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

　　“我的妈，你这黑眼圈怎么那么重？”燕翼见到方攸同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方攸同打了个哈欠，在窗户的反光里看了看自己的脸：“还行吧。”

　　“你昨儿几点睡的？”燕翼问道。

　　“十二点左右吧。”方攸同想了想答道。

　　“睡那么晚干嘛？”燕翼把书包放下，“就算你要赶课业，那也没法一口吃成一个胖子啊。”

　　“还好吧，这都算我睡得早的了。”方攸同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我平常一般都凌晨一两点才睡呢。”

　　“不是，那你不困啊？”燕翼看向方攸同。

　　“这不困着呢吗。”方攸同又打了个哈欠。

　　“你这还不如早点儿睡呢，上课犯困更影响效率。”燕翼把书拿出来放到了桌子上。

　　“你这就是不了解我了。”方攸同缓慢地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我睡得早睡得晚白天都犯困，没什么差别。”

　　“而且，我看了一下，今天上午这节大课听不听都行。”方攸同打了第三个哈欠，把眼睛又闭上了，“内容我大一高数基本上都学过了，忘了的再听听就行。”

　　“大一？你都上大学了？”燕翼惊讶地看向她。

　　方攸同睁开眼坐了起来，“啊，我大学毕业都工作好几年了。”

　　“你那么老了？”燕翼很直白地说道。

　　“……”方攸同颇为无语地看着她，“你可真会说话。”

　　“那你怎么会有那么多科目没学过啊？”燕翼继续不解道。

　　“我不都说了嘛，我们那边儿和你们这儿学的内容不太一样。”

　　“那你有孩子了吗？”燕翼问道。

　　“没。”方攸同把本子抽出来扔到了桌子上。

　　“那你结婚了吗？”

　　方攸同无奈地看向她：“你还挺八卦。”

　　“所以结了吗？”燕翼穷追不舍。

　　“结了。”方攸同往书本上一趴，把脸埋了起来。

　　燕翼眼睛瞪大了些：“你老公帅吗？”

　　“……”方攸同微微侧过头，露出半边儿脸，“这每个人审美不同，你觉得帅的，别人不一定也觉得帅。”

　　“确实。”燕翼点了点头，“不过，其实帅的怎么着都是帅的，只不过根据每个人的偏好，会有不同的类型而已。”

　　方攸同再次把脸埋起来，瓮声瓮气地讲道：“也有你看不上，别人喜欢得不行的，哪儿那么绝对。”

　　“那，结婚幸福吗？”燕翼用手摁着圆珠笔嘎达嘎达地响。

　　“怎么？你想结啊？”方攸同轻轻笑了笑。

　　燕翼用手撑着下巴，看着老师进了教室，答道：“好奇，问问。”

　　“还成吧。”方攸同坐起来，靠到椅背上，“有时候觉得开心，有时候又觉得自己一个人待着更好。”

　　燕翼本来以为方攸同这哈欠连天的，上了课就得睡，没想到一节大课下来，方攸同只趴了五分钟左右，而且还不是真的睡着，只是侧趴着，眼睛还睁着呢。

　　“你早上喝咖啡了？”下了课，燕翼问她。

　　方攸同无精打采地收拾书包：“没有，我喝咖啡心脏不舒服。”

　　“那你这够能挺的，我还以为你得睡大半节课呢。”燕翼背起包。

　　“我要是不走神，是得睡大半节课。”方攸同把书包拉链拉上，站了起来。

　　“……”燕翼在旁边儿看着她，“闹半天，你没听讲啊。”

　　“听了啊。”方攸同指指左边耳朵，又指指右边耳朵，“大概就这样，在脑子里停留了那么一瞬间吧。”

　　“你是真行。”燕翼和她一块儿出了教室。

　　叮咚两声，方攸同和燕翼的手表同时响了，两个人都抬起手来看。

　　“诶呦，怎么又要弄舞会啊。”燕翼看着信息皱了皱眉。

　　“什么意思？”方攸同侧头看她。

　　“就这信息的字面意思。”燕翼点击屏幕，回复了参加。

　　方攸同收回视线：“必须要去吗？”

　　“倒也不是必须要去。”燕翼放下手，“只不过舞会学分比较多，算到文体活动总成绩里的，只需要在那儿待两个小时就能拿到了，不赚白不赚。”

　　“噢。”方攸同点了点头，戳了两下手表屏幕，也回了参加。

　　燕翼看着她的动作笑道：“我还以为你无所谓呢。”

　　“无所谓什么？”方攸同侧头看向她，“分儿啊？”

　　“我虽然不是这个方攸同。”她指指自己，“但是该干的事情还是得干，总不能干等着她回来拯救我吧。”

　　燕翼挑眉点了点头：“那行，周末一块儿去定礼服吗？”

　　“……”方攸同眨了眨眼，“穿便服去不行吗？”

　　“舞会。”燕翼看着她道，“你穿便服去，你去吃自助？”

　　方攸同揉了揉额头嘟囔道：“也不是不可以。”

　　燕翼看了她一眼：“我提前一天把地址发你。”

　　方攸同其实是没准备真的去舞会跳什么舞的，她也不会，但是什么场合穿什么衣服，这是个礼貌问题，出于尊重，也应该挑个合适的衣服。

　　周五，她提前跟家里说了一声，方矢殷没多说什么，游歌问她需不需要钱，她还没回答呢，方矢殷就说不用给了，不要让她养成乱花钱的习惯。

　　方攸同沉默地听着，也没说什么，因为她知道这个方攸同手里有张无上限的绑定卡，她查过账单，花销其实并不大。

　　其中大概的原因她能猜到一些，所以也因此对方矢殷有了一定的改观。

　　“想什么呢？”燕翼顺着方攸同的视线往车窗外看。

　　“没想什么。”方攸同转过头来，“发愣。”

　　“噢。”

　　方攸同侧了侧身子：“你会跳舞吗？”

　　燕翼摸了摸眉尾：“你是说舞会？”

　　“嗯。”方攸同点了点头。

　　“这个课早就上过了。”燕翼回答道，“不过到了舞会上都是瞎跳，你不用担心。”

　　“……”方攸同笑了笑，“瞎跳？”

　　“你以为。”燕翼伸出手指，“参加舞会的，无非就两种情况，第一种，就是咱们这种，想去赚个学分的，第二种，是想社交的，那你看这两种，哪种是真想跳舞的，真想跳舞的人家直接去上舞蹈课了。”

　　方攸同继续乐：“分析得还挺有道理。”

　　燕翼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哎呦，真累，上学真累。”

　　方攸同沉默了一会儿：“上班也一样。”

　　“我觉得上班没有上学累。”燕翼说道。

　　“我上学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方攸同叹了口气，继续看着车窗外面。

　　“结果发现不是？”燕翼微微睁开了眼睛。

　　“对。”方攸同揉了揉眼睛，“是都累，你只要喘着气儿，大部分时候都是累的。”

　　“好悲观。”燕翼笑了笑。

　　“这还悲观？”方攸同说道，“还是有期待的，没上学的时候期待上学，上学的时候期待上班，上班的时候期待退休，退休之后希望自己能活久点儿。”

　　“这不是每天都有新期待吗，上学期待放学，上班期待下班，开工期待放假，周一期待周二，周二期待周三，周三期待……”

　　“诶诶诶！停。”燕翼打断方攸同的话，“你搁这儿套娃呢？”

　　方攸同使劲伸了个懒腰，胳膊差点儿挥燕翼脸上。

　　“诶呀！”燕翼把她的胳膊扒拉开，“你是一直都这么奇怪吗？”

　　方攸同胳膊往后一绕，架到了燕翼肩上：“现在哪有多少人不奇怪啊。”

　　燕翼侧头看了一眼搭在自己左肩的手，反手给弄了下去。

　　方攸同打了哈欠，把胳膊收了回来，垫在脑袋后面：“唉，我好想回家啊。”

　　“你家在哪儿？”燕翼侧头看向她。

　　“奂尔嘉园三栋一单元601。”方攸同脱口而出。

　　“……”燕翼转回脑袋，“当我没问。”

　　“真是我家地址。”方攸同侧过身子说道。

　　“我知道，谁问你具体住址了，那我能给你送回去啊？”燕翼无奈道，“我是说，你是哪个世界的，或者哪个时代的。”

　　“21世纪新新人类。”方攸同摸着下巴，“世界，世界的话，地球人？”

　　“……”燕翼直接不接她的话了，“下站下车。”

　　方攸同“噢”了一声：“那你呢？”

　　燕翼皱着眉闭了下眼睛：“那怎么着，我是ET吗？”

　　“两位这边儿请。”门口的接待人员把她俩领了进去。

　　“这边儿有一些不同款式的样衣。”接待人员介绍道，“前面有布料参考区，之后如果看好了就可以进行定制了。”说着，递给她俩一人一个平板。

　　方攸同接过来，研究了一下，里面的款式比样衣的还要多，布料颜色配饰都可以自己选，输入身高体重和一些基础的信息，可以看到一件衣服上身的大体效果，甚至镶多少钻，多少克拉都可以选，最后会计算出价位范围。

　　怎么形容呢，高阶版装扮小游戏。

　　燕翼没起身，在平板上戳下这儿，戳下那儿，方攸同探过脑袋：“你这就开始弄了？”

　　“嗯。”燕翼点了点头，“我喜欢选的就那几种布料，随便改改款式就好了。”

　　方攸同看着她的屏幕，是一件宽吊带的款式，上身是黑色缎面的布料，没有多余的装饰，胸口位置有叠起来的蕾丝设计，下半身整体是橙金色薄纱，带着金丝，上面绣着凤尾的图案，自然流畅的下垂裙摆，整体感觉高雅复古又不失个人特点。

　　“你们是不是学过设计啊？”方攸同问道

　　“嗯？学过啊，高中入学就修过的课。”燕翼抬头看向她，又看看她的屏幕：“没想法吗？”

　　“没事儿，你要不先去看看布料。”燕翼提议道，“我每次看看，摸摸就有想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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