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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第七十三章
钱儿和柳毛带着赛狐离了草龙泡,急匆匆向旮旯屯奔去。他们要在与小铁匠的约定时间赶到铁匠铺,把做好的飞镖和飞刀取回来,还要顺便打听李八门子尸首的下落。他们知道此去凶险,都把没有子弹的手枪别在腰里,还各自带了一把尖刀。
刚下过一场大雪,雪地上画着一串串小动物的脚印,整片山林见不到人的行踪,四野茫茫,好像一个巨大的迷宫。好在有赛狐带路,钱儿和柳毛才不至于迷山。离张家湾不远了,钱儿和柳毛看见了两个日本人。
掺进张家湾的几户日本人家总是不得安生。日本人发现各种骚扰都是来自迷魂沟,于是在迷魂沟进入张家湾的路口上安放了一个岗哨。这个岗哨原本有四个日本开拓团的人在这里站岗,这会儿有两个人回屯子暖和去了,剩下两个人把脸捂溜严,抱着枪,抄着袖,在那不停地跺脚。见到日本人,钱儿和柳毛都动了心,这样的机会他们俩是不能错过的。
钱儿和柳毛悄悄靠近了哨卡。
柳毛对钱儿说:“咱们得瞅冷子下手,一定不能让他们开枪。”
钱儿伏在柳毛的耳朵上悄声说:“咱俩打闷棍。”
两个人各找了一根结实的木棒拿在手中,悄悄摸了过去。钱儿和柳毛都摸到岗哨跟前了,两个岗哨还没反应过来。一个岗哨哇啦了一句日本话,话音刚落,两个日本人的头上各挨了一棒子。按说,钱儿和柳毛都铆足了劲,棍子也都抡上劲了,可是日本人捂得太严实了,一棒子打下去跟打在棉花包上似的。两个日本人只是一趔趄,回头一看是两个中国孩子,虽然钱儿和柳毛的个头不比两个日本人矮,但是长得细长,一看就是还没长成。两个日本人嘴里骂着“八嘎”,就要举枪。钱儿和柳毛同时扑了上去。两个人一人扑倒一个。日本人猝不及防,都被压在下面,赛狐高叫着没处下口。转眼的功夫,日本人翻上来了。柳毛被一个日本人摁在雪地里,脖子被卡住了,脸憋得通红。赛狐扑了上来,叼住日本人大衣领子撕扯。柳毛腾出手来,拔出了尖刀。日本鬼子卡着柳毛脖子的手松开了,去夺柳毛手里的刀。赛狐终于扒掉了日本人的棉帽子,逮到了下口的地方,抱就日本人的脑袋就啃。日本鬼子一阵哇哇大叫。柳毛掀翻了鬼子,尖刀扎到了鬼子,但是没有扎多深。柳毛扑上去,全身压在刀柄上。“扑”的一声,整个尖刀一扎到底。这个小鬼子终于放弃了抵抗,倒在雪地上抽搐。钱儿和另一个日本人抱摔,也已经落了下风,被小鬼子骑着,抡着拳头,劈头盖脸地猛砸。赛狐扑了上去,骑在小日本的头上。柳毛奔过来,一刀捅进了小鬼子的软肋上。小鬼子像一滩烂泥堆萎在钱儿的身上。
杀死了日本人,钱儿和柳毛各得到两颗手雷,还有两杆三八大盖。两杆三八大盖反倒成了鸡肋,带着不方便,扔了舍不得。两个人找了个地方把三八大盖藏了起来。
山下,从屯子里又出来两个日本人。柳毛和钱儿放开飞毛腿飞一般跑走了。
天刚黑,他们就赶到了旮旯屯。铁匠铺已经熄火,小铁匠一个人守在这里等候。他见柳毛和钱儿来了,露出憨厚的笑,从废铁堆里翻出一个破围裙布包,打开,露出五把飞镖和五把飞刀。飞镖和飞刀都已经开了刃,锋利无比。
“怎么样,还行吧?”小铁匠说完,看看钱儿,又看看柳毛,生怕他们不满意似的。
钱儿和柳毛一个拿飞镖,一个拿飞刀,嘴里同时“啧”地一声。
小铁匠知道他们满意了,嘴里嘿嘿地笑。
钱儿问:“师傅,多少钱?”
小铁匠摆着手说:“我还没出徒呢不能叫我师傅。我师傅说了,不要钱。”
“为啥?”钱儿问。
“不为啥。”小铁匠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你们快走吧!我要关门了。”
“别忙。”柳毛拦住小铁匠说,“前天我们来你这里的时候警察打死了人,你听说没有?”
“听说了。”小铁匠点点头说。
柳毛问:“你知道警察把那个人的尸首弄哪去了吗?”
“知道。”小铁匠说,“让警察用摩托拖到铁骊去了,听说和他的把兄弟榆大疙瘩的尸首一起吊在城门口示众。”
“啊!”钱儿和柳毛同时大叫一声,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大声地哭叫。扔下小铁匠站在铁匠铺门口发楞。
柳毛和钱儿不顾一切地往铁骊跑。他们来到铁骊城门口的时候,城门还没有关,人们乘着夜色匆匆忙忙地进进出出,也有人在这里游逛。离城门不远的地方吊着两具尸体。尸体周围有十多个警察在守卫。
钱儿和柳毛发了疯似的向吊着尸体的地方奔去。有两个要饭花子横着撞过来,把钱儿和柳毛撞翻在地。
一个要饭花子还挺横,冲着钱儿和柳毛耍威风,骂骂咧咧地说:“妈的,找死呀?”
要饭花子的一句话提醒了柳毛。柳毛拉住钱儿说:“我们咋都懵了呢,这不是找死吗?”
柳毛一说,钱儿也似乎醒悟过来。两个人站住脚观察周围的情况,没有再贸然往前冲。
柳毛问钱儿:“钱儿弟弟,你说咱俩干啥来了,是来找鬼子汉奸拼命来了,还是要把李大爷和干爹的尸首抢回去?”
钱儿这两天一直是昏头胀脑的,听旮旯屯的小铁匠说干爹也死了,更是失去了理智,这会儿才明白过来一点儿。他说:“我们当然得先把我爸和干爹的尸首夺回来,报仇的事留着以后再说。”
柳毛说:“咱俩瞅冷子下手,或许能把尸首抢过来,可是我们怎么弄回去呀?”
“可不是咋地!”钱儿这才彻底清醒过来,“要是有两匹马就好了!”
柳毛把手一指,说:“你看!”
远处,一棵小树上还真栓着两匹马,仿佛是专门给他们俩预备的似的。
钱儿说:“走,不管是谁的马,咱们先抢过来用一趟。”
两个人径直奔那两匹马去了。
两匹马各有主人。马的主人正躲在不远处背风的地方抽烟呢。
钱儿和柳毛根本没有多想,奔过去,一人拉住一匹马,解开马缰绳,翻身上马,齐声吆喝:“驾!”两匹马就奔城门冲了过去。
马的主人见有人抢了他们的马,大喊大叫地追过来。
他们这里整出了动静,城门口突然乱起来。一直在那里闲逛的几个人突然拔出枪来向警察射击。远处还有几个人骑着马冲了过来。守城门的和守着尸体的警察都乱了套,像没头苍蝇似的仓促还击。
钱儿高声喊:“扔手雷!”
钱儿和柳毛都把手雷扔了出去。手雷爆炸了,满洲警察一个个抱头鼠窜。钱儿和柳毛乘机冲过去,一个手拿飞刀,一个手拿飞镖,同时将飞镖和飞刀甩了出去。吊着尸首的绳子断了,两具尸首同时落地。还没等柳毛和钱儿跑到跟前,黑灯瞎火的,冲过来一帮人,搬起尸首就跑。这些人夺了尸首,并不恋战,纷纷上马。被钱儿和柳毛抢了马的人也不要自己的马了,被别人拉上马。转眼间这些人都跑了。
钱儿和柳毛一看两具尸首被别人抢去了,一时懵了圈,大喊大叫地追过去。一边追一边哭喊:“爸——,干爹——”“干爹——李大爷——”
这伙人一路狂奔。柳毛和钱儿一路穷追不舍。这些人沿着大道跑了一段,便钻进了山林。两个孝子这会儿上刀山下火海也得跟着。前边的人点起了松明子。钱儿和柳毛能瞅准目标,跟着这伙人在林子里钻。两个人不住声地喊:“站住!你们这些胡子,放着活人不绑,抢死人算啥能耐?”
前边的人终于站住了。一个人粗声大嗓地骂道:“两个小王八犊子,竟敢抢我的马。”
柳毛和钱儿都听了出来,这人不是恶骂,而是善意的骂。东北山里人就是这么怪,明明是骂人的话,其实是表示喜欢。比如,从这个人嘴里的“小王八犊子”能听出“小宝贝”的意思。
柳毛和钱儿追到近前。松明火把照着一张大饼子脸,脸上鼻头突兀,鼻梁中断。这人柳毛认识。
“夜——夜叔。”柳毛叫了一声。
“哈哈哈,我是虎头蔓,怎么叫夜叔,还好,叫的是夜叔,没有叫成夜壶。”夜猫子从马上跳下来,笑呵呵地说。
一匹白马踏着碎步走到柳毛和钱儿中间,叫了一声:“柳毛,钱儿。”这个人柳毛和钱儿都认识,是张燕阿姨。
两个孩子见到夜猫子和张燕,仿佛见到了亲人,放声大哭。他们哭着滚鞍下马,奔着两具尸首扑了过去。钱儿哭了一声爸,又扑过去哭干爹,见柳毛跪在雪地里发楞,一看,不是干爹的尸首。
这是怎么回事?两个孩子都傻眼了。
“回绺子。”张燕大声说。
这些人举着松明火把直奔燕窝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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