然而能屏蔽神识的人至少得元婴以上修为,是抬手就能秒杀李无源的怪物。
苏立没有犹豫,一道灵力直接劈向李无源后颈,李无源瞬间倒在苏立怀中。
“带李无源躲好,你用这个看我动静。”苏立神识传音,将李无源连同摄影小镜一并给了心遥。
她手持摄影圆球,闪现到高兴村入口后,原本谨慎的动作一下变成大摇大摆的姿态。
苏立料想高兴村不足以出动两名以上元婴修为的人,便大大方方使出一招引蛇出洞。
高兴村入口后是条山路,山径两旁农田冒出绿芽,甚至还有老黄牛在悠闲吃草;小河依依,不远处砖瓦屋舍依山梯而立。
若不是嗅到血腥味愈加刺鼻,苏立差点要驻足欣赏这一番田园风光。
苏立沿着主道左拐,过了桥才算是真正进到了村庄。
神识依然搜寻不到异样,苏立放慢了脚步,凭借肉眼仔细观察。
农耕人一贯早起耕作,眼下农田上没有一个人的身影,那么变故极有可能是发生在半夜。——这个时间点怎么都像是妖人在作祟。
“打扰了。”苏立念道。
她停下脚步,五指指尖相触,调动周身灵力汇于指尖。灵风四起,苏立十指动作变幻间,数道神识挟裹霸道凌厉,纷纷如箭矢冲出!
百家百户的门窗便如受到冲击一般,由近及远陆续被撞开。苏立的神识由此窜入屋内。
每家每户中的人都躺在床上,面容平静如入睡梦。然而除了孩童与一些女子之外,其他人皆被开膛破肚。
苏立的脸色煞白,血腥味如弯钩搅得她胸腹内阵阵翻涌。
也对,这里并不是普通的古代社会,而是弱肉强食的修真界。
这里尚未建立起真正的文明秩序,即使抓住凶手也没有所谓的律法可以制裁——当然,眼前已不是简单的犯罪,论“滔天罪行”也是便宜了凶手。
苏立收回神识,黑瞳深沉,杀意闪烁。
找到凶手了。
苏立寻到一处祠堂,位于高兴村最高处,站在祠堂门前,便可俯览屋舍与梯田。
祠堂大门紧闭,四周都笼上了结界,结界越薄越难遭觉察,自然也需要越高修为。
眼前结界证实了她的猜想:对方至少元婴以上。
元婴的结界不算好闯,还得考虑保留实力。
苏立十指交叉活动活动手腕,又转动脚腕。一阵热身放松之后,她手里多了一枚飞镖。
李无源曾经用这枚暗器刺入她的结界。后来苏立才知道飞镖材料取自无形机,于是在李无牙眼皮底下光明正大地顺走了一枚。
苏立眯了左眼,将飞镖对准门楣猛地一扔——飞镖直直穿过结界扎到了门楣上。
结界倏地消失,却不是因为飞镖,看来是祠堂内的人发现了动静。
苏立收回飞镖,直接一脚踹开了祠堂大门。
祠堂内挺热闹,苏立也没想到都是老熟人。
年轻男子躺在地上,神姿玉貌,杏眼瞳孔漆黑,肤色苍白,衬得嘴角的血迹鲜红。
苏立莫名想到了白玫瑰与红玫瑰,白得动人,红得惊心。
玫瑰男子一袭黑衣,奈何连墨色衣料都遮不住身上暗红血迹,衣服上一道道斑驳血色分明是在说幸好苏立来得及时。
再晚一步,这位名叫白月时的男人怕是要晚年早逝。
站在他身前的是两名男子,一名身着白衣道袍,方脸下巴上一小撮胡须迎风飘扬,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像极了他的掌门苏立。
苏立用下巴戳了戳方脸男身旁的人,“耀方,介绍一下呗?”
耀方拱手道:“见过掌门。”
“这位是灵语堂的陈长老。”
说是长老,也不过是四十岁中年人的模样。苏立看他周身光华,判断也有金丹后期的水平。
陈长老没有耀方那么客气,敷衍地抬手作礼后,他死死盯住苏立道:“苏掌门可也是来清理门户的?”
场上要清理谁一目了然。
苏立看向地上的白月时,此时他已勉强坐起身子,抬手拭去嘴角的血迹。
不愧是你,都这个时候了还要顾及形象。
苏立无力吐槽,只轻飘飘落下一句:“你干的?”
还不等白月时开口,陈长老上前一步:“何必给这孽障狡辩机会?”说完,他一掌灵力直接朝白月时劈去。
掌风迅猛,白月时未必有命挡下。
然而就在掌风要触碰到白月时之际,白月时身前突然卷起一股龙卷风。
风沙四起,陈长老的掌风瞬间消弥。
陈长老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方才仓皇间使出七成力,不求一击将白月时毙命,也能博个重伤难治。岂料化神实力恐怖如斯,竟轻易将他掌力化解。
龙卷风停。
“耀方,原来你是这么清理门户的?”苏立懒懒开口,仿佛刚才无事发生。
耀方捻了一把小须,应道:“掌门有所不知,白师弟丧心病狂,为修魔道一夜屠尽村民。他虽筑基处境,却狡诈非常,方才我们二人与他相斗也不见上风。”
“掌门小心为上。”
耀方这样说,明显是在为陈长老开脱。
“元婴打不过筑基?”苏立轻笑,“你在逗我?”
话虽如此,耀方与陈长老二人皆是毫发无伤,不难猜出是白月时使计为自己拖延了生机。
陈长老只觉胸口涌上闷气。明明苏立说的是耀方,可他怎么觉得自己一个金丹也被嘲讽了呢?
此时他要是再对白月时发难,倒显得他一介金丹是怕了这区区筑基——丢人!
“方元老,你说该如何?”陈长老莫名烦躁。
苏立双手抱胸:“耀方,你要教我做事?”
陈长老心中气极,这位苏掌门只与耀方对话,却是句句针对,分明是不将灵语堂放在眼里!
“陈长老稍安勿躁。”耀方拍了拍陈长老肩膀,又恭敬看向苏立,“掌门定不会包庇孽徒,但听掌门吩咐。”
祠堂内摆有长桌长椅,苏立直接坐下,拍桌道:“白月时先说。”
白月时抬眸看向苏立:“不是我。我已过血气之时,无需对村民下死手。”
血气之时,是指需要吸食血气的畜生境。
苏立颔首:“这样说来,白月时没有杀人动机。”
陈长老上前一步喝道:“孽障这是承认了堕魔!还不除之而后快!”
苏立依旧没有理会陈长老,又转向耀方:“你亲眼见他杀人了?”
耀方长叹一声:“我与陈长老都亲眼目睹,实在不忍回想……”
“那可不行。”苏立打断耀方,“在什么时间什么地方,你们看见他用什么方式杀的人,都得说清楚了。毕竟——”
她轻扯嘴角:“你们也是嫌疑人。”
陈长老冷哼道:“我看你这个所谓掌门就是有心包……”
“庇”字还没说出口,陈长老只觉喉间一紧,竟不知何时生出一条藤蔓绕颈!
刚才那风沙!他猛然惊醒,一手摸上后背,才发现背部已然覆上了一层薄土,而藤蔓正是从那土中生出!
“说。”苏立只吐出一个字。
耀方神色凝重,护在陈长老身前道:“掌门万万不可!”
“切不可为孽徒伤及无辜!若陈长老将此事禀报仙门,掌门难辞其咎!”
“那就说清楚,你们是如何看见他杀人的。”苏立放出威严。
在化神期强大光华之中,女子宛如神祇。
“你们不说,是为了隐瞒什么?”
白月时抿唇不语。眼下情形看似对他有利,他却是决计不能开口辩解。
只有对方露出马脚时,才能反证自己清白。
“自然不敢隐瞒掌门。”耀方垂首,“还请掌门先将陈长老身上禁锢解开!”
陈长老猛地点头,额边青筋突起。
“我又不伤他性命,你急什么?”苏立悠悠道,“你不会是想和他联合打我吧?”
“不会吧不会吧?”
耀方尴尬一笑:“掌门说笑了。”
“高兴村外十里山外便是灵语堂领地。我们寅时经过此处,听得高兴村有人呼救,便进村查看。”
“不曾想我们见到白师弟匆忙从一屋舍逃出,满手血污。”
“掌门若不信,大可查看他手上血迹。”
所有人目光齐齐投向白月时双手,果然是干透的血迹。
白月时冷笑道:“我却记得自己是卯时到的高兴村,最近入口的一处屋内的身体尚有余温,我为其包扎止血,双手便沾了血。”
苏立点头:“我刚来时也探查过每家每户,过桥后第一间屋的尸体的确有包扎过的痕迹。”包扎只包了一半,血色湿透了包扎的布条。
白月时继续说道:“我见其伤势过重,再救也于事无补,于是急忙去其他屋舍查看是否还有伤情。”
“不料迎面撞上二人,且不由我分说,处处对我杀招,像要灭口。”
苏立看向耀方:“你还有证据证明是他杀的吗?”
耀方愕然道:“掌门,应该要由他自证清白才是,怎的还要我们给出证据?”
苏立拍拍桌子:“如果不是他做的,你要他如何自证?既然你们主张人是白月时杀的,自然是由你们举证了。”
“否则,白月时一样可以说人是你们杀的。”
耀方眉头一皱:“掌门,你这是决心要包庇他了?”
苏立微微一笑:“我若要包庇,你又要如何?”
耀方沉默不语,突然一掌拍向陈长老后背。陈长老还未来得及躲闪,喉间上的藤蔓倏地松开,落地成灰。
“耀方,你这是什么意思?”苏立脸色突变,一拍桌后站起身来。
耀方双手掐诀,“无心堂现任掌门苏立,包庇奸邪,有违仙道,天理难容。”
“无心堂大师兄耀方,决意替天行道,还请灵语堂道友助我一臂之力!”
陈长老闻言,也调整呼吸,“灵语堂陈……”
“你们在和谁说话?”苏立硬生生打断陈长老的话。
陈长老忍无可忍:“自然是向天道交代!你这个……”
“耀方,这就是你们的杀人动机吧?”苏立话音刚落,忽觉脸上一疼。
她摸了一把脸颊,顿时蹭了一手极细的砂,如玻璃碎渣一般锋利。苏立嗅到了新鲜的血腥味——
那是自己脸上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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