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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3 章
喻怀仁记忆中初次见到乐正芝时,乃是后者夜潜苍梧阁,据称是来救人的。
当时乐正芝问他:“是那姓宁的下了手?”
到彰州城中,他才知道苍梧阁阁主的姓名,不是人人都知道的。
何况宁衍宗怕弟弟受江湖所累,将苍梧阁所在之处也藏得严严实实,鲜有人知;乐正芝又怎么轻易找到,还闯了进去?
只有一种解释,最为可能:乐正芝与宁衍宗,自有某种不为外人道的关联。
喻怀仁本以为,乐正芝是受托于宁衍宗,来帮他化解难关。难不成是猜错了?
“我虽然见过,但当时苍梧阁阁主来去匆匆,我因突遭大变而心神慌乱,因此已不大记得。”乐正芝咬牙切齿道,“若我还记得,早就广发画像,与正道人士共同讨伐,为父报仇!又怎么会忍到现在!”
“还请乐正庄主节哀。当时除乐正小庄主外,不是还有许多随行弟子么?难道都不记得了?”
“苍梧阁心狠手辣,其余弟子全遭屠戮,便是我,都是重伤晕过去,兴许被误以为殒命,才逃过一劫。”
“小庄主,我却听说,当时弟子之中,还有一个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乐正芝吃了一惊:“确有一名弟子滚落山崖,但那山崖十分陡峭,绝无生还道理。”
“世事难料,谁知道不是绝处逢生?那名弟子大难不死,但却因重伤而失去记忆,蒙山民不弃,一直隐居山中;直到前些日子记起一切,深感血海深仇,不能不报,故此再入江湖,伺机寻访仇人。此人就在这里!”
“你……”乐正芝深吸一口气,“你言之凿凿,仿佛亲历,莫非……”
那人忽然在脸上上一揉一撮,揭下一块假皮,露出一张中年男人的脸来,纳头便拜:“弟子徐蒙,见过庄主!”
乐正芝惊疑不定,忙将他扶起,细细看了他的脸,终于面色一变:“果真是你……徐师兄!”
“小庄主!三年不见了!老庄主去得突然,这三年来武鸣山庄威名不堕,全靠小庄主力挽狂澜。老庄主在天有灵,一定十分欣慰!”
众人全没想到会来这一出,都目瞪口呆,议论纷纷。喻怀智心中冷笑,坐等这出戏演下去。
那两人又话了别情,话锋一转,誓要为老庄主报仇。
徐蒙当下指证,与喻怀仁交好的宁姓客商,正是苍梧阁阁主。
喻怀智淡淡道:“徐兄报仇心切,其情可悯。只是徐兄也说了,你曾失去记忆,想必是头部受了创伤,怎么保得齐三年前的事情便记得一清二楚、绝无差错;徐兄先前说自己人微言轻,要再请个证人出来,可惜说了这么多,请出的证人还是自己,不免孤证难支啊。”
收到下人来报,宁衍宗看了看纸条,冷笑着给了容炽。
“乐正芝……难道不怕主人手中的把柄?”
“他自以为已经把把柄都清理了,自然肆无忌惮,连我们都不放在眼里了。也是,扳倒正合山庄的大好机会在眼前,他怎么能不孤注一掷。他年轻气盛,骨子里是个赌客,先前联合我们夜袭正合山庄,不也是一场豪赌?”
“主人,是否要出手阻止?”
“让他闹。闹得越大,我们越好一锅端,省得以后再烦扰。”
宁衍宗敲了敲木桌,问:“扶摇派可有动作?”
“他们也在旁观。”
“嗯……”他沉吟道,“这些人对怀仁做了这么大动作,也不知到底意欲何为。盯紧些。”
“是!”
眼见双方便要僵持不下,陆过再也坐不住,到喻怀智身前,扑通跪下。
“陆师兄!你这是做甚么?”
“庄主!我知道此事有损正合山庄声誉,但老庄主对我恩重如山,我不能不为他报仇!因此这件事我不得不说出来,请庄主定夺!回头庄主若要责罚,我陆过绝无怨言!”
这师兄太过鲁直,他要说什么喻怀智手指头都能猜得出来。本以为自己能挽回些颓势,想不到城墙竟是要被自己人由内推倒。喻怀智气得几乎要吐血,面上却仍强自镇定:
“陆师兄有话要说,我自然洗耳恭听。只是这里人多口杂,若事涉庄内秘事,不如另寻一个处所细细讲来。”
陆过情知若此时不说,此事必定会被喻怀智弹压下去,当下梗着脖子:“正要给众位英雄一个交代!那个宁姓客商身边的属下,正是夜袭正合山庄的领头人!”
喻怀仁皱起眉头。他与宁衍宗来往,自认问心无愧,因此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但大哥将苍梧阁视为大仇人,听了这些,必定不开心。
他听得大哥急急宣布此事复杂还需详细调查,下了逐客令。
乐正芝朗声问:“还请喻庄主给个期限,不能一拖了之。”听喻怀智定了三日之期,他才满意而归。
这是他第一次明面上占了喻怀智的上风,自然志得意满。
待众人走净,喻怀仁去了前厅。陆过先瞧见他,绷紧了脸色,冷哼一声扭头。
喻怀智坐在主位上,抿紧嘴唇,手指紧抓着扶手不放。
“陆过!”他平日总是陆师兄长陆师兄短,这是第一次叫他名字,显然愤怒已极,“这连串事情都是冲着小弟来的,为的就是整垮小弟!小弟垮了,正合山庄便失去最大倚仗,这难道你都不懂!”
“若这倚仗是邪魔外道之辈,不要也罢!”陆过冲着喻怀仁瞪了一眼,“我不信庄主没有想过!那一夜,庄主出外,老庄主病重,是最薄弱的时候!别的时候不选,偏偏选这个时候下手!而正合山庄的倚仗,剑术超群的喻师弟,竟一个敌人都没杀!”
“那一夜奸人在水源中下毒,你不是也知道吗?”
“即便中毒,我与众多弟子还是抵抗到最后,喻师弟却连面都没有露一个!正合山庄水源在后山隐藏之处,被下毒正说明有内鬼!庄主,我不信你没有想过,这内鬼是谁!”
“住口!”
喻怀智全身颤抖。
他自然隐约有个念头,但从来不敢也不愿细想。
他那时对宁衍宗说的,乃是肺腑之言。
这孩子是他看着长大的。虽然孩子天性冷淡,但他察觉得出来,孩子对他到底有些不同。
他深吸一口气,问,“小弟。你是刚刚才知道那个姓宁的是苍梧阁阁主,是也不是?”他一顿,又道,“是了,你先前说不再与他来往,是发现他身份可疑了,故此要划清界限,是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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