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拟冰与火的中世纪

　　“给我面包和酒，我就和你走。”附近拉扯着客人的姑娘大声嚷嚷起来，令艾莉森十分惊讶。
　　“她们已经穷到这个地步了吗？”艾莉森皱起眉头，“连钱都不要？”
　　“跟着商船浪荡讨活的妓/女就是这么廉价，”常年混迹于海外的科姆也带着他的小队凑了过来，准备跟奥达雷克小队轮岗，“她们身上的味道很重，美丽的小嘴里呼出的气能把人熏跑，个别不讲究的姑娘胳膊和腿上还毛茸茸的，都是些跟风来赚钱的底层妓/女。”
　　“底层？那她们身上一定很不干净，什么人都接，能把她们赶走吗？”艾莉森厌恶地扫了这些妓/女一眼，觉得对方用价格优势抢占了手下女孩的市场，想着把这些流动的交际花赶跑，“我可不想看到肮脏的疾病在岛上蔓延，我们的人民已经够少的了。”
　　“好的，母亲。”一心讨好艾莉森以回温两人关系的科姆执行力迅速，他侧首行礼后就马上带着伙伴们四处追捕妓/女，将她们驱赶出王城。
　　被鞭打和辱骂的女人们尖叫着往佣兵们驱赶的方向跑去，一边哀嚎一边哭泣，在人们同情或鄙夷的目光中逃离此地。
　　奥达雷克就非常同情这些女人。他试图离岗，好把口袋里的钱币分给她们，让妓/女们拿去买食物果腹，并支付船费离开。
　　他这愚蠢又善良的举动被艾莉森厉色严声的喝住了：“你的善举毫无必要，这些女人知道如何挣钱，她们的工具就长在她们身上，完全不需要别人来操心，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尽职的守护我们的平民和游客，而不是将时间浪费在对外乡人的同情上。”
　　可奥达雷克仍眉头紧皱，盯着王城吊门外徘徊不散的女人们，为她们的遭遇内疚——艾莉森不得不放缓语气好声好气地劝说他。
　　“看到了吗？”艾莉森举起佩剑指向一个正对着胖商人下手的小男孩，“为了吃饱肚子的可怜人到处都是，你不可能为每一个都费神，我们能做的就是把自己的人民照顾好，仅是这样就足以让斯默爱伦堡宽容的名声四处传颂了。”
　　“这是个小偷，他应该受到惩罚，”巴拉伯德按照奥达雷克的吩咐捉住了小偷，奥达雷克这才继续问艾莉森，“可那些女人什么伤害人的坏事也没干，为什么要驱逐她们？”
　　“我突然发现你有性别歧视，我是指正面的，性别优待。妓/女和小偷都是填饱肚子干着令人不齿的事，可你却更关心女人的处境对二者区别对待，”艾莉森看着窘迫的小队长调侃道，知道不给对方一个合理的解释他一定会去犯傻，“女人被视为弱者常常被外界低估她们的能力，觉得女人干了什么不体面的事情一定是被强迫的，完全忽略了这些没有主人的自由妓/女拥有的自我选择的权利。”
　　“她们可以选择嫁给穷丈夫一起干活养家，也可以积攒卖身的钱换条小船到海上捕鱼，或者在森林里安家，开垦一小片土地，靠采集菌类和野果为生，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她们没有选择这样做？”艾莉森质问她的队长，接着自问自答，“就是懒呗，我和莉莉手下的姑娘那德行你还不知道？海上的荒岛那么多，怎么她们就找不到一块能让她们养活自己的土地？一味想着靠出卖尊严从客人口袋里讨点吃的就满足了，年轻貌美时赚到点钱不是吃喝挥霍，就是拿去贴她们好吃懒做的情夫，在一片虚情假意中混到老死，可怜的目光短浅的平庸者，她们的不幸完全是自己造成的，不能像蚂蚁那样在冬天到来前早早储存食物，就只能和一直在玩耍中荒度光阴的知了一样在寒冬中饿死。”
　　“就算妓/女好吃懒做，可我们为什么要驱逐她们？”奥达雷克仍对艾莉森刚才的命令无法释怀。
　　“……怕得病嘛，她们没有卡尔夫这样的妇科名医定期检查，也没有任何防护措施，多么肮脏的人都能够一亲芳泽，甚至为了多赚点果腹的费用，没完没了地接客，你大约不知道无节制的滥交容易让人感染上皮肤溃烂的脏病吧，一定不允许我们的好小伙遭了她们的道，染上性病，再传染给相好的情人，情人再传给其他人这么无休止的传染下去，”艾莉森一脸厌恶，“像斯默爱伦这样长期自我封闭的小岛，记载中我们的人民没有过类似的症状，对这些外乡人习以为常的疾病是毫无经验，也没有抵抗能力的，我是担心外来的疾病承载在娼妓们曼妙的身体中漂洋过海，在这片未开垦过的处/女地落脚，这病势必导致大量人口死亡，为死神献祭上一场毫无阻碍的丰收战。”
　　“大人是否太夸张了？”一旁听得津津有味的阿马斯扬出声质疑道，他觉得领主过于忌人忧天，“这会比瘟疫还可怕？”
　　“都会死不少人，尤其像斯默爱伦这样洁净的土地对脏病完全没有免疫力，我去过不少地方，结交过不少人，认识过的爱找妓/女的坏胚全都得过病，治不好的都成了废人，还把病传给家里，全家又穷又废。”
　　科姆为了表示自己和养母一条心，特地夸大了梅毒的危害，他那曾倒戈迪迪耶的小伙伴雷勒也跟着夸大，以向他新宣誓效忠的贵族示好。
　　他振振有词地阐述起自己在学城经商那段时间学士们跟自己讲过的故事，比如学士们说过，很久以前的繁衍是混乱无章的，没有夫妻伦理的束缚让男人和女人毫无节制的滥交，因为大规模的群/交导致性病在族群中蔓延，只有夫妻关系固定的伴侣能幸免于难，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后人提倡一夫一妻制的缘故——滥交会带来疾病和死亡的诸多异闻，令人咋舌。
　　“还有一块因为迁徙者带来的疾病导致拓荒地土著大批死去的大陆，”艾莉森将其拓展到感恩节的由来和五月花号的历史，“一开始那只是一片被殖民者认为不宜迁徙的土地，海岸上住满了人，夜晚土著们燃起的篝火还将漆黑的海岸装点如银河，于是渴望得到土地的迁徙者将包裹过天花病人的毛毯送给当地的土著，或将肮脏的疾病传染给当地的妇女，通过传播当地人从未见过的恶疾在新的土地上站稳了脚跟，渐渐取代了当地人成为新大陆的主人。我不希望同样的悲剧在斯默爱伦上演，所以我尽可能在疾病传播前从源头上遏制悲剧的发生。”
　　“你说的这些事，怎么书房里找不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身旁的弥瑞尔捉着艾莉森的裙子问，“所有的书我都翻过了。”
　　“以前放在王城里的图书大楼里被入侵者的火箭烧了呗，”艾莉森不置可否，见小姑娘仍是一脸怀疑的样子，又补充道，“还有些家族珍藏的孤本被我母亲带去了蒙福之地，我是记不清到底是被烧了还是带走了，反正书房里找不着的话也就找不着了。”
　　艾莉森敷衍的口气令弥瑞尔不满地板起脸，像个生着闷气的小老头那样背起手背过身。
　　“好啦，听完我无理暴/政的初衷后就该干活去了，”艾莉森不理会气鼓鼓的小丫头，而是要求奥达雷克完成轮岗，“快去监视他们，把违反律法的坏家伙都抓起来卖给佣兵团和自由贸易城邦的奴隶贩子，我按人头给你们分成——”
　　云集此处的贵族们分组离去，在远处等待、徘徊的小偷和盗贼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他们又开始四处寻找相中的猎物，尾随着，等他们出王城。
　　“那些是强盗，你不打算清理他们吗？”跟在艾莉森身后充当小尾巴的弥瑞尔闷闷地问自己那位看似武断蛮横的衣食父母，提醒道，“不及时在罪恶爆发前从源头上遏制悲剧的发生吗？”
　　“哎，小姑娘对我的话记得挺牢，”艾莉森随意地扫了弥瑞尔一眼调侃道，“会有人处理的，那之前我们得先赚光他们的钱。”
　　一个迎面而来的路人撞了弥瑞尔一下，毫无停顿地奔向贩卖面包的推车。
　　“真没礼貌/真过分！”艾莉森和弥瑞尔同时跳脚，二者同频率地抱怨。
　　“我觉得有必要给那个无礼之人展示一下封建社会上层贵族的不可冒犯的威严。”艾莉森愤愤不平地拉起同样愤怒的弥瑞尔的小手冲那位身材魁梧的肇事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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