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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事
第二天一大早,海边营地就传来了一个爆炸性新闻。
“死人了!”“听说了吗?有人大半夜被杀了!”“好像是一对散修父子,昨天我还碰见了呢。没想到就这么死了。”“也不知道他们得罪了什么人?”“尸体就摆在营地呢。”
走过来的路上,柳寒池、司徒邱、林道英面色沉重地听着四面八方传开的流言蜚语。脚步随着人群一步步挪动到陈列着尸体的位置。那里已经被一圈一圈围观人群生生挤出一个圈儿。
和营地最外围的其他人一样,他们三人只挑了个可以勉强看见的位置远远观察。柳寒池凭着好目力发现躺在那儿的十来岁的男孩之前来她的小摊子买过糖给其他小孩吃。
她心里猛地一抽,迅速低下头,父子俩都是满脸乌青色的样子,莫不是中了毒。林道英个子矮,看不到前面情况。但他总是关注柳寒池,立刻上前拉住她的手,无声地安慰着。
此时人群闪过骚动,柳寒池抬头看去,原来是太一门的人来了。光凭那人的穿着打扮就知道身份不凡,只见他上前检查了一下,很快就开口:“他们中了乌头的毒。”
旁边人语气里带了点惊讶,“竟然是种了雪域的乌头毒。”
检查的那人沉吟了一翻:“这毒就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
司徒邱不知道什么时候滑到她旁边,“说话那个是炼丹堂的长老,之前一直在闭关,没想到这次竟然能看到他。”说完,他深深叹了口气。
柳寒池秒懂,看样子又一位大拿出现要抢那帝流浆,她真为海底的蛟龙难过,就这么点东西把八荒四海地修士都吸引了过来。可真是难啊,要我是蛟龙,非得把这些修士好好杀一杀才能泄愤。
恩?她怎么戾气这么大?柳寒池突地心里一凛,随即感到有一丝一丝甜腻的味道夹杂在海风里迎面吹来。等她再仔细分辨,那甜腻味道已经消失不见了。
恩?那是什么?难不成是我的错觉?柳寒池眉头拧得紧紧的。她转头问司徒邱:“那乌头是什么味道?”
“无色无味。”司徒邱脑子里回忆着书里的记载。“非要说味道的话,那大概就是盐味吧,因为这毒药炮制的时候需要大量岩盐。”
听完司徒邱的讲解,柳寒池的注意力马上就被围着尸体的那一圈人的交谈吸引住。
“莫不是杀人夺宝?”这是在场所有人都会有的猜测,毕竟到这西极海的人大部分是为了探险寻宝。
有人立刻上前查看父亲的储物袋。“东西都在呢,不过他们怎么看也不像是有宝的样子啊。如今蛟龙还未出海,海底的东西也没被翻出来。这个理由实在说不过去。”
“那就只能是仇家了。”
柳寒池越听越觉得说话的几个人一唱一和地想要把死因引向寻仇。
“好了,别瞎猜了,咱们修行人出门在外早该有点觉悟才是。请问在场的有没有认识这对父子的人,或许愿意帮他们收尸?通知家人的?”话音落下,却见人群硬生生往后倒退了一步。
说话的人脸一黑,又喊了一遍。让原本窃窃私语的人都不约而同沉默下来。场面一时陷入尴尬,那人只好提议:“谁愿意替他们收尸,我这里出十个下品灵石的报酬……”
“他怎么那么大方?”
“死在他门口了呗。”
柳寒池听到这内幕,默默把“世界上还是好人多”的话从心里抹去。
果不其然,一听他说这话,人群里“刷刷刷”举起了三个人的手。这三个人互相对视一眼,大家似乎都想争一争。
一人忙不迭抢先说:“我认识这人的兄弟,他们一家是齐官庄出来的。我能把他们的尸体带回去交到他们亲人手上。”
这一席话说出来,旁人也不好再争。只能眼巴巴见他收下灵石,把这父子尸体带走。但大家心里都知道,那散修父亲的储物袋也归他所有了。这真是一笔稳赚不赔的好生意。
柳寒池看的叹气,拉过林道英:“你去洛桑家看看他爹回来了没有。如果没有,就问问他们要不要搬到我们旁边住。这营地藏龙卧虎的,对他们来说恐怕不是很安全。”
林道英听了,立马出发找人。
司徒邱闲闲地说了句:“就你好心肠。”
“又不是住我们帐篷,只是让他们搬到大石头后面罢了。”柳寒池知道他要说什么,提前一步问:“你还不去赶紧去摆摊,好听一听营地里还有什么你不知道的流言蜚语?这西极海是越发不安宁了!”
司徒邱略一思索,他以前也来过一次西极海,当然知道有宝贝的地方,肯定会死人。但这么早就开始死人还是让他很惊讶的。柳寒池说得对,越是想全身而退,就越是需要耳聪目明。
柳寒池终于打发了司徒邱去外围摆摊卖药看病,不过她自己却没有跟去。实在是没那个心情,她匆匆回了帐篷,掏出黄纸朱砂,继续炼制更多的符箓。之前储存了很多防御符,看样子还要准备攻击符才行。
昨晚她心口闷闷的,果不其然今天就出事了。可是更让她难受的是,即便那对父子出了事,她心口闷的症状依旧没有消失,看样子这种怪事还没结束。
就在她忘我地绘制符箓时,帐篷外响起清脆的马铃声。她出来一看,果然是洛桑拉着行李先过来了。
一见柳寒池,洛桑用手划过左胸给她行了一个草原的大礼,然后卸下马上的行李包袱就走了,后面估计还有很多东西要拖。
就这么叮叮当当地弄了一整天,卓玛和洛桑才把他们家的黑帐篷重新支了起来。这黑帐篷是用草原的黑羊毛织的,特别保温。现在外面已经零下,里面竟然只感觉有些凉意罢了。
柳寒池接过卓玛煮的奶茶,感慨:“这帐篷可真不错。”
卓玛一字一顿说:“是去年……请人……特意做的……新的……”
柳寒池喝一口奶茶,哇,真够香醇的。搭配牦牛肉干,能够快速恢复体力。卓玛见她和林道英吃得香喷喷,自己也开心。她一直对内陆的人不喜欢,不过看样子内陆的女人比男人要好很多。
走之前,柳寒池问她:“洛桑爸爸什么时候能回来?”
卓玛:“过两天。”
这话倒是说的很清楚,不过前几天也是这么说的。柳寒池看了看她的肚子,叮嘱:“外面天气很不好,你最近就别出去了。”
卓玛:“那……不行……”见柳寒池一脸问号,她又补充:“挣钱……买药……妹妹回来呢。”
前两个词柳寒池能揣度个七七八八,后面的妹妹是什么意思。她又看了眼她的大肚子,难不成怀了个女孩?
算了,搞不懂就搞不懂吧。“你不用去,明天让洛桑跟着我,你别去了。”
卓玛也听了个七七八八,“洛桑……可以去……”
两个人鸡同鸭讲了一会儿,柳寒池从储物袋里掏出两大包黑茶给她,刚刚卓玛煮茶的时候她看见她油纸包里的茶不多了。
卓玛看见那两大块茶饼,估摸着得有个十斤,心里特别开心。他们草原人离不开茶,以前都是商队拖着茶饼去卖。最近她都买不到正发愁呢。
要说,草原人离不开的这个黑茶,真是个美丽的错误。
最初茶叶运输过程非常艰苦。茶叶(主要是晒青毛茶)被压成砖、饼、沱等紧压形式,以便于骡马驮运。队伍需要跋山涉水,经历数月之久的风吹、日晒、雨淋。
在这个过程中,茶叶不可避免地会受潮。受潮的茶叶在微生物(益生菌)、湿热、以及氧气的作用下,开始自发地发酵,这个过程被称为 “后发酵”。
这种茶叶更耐煮、口感醇和厚、风味独特,也更利于保存。逐渐成为草原人离不开的日常所需。
卓玛爽快地收下了,看样子这礼物真是送到她心坎上了。
回去后不久,天就开始下起了冰雹,那珍珠大小的冰雹砸在帐篷布上发出“卡卡卡”乱响。没辙,只好又贴了一个降音符。
林道英端着面碗看着帐篷顶,感慨:“好多符箓啊。”
柳寒池摸了把他的后脑勺,“谁让你姐姐我修为低下呢。只能先这么凑活着吧。”
林道英:“已经很好了,我和洛桑去搬家的时候,听旁边的人说今年天气冷的不正常,恐怕待不久多久就得打道回府了。”
“是吗?”不止天气吧,恐怕今天不明不白死掉的父子也是让很多人离开的理由。
帐篷里烧着炉火,里外冷热交加,角落里积了不少水珠。柳寒池使了个法术消除水分。
林道英出神地看着,他现在已经接受自己没办法修炼的事实,“姐姐,我最近和洛桑学了射箭呢。”
“是吗?那你练得怎么样?”最近一直忙叨叨的,都没仔细过问林道英和洛桑整天待在一起干嘛。
“虽然比不上洛桑,但是比我们在射击馆找的教练可强多了。”语气里有些小自豪。
柳寒池刚想夸两句,突然感觉大地猛烈地波动起来,然后就看见放在折叠桌上的面碗摔到地上砸得粉碎。
柳寒池上前一把抱住林道英,林道英大喊“地震了”的声音被消弭在震动的空间波里。一下,两下,三下,有石头滚落的声音,有大地深处的啸声,有海浪卷起的澎湃声。
柳寒池和林道英紧紧抱着,一句话都说不出。但只三下,那剧烈的波动消失了。平静又回到了西极海。
然后他们就听到营地传来“蛟龙翻身了”“蛟龙翻身了”的呼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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