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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害人证言
琉璃愣了一下,随即说道:“知道了——你去查一下黄升的通话记录,让小楚去核对一下他的不在场证明。老聂那边怎么样?从另外两个人嘴里套出什么来了吗?”
“刘明浩很油,问他什么就扯东扯西,我们也不好硬来;田文涛胆子小,而且也不知道真傻假傻,说了一句:我们做好攻守同盟了,谁也不说。”于坤两手一摊,“都到这份儿上了,要说没事才奇怪了。”
琉璃一皱眉,“这就没了?”
“哪儿能呢?老聂什么人,专门攻破各个年龄阶段不同阶层人士的心理防线,对付这小子简直小菜一碟!”于坤说:“田文涛家境一般,出身农村,好不容易家里凑钱读了美院,平时唯黄升马首是瞻。这样的人,虽然很怕黄升这种人,但肯定也知道父母的艰辛,老聂就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到底又套出一句话:他们就是为了给王亭亭一点教训,没想做别的。”
琉璃眨眨眼睛,“完了?”
“对啊,完了。”
琉璃忍住踹他两脚的冲动,“行了,我去医院看看王亭亭。对了,她父母通知了吗?”
“通知了,但王亭亭的爸现在在米字旗国呢,她妈跟着一起去了,夫妻俩正在往这边赶呢。”于坤唏嘘一声,“要不还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听说女儿出事了,王亭亭她妈当时就晕过去了。”
“所以说,孩子想学什么就让她学吧,何必闹这么僵?”琉璃叹口气,“他们什么时候到?”
“今天就能到。”
“到了之后——”
“马上送他们去见女儿!”于坤打个敬礼,“收到!”
“德行!”
琉璃开车赶到医院,直奔王亭亭病房,推门一看,只见那姑娘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双眼毫无焦距地看着头上的天花板,面色苍白,一头长发散乱在一旁,显得有些憔悴。琉璃深吸一口气,慢慢走到她床边,用很轻的声音与她打招呼:“王亭亭,感觉怎么样?身上好些没有?伤口还疼吗?”
王亭亭看着天花板,一言不发。
琉璃知道她受了不小的精神刺激,便继续说:“我是市刑警支队第九大队队长程琉璃,负责你的案子。”
原本木然的眼神微微有了一丝变化,病床上的人开口道:“案……子?”
“嗯,准确点说,我们也不知道这是否属于刑事案件。”琉璃斟酌一下用词,说道:“我们只能根据你身体上留下的证据,推测当时发生了什么。我必须要向你道歉,当时情况比较特殊,我们在你昏迷的时候,请医生为你检查了身体,知道某个人,对你做了什么。请你原谅,我们也是想尽快查明真相。”
王亭亭脸色一变,她呼吸急促,眼圈发红,仿佛全身都在颤抖。琉璃连忙握住她的手,“对不起,但我们真的是为了查明真相。我向你保证,这件事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王亭亭把头偏过去,“查明真相又如何?你们能把他们怎么样?我不想再提这件事情了,您可以走了吗?我累了。”
“王亭亭,如果他们真的触犯了刑法,我们势必会将他们绳之于法。作为刑警,我不可能放过一个罪犯!”琉璃忍不住说道,见王亭亭依然不肯说话,只能叹口气,“那你好好休息,等你愿意见我们了,就给我打电话吧,这是我的联系方式。”留下自己的手机号,琉璃转身要走,却突然听到身后说:
“他们□□了我。”
琉璃猛一转身,“你说什么?”
王亭亭看着头顶上的电灯,语气平淡得让人觉得不真实,“我说,他们□□了我。”
“他们?”看着重新拿出笔记本记录的贝蓓,琉璃小心地再次确认了一遍,“你说的是,他们?他们是谁?”
“黄升,刘明浩,田文涛,”她顿了一下,“还有李文哲。”
“王亭亭,我问你,是他们一起对你实施了性侵,还是其中某个人?”琉璃看着她沉静的面容,问道。因为跟调查结果不一样,她必须谨慎。
“有区别吗?”王亭亭语气冷漠,“对我来说,区别不大。”
“可是对我们来说,区别很大。”琉璃深吸一口气,“我知道这肯定不是愉快的回忆,但我想请你暂时忍耐。请问,是谁对你实施了性侵?”
王亭亭沉默半晌,说道:“就算只是一个人做的,那其他三人旁观不也是一样吗?”她惨然一笑,“看戏,嬉笑,辱骂,诋毁,就算他们什么都没做,跟做的人又有什么不同?我的身体,我的清白,我的尊严,都被他们毁了。”
“一个人执行,另三个人虽然没有性侵行为却是帮凶,我可以这么理解吗?”琉璃问:“王亭亭,如果真是犯罪行为,你的证言非常重要,我希望你可以帮助我们。”
又是一阵沉默,大概过了三分钟后,她说:“是李文哲,他□□了我。其他三人,拿着手机,对着我的身体拍照。”
琉璃稍微停顿一下,轻声问:“是黄升,刘明浩,田文涛三人吗?”
王亭亭点点头。
“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还能为什么?他们看我不顺眼很久了。”王亭亭偏过头,一颗眼泪划过脸庞,“就因为我以前不是学美术的,就因为我是女生,我就不能比他们强吗?算了,我累了。”
“话不能这么说,他们怎么看是他们的事情,与你有什么关系?”琉璃抽出一张面纸,为她拭泪,“如果连你自己都放弃,那他们就开心死了。”
王亭亭不说话,只是默默流泪。
琉璃看看贝蓓,知道她已经全部记录下来了,便问:“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王亭亭摇摇头。
“好吧,如果再想起什么,就告诉我。”琉璃替她掖好被子,“我们已经通知你父母了,只说了你受伤的事情,没说别的。你好好休息,想起什么,再告诉我。”
“韩教授还好吗?”王亭亭突然问。
琉璃点点头,“他很担心你,昨天刚来看望过你,今早又打电话到医院问你的状况。”
“能不能替我告诉韩教授,”她闭上眼睛,说道:“我要退学。”
琉璃愣了一下,想要说什么,到最后却话锋一转,“我知道了,我会转告他的。”
出了病房,贝蓓见队长神情凝重,不由奇道:“队长,证据确凿,还有被害人口供,是否可以实行抓捕?”
琉璃沉吟半晌,“再等等。”
“等?”贝蓓有些疑惑,“等什么?”
“我也不知道,但是,哪里有不对的地方。”琉璃说。
“It’s My Life——”
手机铃声响起,琉璃一看来电显示:低配楚留香,不由嘴角一抽,瞪了一眼贝蓓,“下次再敢给我乱改联络人,就去给我死一死!”
贝蓓一伸舌头,琉璃接通电话:“说。”
“头,黄升三人的不在场证明有了!”
“什么?!”
“我们找到了那个叫刘学江的人,他作证,事发当时黄升三人确实在第三教学楼,但没有上去,只是一直在楼下的长椅上坐着,将近一个钟头,后来虽然进了楼内,但很快救护车就来了,他们也在此时下楼送伤者去医院,时间间隔非常短,没有作案时间。”
琉璃握着手机,愣在原地。
“你今天怎么又不回来吃饭啊?!”
“那个盼盼,你听我说,我现在有个案子……”
“那我不管,你明明在家休息,怎么又去上班了?!你今天必须回来吃饭,你自己都瘦了好大一圈,我要给你补回来!你今天必须回来吃饭,否则,否则我就不吃饭!!”
“盼盼?盼盼!”
听着电话那头的忙音,琉璃叹了口气,转头走向办公室。
进去之后,看看面前的几员大将,琉璃手中的水性笔转了一个圈,“说说吧,大家有什么意见?刚才秦局把我叫过去问话,他都有点懵了。美院那边郑院长也打了电话过来,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让我怎么答?”琉璃把笔一扔,“我没见过这样的案子,嫌疑人说自己实施了□□,但坚称自己一个人犯案;被害人也说自己遭到了□□,可却说是团体犯案,其他三人在场;可偏偏这重要的三人却有了该死的不在场证明!”她看看墙上的挂钟:“咱们最多只能坚持二十四小时,现在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到时候如果没有更多的证据,这几个人我们是抓还是不抓?各抒己见吧,都这时候了——还有,小宁大庄,你们怎么来了?不是休息吗?”
“这案子这么离奇,我们也赶紧回来帮忙吧。您要真过意不去,周末帮我们多请一天假?”庄明飞笑嘻嘻地说。
琉璃觉得很暖心,笑笑,转头问道:“说吧,这案子怎么办?大家一起想办法。”
“队长,这里面肯定有人在撒谎!”小楚刚说完这句话,就被贝蓓踢了一脚。
“你说的这不是废话吗?!傻子也能看得出来这里面有人在撒谎啊!”贝蓓瞪了他一眼,“问题是:谁在撒谎?”
“李文哲的供述十分可疑,前后逻辑混乱,很多地方不合常理,他的可信度很低。”老聂翻看手中的资料:“黄升不是我审的,我不清楚;刘明浩和田文涛的供述,有隐瞒的成分,但可信度应该是有的,尤其是田文涛这个人,他不像其他三人都是本市户口,现在正忙着找工作呢,最害怕出什么事耽误自己的前程,人虽然胆小,但想的很明白,不该背的锅他不会去背。如果真的有犯罪行为,到这种时候,他绝对不会再往自己身上揽了,肯定先把自己摘干净,或者说把责任全推到别人身上。可是他的供述虽然指明黄升是主要责任人,但是对于具体实施了什么行为,并没有更多的说明,甚至是含糊不清,这不符合一个急于脱罪的人的心理特征。队长,您那边呢?”
“我这边除了李文哲之外,就是黄升和伤者王亭亭。对于黄升,我的感觉很老聂对田文涛的感觉一样:有隐瞒的内容,但可信度是有的。我在询问他的时候,他的反应十分真实,除非他的演技已经炉火纯青,否则他供述的内容可信度应该是很高。可偏偏这个时候,伤者王亭亭指认他是共犯,这就很微妙了。贝蓓,你当时也在现场,你觉得王亭亭证言的真伪如何?”
“我?”贝蓓犹豫一下,“我觉得,王亭亭没有撒谎,哪个女孩遇到这种事都是羞于启齿,可是她能把这事情说出来,肯定要有很大勇气吧。而且,如果不是性侵,她为什么自杀呢?”
“贝蓓,我说句话你别不爱听啊,”大庄咳了两声,“你有点先入为主了,你刚才所说的话,已经加了个人主观判断了,没有更过硬的证据。”
“可是刚才两位队长说的,也没有过硬的证据,全都是根据常理推测啊。”贝蓓不服气地说:“我这个也是推测,怎么就不对呢?”
“这个……”大庄语塞,怎么说呢?难道要说队长他们经验丰富,他们的推测与你的推测完全不是一个Level?
“那个,贝蓓,会不会是王亭亭搞错了?因为也有过这样的案例,女人在遭受性侵等暴力犯罪之后,因为惊吓过度指认错了嫌疑人,那这王亭亭会不会也有这样的状况发生?”宁榕问道。
“宁哥,王亭亭思路特别清楚,非常冷静。不像是受了惊吓的样子,倒像是……像是什么呢?”贝蓓想了半天,终于想出一个形容词,“心如死灰?”
嗯?琉璃眉心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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