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者

作者:一耽拾酒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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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的两面


      苗族祖庙位于八面山背面,此处属于阴面,太阳极少能够照射的到,所以这一面极其湿润,虫草众多。
      时幽隔自小路上来,依旧是那一身熟悉的藏袍,只唯独在肩膀多了一个包袱,里面放着几个饼,这是他在里耶镇买的。
      他的手上还拿着一个,正吃着,在山道上走了一路,碰着小溪就喝口水,有稍微大点的石头就坐下来休息一下。
      雨水落在他的身上仿佛落到了荷叶上,一点都没有沾上,这还是多亏了从北京带来的那件防水衣。
      这是他来到湖南湘西的第二天,基本上没有丝毫停留,一直在赶路,根据他的记忆,那“眼睛”就在这山中的一座庙里,这是典籍中所记载的。
      往前再走了一会儿,原本的泥路被青石板路所代替,直通山上,直觉告诉他,那前面就是他要去的地方。
      时幽隔不再慢慢走,一举跃上大树,顺着青石板路的方向快速向着山上冲去,不多时,视野变得开阔。
      时幽隔站在外侧的树上,看着眼前那或许长久无人居住的建筑。
      那是一个宽大的广场,由石板拼凑,中央用红色的石块摆成凤凰的模样,广场四周修建着一圈长亭,两侧长亭的尽头连接的是一座宏伟的庙宇。
      庙宇的瓦片大多已经破碎或者移位,只有那精细雕刻的山川鸟兽能够证明它曾经的辉煌。
      时幽隔在外观察了片刻,确定无人后他来到了大殿内,大殿里面挂满了丝绸,正中间矗立着一座巨大的凤凰雕像,雕像前的供桌积满了灰,长久未用。
      时幽隔直接绕过雕像,来到了大殿的后室,这是一个小房子,他缓缓扫过房子里的一切,目光停留在角落的一个烛台。
      只见时幽隔用手触摸烛台,摸了一个又一个,直到摸到了正确的那一个,而后他用力转动烛台,地面下便出现机关转动的声音。
      房间的石地面随即缓缓挪开了一个方形的大洞,时幽隔拿过一侧正常的烛台,毫不犹豫地跳入了大洞内。
      时幽隔点燃烛台,眼前出现的是一段很短的通道,时幽隔走了两步便到了一处圆形房间,这里除了照明用的烛台外,什么都没有,这里也就是珈聿所知的密室。
      这里并不是时幽隔想要去的地方,就在这时,密室一侧的墙壁突然发出异动,石壁随着机关的触发向一边移动,里面赫然出现两个人。
      那两人一见到时幽隔便拱手道:“族长。”
      时幽隔知道此处眼睛已经有新的族人镇守,对此并不意外。
      “可是时元意、时初?”
      闻言,那两人随即拿出证明身份的本命武器,验证无误后,夏晟跟着他们走进了“眼睛”里。
      “眼睛”里一共只有两个石室,其一就是三人所在的石室,此处的装饰物不多,就是平常的一些生活用品,其二就是深处存放典籍信息以及假尸的那个石室。
      时幽隔此次前来的目的之一是调查这里“眼睛”内族人消失的原因,第二就是对八面山内的龙眼进行镇压。
      而后时幽隔盘坐到石台上,问道。
      “你们来这里有一段时间,可知道族人消失的缘由?”
      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回复道。
      “禀告族长,我等来到此地虽一直在调查族人消失的缘由,但此处苗寨极其封闭,很难问出什么,而实物证据几乎没有,只在深处的房间里发现了记载行踪的卷轴。”
      “记载的时间从什么时候中断的?”
      “三年前。”
      时元意与时初也是大概一年前接到调令从寒源世赶来,而族地未受到述职的信件是从一年前开始的,那为什么记载行踪的卷轴从三年前就中断了。
      带着这个疑问,时幽隔随着两人来到了深处的石室,石室中央按照规矩布置着假尸,四周则全是放置卷轴的木架子。
      三人来到一处木架子前,时初拿过一卷单独放在旁边的卷轴恭敬地递给时幽隔,道。
      “族长,这便是最新的行踪卷轴。”
      之后在时幽隔看卷轴的过程中,时初简单的介绍了所有行踪卷轴的主要记载的几件事。
      “族长,这里所有的行踪卷轴我与时元意都通读过,其中一些族内机密我已经向族内通禀过,不知族内有无告知到您?”
      时幽隔的目光依旧在卷轴上:“是镇压物?”
      “是的族长,此地龙眼的镇压物由于特殊原因而一直由每一任的‘眼睛’保管。”
      时幽隔看过那份传回族内的密卷,也提到过特殊原因,当时由于篇幅过长他并没有看完。
      “什么特殊原因?”
      “据行踪卷轴记载,此地八面山的山顶在千年前便由苗族先祖世代居住,因龙脉的缘故,葬入地底的尸体经常发生变异,苗族先民以为是上天降下的天罚,于是大办祭祀。”
      “我族镇守在此的先辈因为知道乃是龙脉龙气泄露的缘故,所以与苗族祖先定下约定,每十年以镇压物短暂冰封龙气泄露的出口,所以苗族每十年就会举行大祭,以求我族庇佑。”
      “我族先辈也在那时教授他们以尸体镇压龙气的方法,而他们也从中领悟了操控尸体以及炼制蛊虫的方法,也就是他们传下来的赶尸以及蛊术。”
      “因为由于现实原因以及确实没有存放镇压物的条件,所以特请由‘眼睛’代为保管,族内久远的卷轴应该有记载。”
      “按照族长您手中的卷轴记载,由于临近此地龙脉的六十年大限,三年前,对于龙脉的短暂镇压在某天突然瓦解,由于龙气的大量泄露,导致大量尸体起尸,而后记载就突然中断了。”
      时幽隔问道:“你们来此,可见到镇压物?”
      时初与时元意对视一眼,回道:“未曾。”
      时幽隔眉头微皱,镇压物不见踪影,镇守之人不知生死,为何三年前行踪卷轴的记载就中断,而送回族内的述职卷轴只是一年前才断了的。
      “此事疑点过多,你们有没有去山顶看过?”
      时初答道:“回族长,半年前我们前去查看过,上面有一家族,为首的是十二三岁的苗族少年,那少年感知极其灵敏,常年待在山上,我们险些被发现,只有远远看到了山顶上有一片棺材林。”
      “而根据记载,龙气泄露的出口是一个大湖,想来应该被那片棺材林围着,所以我们未曾见过。”
      “好,今夜已深,稍作休整,明日我去山顶看看。”
      “遵命。”
      而后时初提醒道:“族长,最近十年一次的大祭即将到了,山上的戒备很严,万事小心。”
      时幽隔点点头,而后在时初两人的带领下前往石室休息。
      与此同时,黑龙江哈尔滨叛族内,一人已经借着黑夜悄然出族,而他的目的地正是湖南湘西,为的便是两个月前时渊德与时渊友商量的那件事。
      同一时间的终南山上,邱道人与掌教腾虚子同坐于观星台之上,到了他们这种境界,凡事都有了一定的感知。
      “师兄,你来找我不会只是在这看看星星的吧。”
      腾虚子眼神躲闪,按照平时来说,他这位师兄从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应该又是来要东西的。
      邱道人也果然不出所料,讨好似的笑着,帮腾虚子把茶倒上。
      “掌门师弟果然慧眼,自从我徒儿夏晟出山之后啊,我整天是心神不宁,直到今夜我突然做了一预知梦,恐怕夏晟此去湘西凶险至极啊。”
      腾虚子嘴角抽了抽:“你当如何,要什么东西开口吧,别磨磨唧唧的。”
      邱道人眼珠子一转就笑着迎上去,又是捶背,又是捏腿:“我徒儿如今武功已成,这世上能够打过他的不多,眼下只差一件趁手的兵器。”
      腾虚子眼皮子一跳,顿感大事不妙。
      “鸿蒙老祖的那把古剑......”
      不等邱道人说完,腾虚子拍开邱道人的手,猛地跳起。
      “来人,快去看看鸿蒙老祖的青鸿剑还在不在。”
      邱道人摆摆手:“不用看了,我已经拿走了。”
      腾虚子胡子都要气歪了:“那可是镇派之宝,我派多年来靠着青鸿剑不知躲过了多少次灭派之战,你就这么拿去给人了?”
      “没有给人,我已经拿去融了,打了把刀,现在应该都到了湖南湘西了。”
      腾虚子指了半天邱道人,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了。
      正听到动静上来的门徒看到掌门晕倒,连忙过来搀扶。
      “掌门!”
      邱道人有些心虚,对着腾虚子拜了拜,而后跃上栏杆,说道。
      “掌门师弟保重身体啊,我就先走了。”
      说完,轻功施展便朝着后山飞去。
      腾虚子顿时就被气醒了,不顾气息不稳,愣是施展轻功跟了上去。
      “邱某人我跟你没完!”
      这一晚夏晟睡得很不错,他做了一个梦,那个梦中,他看到了这山上的一个东西,那是一件降魔杵,浑身散发着寒气,藏在大湖之下。
      降魔杵的附近有好几具尸体,其中一具浑身金色,而降魔杵就在那金色尸体的手中,夏晟知道,这是预知,这是近两个月来的第一次预知。
      夏晟心想,看来得早做准备了。
      刚起床,他的手机电话铃声就响起了,夏晟拿起手机一看,竟然是王一熊的电话。
      “喂,熊哥,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啊?”
      手机那边传来卡车的轰鸣声,王一熊正躺在卡车里,而这样的卡车足足好几辆。
      每一辆上面都摆满了系着红绸的箱子,而箱子里满满当当都是给夏默的嫁妆。
      “嘿,小夏爷,猜我干嘛来了?”
      “是来送嫁妆的吧。”
      王一熊一愣,猛地坐起身:“你怎么知道?”
      夏晟一脸的风轻云淡,他只是随便猜的而已,他知道家里会有人押送嫁妆,确实没想到是王一熊。
      “随便猜的。”
      “好吧,那你知道吗,我还带了一件东西,刚在镇上拿的,热乎的。”
      夏晟一想,热乎的:“难道是给我带的早餐?”
      “哪能啊,一个破早餐能让我单独拿出来说吗,给你个提示,是你师傅寄过来的。”
      夏晟略微思索,下山之前邱道人并没有说给他要寄什么东西过来。
      “难道是药?”
      “不是,算了,告诉你吧,是一把刀,非常好的刀,我看比起冷爷那把古剑也差不多了。”
      夏晟眼睛放光,正愁没有武器防身,这就送来了,他朝着终南山的方向拜了拜。
      “多谢师傅。”
      远在终南山被倒挂在房梁上的邱道人打了个喷嚏,一旁,跪在祖师像面前的腾虚子一脸虔诚的念叨着什么,而后掷了一次筊杯。
      圣筊!腾虚子一愣。
      又来了一次。
      圣筊!腾虚子疑惑。
      再来最后一次。
      圣筊!腾虚子释然。
      “天意如此啊。”
      王一熊在手机那边抱怨道。
      “你在那边说些什么呢,有没有听我说话。”
      夏晟笑了笑:“抱歉,熊哥。”
      “我和你说啊,我们差不多还有半个钟头就到了,就停在有凤寨牌坊的那个地方就行了是吧。”
      “对,我马上去喊人去接你。”
      “好,先挂了,等会手机不方便充电。”
      “行,路上小心。”
      挂断电话,夏晟略微洗漱就下了楼,正看见夏默做了早餐端出来。
      “醒了,来吃早餐。”
      夏晟顺着最近的位置坐下,夏默紧跟着就坐到了对面,说道。
      “夏晟啊,花婶子去族长那去了,刚跟我打电话问,看东西什么时候到,到时候好叫人去拿。”
      “正要说这事呢,刚刚王一熊熊爷和我说三十分钟之后就能到山下,我们得快点吃。”
      “熊爷?是北京那干倒斗活计的那位?”
      夏晟愣住:“姑姑,你也知道?”
      “你也太小瞧你姑姑我了,我好歹也是夏家的嫡脉,虽然说不插手这方面,知道还是知道的。”
      “原来是这样。”
      “好了,快点吃,我给你花婶子打个电话,我们等会就过去。”
      说着,夏默就拿着一个馒头到客厅里去拿手机打电话,等电话打完夏晟也刚好吃完东西。
      “吃完了就走吧,他们已经在广场等着了。”
      夏晟把盘子放回厨房,稍微收拾了一下便跟着夏默出门了。
      等两人来到广场,广场上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好大几十人,见到夏默来,连忙围过来。
      “大妹子,来了。”
      “哎,花婶子。”
      紧接着大声说道:“往后几天辛苦大家伙了。”
      “应该的。”
      “是啊,没多大事。”
      夏晟望了望人,问向旁边的石发道:“石发哥,石狄怎么没看到。”
      石发显然知道原因:“一大早上就被老祭司叫去了,这段时间他忙着了,啥事都不用打他的算盘。”
      “也是,要学祭舞嘛。”
      族长没有来,就喊了花婶子来主持大局,一般寨子里办事也都是她来张罗。
      “好了好了,大家伙一起下山去把嫁妆搬上来。”花婶子张罗着。
      大伙前前后后地往山下走去,花婶子与夏默几人走在前面,问道。
      “夏晟娃子,送来的东西多不多,这得跟我透个底,怕人手不够。”
      几卡车,装满了的话,十几台应该是有的吧。
      “应该就十几个大箱子......”
      等大伙来到山下,都傻眼了,好几辆大卡车,大卡车顶上盖着一层黑色的布,两米的层高,愣是快差点顶出来。
      十几个师傅正在车前马不停蹄的卸东西,全是大漆木箱子,箱子上早就已经系好了红绸,最起码也得两个人才抬得动,因为卸货的师傅也是两个人卸一个箱子的。
      花婶子差点没惊掉下吧:“石发啊,快给族长打个电话来,寨子里没事的都来帮帮忙。”
      石发也是一愣,急忙掏出电话:“诶,好。”
      王一熊正坐在一旁监工,手里拿着一把刀,刀身刀鞘都很齐备,时时刻刻都拿着,完全不放心这刀离了自己手。
      大队伍下山来,王一熊自然是能够看到,连忙迎上来。
      “嘿,各位乡亲父老,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上午好啊,辛苦各位来帮我们夏默姑姑搬嫁妆,再次谢过了啊,等会车上还带着很多菜啊,鸡蛋啊,应有尽有,大伙都拿些回去。”
      夏晟连忙介绍道:“这位就是王一熊,熊爷。”
      “姑姑,我和您说过的。”
      夏默与王一熊握了握手:“熊爷,久仰大名,我就夏默。”
      王一熊道:“害,您是小夏爷的姑姑,跟是我姑姑是一样的,甭客气。”
      夏默望了望那地面上,车上满满当当的东西,一时也不知如何安排。
      “这么多东西,都是给我的。”
      王一熊一愣,道:“这荒郊野岭的,肯定都是给姑姑您准备的,什么瓜果蔬菜、金器、银器、床铺、被子、衣服、鞋子等等,按照十里红妆的规矩都备齐了,除去这些,还有给乡亲们的礼物,都准备着多的,怕不够。”
      说着就把两张单子递给夏默:“这嫁妆单子都已经用上好红纸请书法先生写好了,另外一张就是给相亲们的礼物单子,请姑姑查收。”
      阵仗之大,夏默,夏晟乃至后面的乡亲们久久没有回过神。
      “天呐,从没有见过这么多的嫁妆,真是头一遭。”
      “这分量真是够够的。”
      夏默接着单子,说道:“多谢。”
      接着转手就把单子交到花婶子手里。
      “花婶子,劳烦你了,我也属实没想到这么多东西。”
      花婶子起初是震惊,现在倒是笑得合不拢嘴。
      “哪能啊,妹子,这是长辈疼你了。”
      说着就一个个安排工作,乡亲们一个个排好队,按照单子上的顺序往山上抬,而随车来的师傅就负责卸货。
      女人们负责拿些轻的东西,男人们就两个一组往上抬箱子,不多时又下来了一帮人,也加入到了搬嫁妆的行列之中。
      “花婶子,反正带来的食材这么多,今后几天就在大广场办长桌吧。”
      夏默看着源源不断的东西搬上山,实在也不知道怎么谢谢乡亲们好。
      “也成,刚族长给我来了电话,说他在上面张罗着,我现在就给他打个电话,安排你玲嫂子在上面张罗做长桌的事。”
      玲嫂子是石发的母亲,住在寨子另一边,昨天没见着,但她的做饭能力可是一把好手。
      “好,辛苦各位。”
      “自家人,说这些做什么。”
      一边,王一熊把手里的刀递给夏晟,道。
      “小夏爷,这刀可不是凡物,好好保管,这段时间一定要刀不离身,你师傅肯定是预感到了什么,不然不会在这么节骨眼这么急着把刀送来。”
      夏晟思绪一转:“不对,你是不是又接着什么活计,说实话,你来这到底干嘛来的。”
      王一熊惊讶一瞬,随即低声说道:“小声点,我是奉了你爷爷的令过来查一件事的,你姑姑也知道。”
      夏晟哼了一声:“你早就和我姑姑通过气了?”
      “没有,今天第一次见,只不过我确定她知道我要查的事,而她却不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所以你得想办法把我留下来。”
      夏晟笑道:“爷爷这么大本事把你请来,你自己想不到办法?”
      “你不知道,这里的苗人极度排外,要是没个正紧身份肯定不好行动。”
      夏晟脑子里顿时来了主意:“可以啊,那你必须告诉我是什么事。”
      王一熊摇头晃脑道:“你爷爷早就知道你会问,老爷子说了,你问就直接告诉你。”
      而后凑近夏晟耳边道:“难道你不觉得,你来到这,难道不是被做局了吗?”
      夏晟脑子一炸,王一熊的这句话直接点醒了他,王一熊点到为止,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夏爷,咱们来日方长。”
      夏默在远处忙的热火朝天,见两人偷懒,喊道。
      “在干嘛呢,还不来帮忙?”
      “这就来。”
      夏晟用刀袋将刀背在身后,与王一熊一起到夏默旁边帮忙。
      “姑姑,爷爷说他们没时间来,就让熊哥带着礼单参加婚礼,熊哥对这些方面都很熟悉,也可能时刻提醒着我点。”
      夏默没有在意这些事情,他本来还担心夏晟一个人应付婚礼的规矩应付不过来,现在有王一熊在旁边,她倒也可以放心。
      “没问题,你的床大,到时候熊爷和你住一个屋,行吗?”
      夏晟摇摇头:“没问题。”
      “行,那就快点干活,从今天中午开始就吃长桌,都是好吃的,亏待不了你们。”
      夏晟不懂:“长桌是什么,可以吃的桌子?”
      王一熊有研究,道:“苗族一到大节日就会把那种长的桌子排成一排,大家伙坐在两边一起吃饭,这就是吃长桌。”
      “熊爷不愧是北京知识分子,懂得多啊。”
      “姑姑谬赞了,只是多活了几年,知道的多了点。”
      山上,一大把年纪的族长坐在桌案前,手中的毛笔在白纸上写了一行又一行,白纸都堆的很厚了。
      “点过数,记录了的嫁妆放在两边的长亭里,这个先抬过去。”
      “是,族长。”
      接着山下又抬上两箩筐食材。
      “菜的话抬到广场的那边去,听你玲婶子发落。”
      族长过目抬上来的所有东西,如果是嫁妆就清点登记好,到时候再与花婶子手中的嫁妆单子去核对,如果是食材就直接抬到玲婶子那去。
      此刻玲婶子那已经架了一排的锅子,好几排的桌板,男人一人一个锅,正炒着菜,桌板前坐着十几位苗族妇人,手中的菜刀咔咔作响。
      “玲婶子,这些菜放哪?”
      玲婶子是一个淳朴且身材略胖的妇人,正在一旁边杀鱼边和切菜的相亲说笑着。
      “今个儿夏默妹子家里人带来的菜这么多,让全寨子的人连吃上十多天都吃不完的嘞。”
      “哈哈哈,玲妹子,快点加把劲,大家伙准备着中午吃你的手艺了。”
      玲婶子指着一旁阶梯下小溪边的地窖:“以后来的菜都先放在那,要是放满了就再来找我。”
      转头又和相亲唠嗑去:“今天我就做了一道粉蒸肉,大家都尝尝,其他菜不关我的是,都是他们男人做的,好不好吃到时候你们说他们去,不好喝就灌他们酒就行了。”
      “哎哟,这几天借着夏默妹子的喜事,咱们是要好好热闹热闹,可别真把男人们灌醉了,到明天新郎官来都没人拦得住可怎么好。”
      “哈哈哈哈,那倒是。”
      这时地窖那边传来喊声:“玲婶子,地窖满了!”
      玲婶子眼睛都瞪大了,啊了一声,嘀咕道:“我也就这么一说,哪知道真的满了。”
      接着大声喊道:“谁家地窖还空着。”
      “我地窖就在那边,用我的。”
      “行。”接着对着底下说道:“你叔那地窖还空着,跟着你叔去啊。”
      正巧石发挑着两筐虾上来,那筐是特制的,里面放满了水,里面的虾子都还是活的。
      路边正在摆长桌的相亲看到,感叹道。
      “石发,这么多虾,吃得完吗?”
      石发笑道:“叔,不止,后边还有几筐呢。”
      “哎哟,那你先忙着去,你玲婶子就在那边,看放哪。”
      “哎。”
      石发挑着箩筐走到做饭区域,玲婶子老远就看到了,随即走了上来。
      “哎呀,这么多虾呢,快送到溪边去,那边凉快。”
      “诶,好。”
      今天凤寨上下都忙的热火朝天,人潮涌动,热闹非凡。
      而正在此刻,八大寨子的祭司住处,无论是祭司还是祭司继承人都聚集到此,八位持幡人此刻也分别在这八位祭司的家中。
      “祭司大人,巴狄大人有令,一月后的大祭提前到十日之后,也就是十六日那天,请祭司大人做好准备。”
      “遵命。”
      八人说的都是这句话,而回的也是只有这两个字。
      只单单溪寨持幡人多说了一句:“按照规矩,本次由溪寨准备大祭的事宜,请祭司大人于十五日前准备好。”
      溪寨的祭司是一位四十多岁算是年轻的祭司,回道:“是。”
      今天的日子还算不错,天空是一整片白云,挡着太阳,一上午都是阴天,气温比起往常好了不少。
      时幽隔很早便出了“眼睛”,暗中潜入八面山的顶部,只是自早上起,八位持幡者一直坐镇八面,而持幡者的感知尤其灵敏,时幽隔险些被发现。
      时幽隔心性沉稳,躲在山崖的一侧寻找机会,直到上午十点左右,八位持幡者才一同下山。
      待人走后,时幽隔快速翻上山崖,眼前尽是一望无际的森林,可见这八面山的山顶有多么广阔。
      时幽隔没有浪费时间,疾驰入林,直往林子正中央跃去,但不知为何,他一入森林便觉得四周的事物有些奇怪,等他跃上树顶一看,哪知四周完全被树木覆盖,看不到头。
      时幽隔自知这是中了术了,方才不过前进百米,哪能退路都看不到了,但他丝毫不慌,按着自己的感觉,朝着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珈聿追着蛊尸的痕迹一路跟随,但直到现在都没有看到蛊尸的踪迹,这让珈聿有些疑虑。
      虽说蛊尸的位置时常变动,但边界有持幡者镇守,这么多时间花下去也总该将其逼至小范围的区域才对,而望着前方那一望无际的森林。
      珈聿眉头一皱,他借着日光猛然发现,他中了术,是独属于金色蛊尸的术。
      金色蛊尸,是一种极其特殊的蛊尸,是以活人养蛊而成,蛊成之日就是蛊尸练成之日,金色蛊尸能够拥有意识,但不是人的意识,而是求生的本领,吃人的乐趣。
      千年前的巴狄学习了蛊尸镇压之术,后由于缺乏基础的尸体数量,思量之下,所以将五个奴隶分别以情、幻、力、瘟、溃五种蛊虫炼制成了金色蛊尸,以质量镇压那凤凰湖中的龙气。
      从古至今,整片尸林内也只有那五具蛊尸,三年前那次蛊尸暴乱,金色蛊尸逃出了力与瘟,力被上一任巴狄打入湖中,不知如何,而瘟则被珈聿重新镇压在棺材里,那场瘟疫也是瘟的手笔。
      珈聿停在一处树杈,心想,看来是幻逃出来了,竟然不是银色蛊尸,那为何会少了一具银色蛊尸,这下可麻烦了。
      想到此处珈聿不再犹豫,手指弯曲放入嘴中,一声响亮且有节奏的哨声响彻在此片空间之中,在天空盘旋的信雀听到声音随即绕着八面山同样发出叫声。
      正在祭司屋中喝茶的持幡者听到密令随即立马起身,拱手道。
      “巴狄大人号令,需速返祖山,告辞。”
      说完,就在祭司的注视下,持幡者以极快的速度往山顶奔袭而去,在角楼内正修习武功的珈洛也同样听到了号令,出门发现所剩二十余位族人已做好了最后的准备。
      “珈洛,金尸现身,难道三年前的那场灾难就要重现了吗?”
      已年迈的老者颤颤巍巍拄着拐杖,另一只手握紧了银色的长刀,他是那场灾难的幸存者,但受了重伤,如今即使拖着病身也要再次战斗。
      “各位,巴狄大人只是发出了高等号令,并未发出生死令,听到号令的持幡者大人定然已经赶回山上,你们大可安心,你们在这等候号令,我去看看。”
      说着,珈洛持着长刀带上摇篮里的青蛇便向着林子深处跑去。
      凤寨老祭司的住处,随着持幡者的离去,老祭司面色尤为沉闷,他的眼神望着门外,对着石狄说道。
      “阿狄啊,记住刚才的信雀叫声,如果我死后你再听到这样的声音,或者是三年前的那道声音,你一定不能离开这里,你要在院子里守着,杀死闯入寨子的所有蛊尸,一定要撑着,直到巴狄大人胜利归来。”
      溪寨祭司住处,目送着持幡者离开后的中年祭司嘴角露出一丝讥笑,旁边的继承者也同样如此,只是笑意太过明显了而已。
      “阿狄,那具银色蛊尸可放好了?”溪寨祭司问道。
      “按照师傅的吩咐已经放好了,与普通蛊尸一起。”
      “好,阿狄啊,准备好,这天很快就要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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