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溪云

　　阿温去新疆，首站是乌鲁木齐，选择的依旧是普通长途火车，从这座西南城市到北疆那座城市，在路上的时间是三十几个小时，之所以选择这么长时间的火车，是因为自己喜欢在路上的感觉，很累但是也有滋味，就这样毫无目的的随心浪荡也很好，在火车上看沿途风景也别有一番风味。

　　在火车上看从南到北的风景变化就像从夏季的炎热跨到秋季的清爽一样，一段短短的时间里领略了半个中国的风景，丰盈多姿。依旧想和火车上的人侃大山，各行各业有各行各业的精彩与不为人知，每一次聊天都像打开未知世界的大门。阿温有时候在想，按理说，自己不应该抑郁的，在外人看来至少算得上健谈，怎么就抑郁了？是不是自己太擅长伪装了？可是究竟是什么值得让自己去伪装呢？

　　阿温挂掉视频后也睡了一觉，此刻除了火车的车轮嘎嘎作响，并没有多少人声，这不是个旅游旺季，再说自从这股妖风搅乱大江南北，也谈不上什么旅游旺季了，这一场无声的硝烟到底改变了多少以前。听久了这些声音也就习惯了，睡得也挺安然。

　　醒来已经是十一点半了，由于买到的是下铺，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爬上爬下。阿温走到车厢连接处洗了把脸，走回座位边的窗口，站在窗口前看着风景，才三个小时，还在熟悉的西南，还是高山丛丛郁郁葱葱。

　　肚子咕噜，有些饿了，趁着人少，阿温拖出行李箱，打开，要把一些吃的拿出来，省得人多了拖来拖去不方便。方便面、牛肉干、面包、八宝粥、瓜子、水、纸巾等等，好像一个小型的火车售卖推车，还有一个灰色的小包，这是什么吃的？阿温打开，是毛巾和牙膏牙刷。果然，她成天哭哭唧唧弱不禁风的样子真的只在自己面前上演，真实的她，什么都懂，甚至还可以做到面面俱到。先把一些食品和牙膏牙刷放在一个袋子里，挂在了床头。撕开一包泡面，去接了热水。把泡面放在临过道的小桌子上，再把手机充电器拿出来充充电，在人少的时候，把一切都准备好。不知道她还哭不哭？应该需要两三天才能缓过来，不知道她会不会按时吃饭？真是好多担心。

　　“起来了吗？吃饭没？”阿温发微信问。

　　“我在做饭，我会好好吃饭的”她过五分钟才回复，她懂得阿温的担心，所以直接解了这个担忧。

　　“我也在吃了”阿温把方便面盖子揭开，拍了一张照片给她，“你怎么买了那么多东西，吃不完的，毛巾和牙膏我看到了”阿温开始吃第一口，许久不吃方便面，这香味实在是诱人。

　　“在外面多备些东西不会错的，你又不爱带东西，去哪里都一点点东西，万一有事了怎么办，你一个人我一点都不放心”她把菜倒进盘子里，端到餐桌上，再回到厨房把水接到锅里泡着，以防锅里的残羹干了难洗。

　　“我都习惯了”

　　“你这个习惯不好，要改”她拍了一张热气腾腾的菜给阿温，“瞧，我真的在好好吃饭”

　　“这样看起来我有些可怜，不过方便面也很好吃，我加了牛肉干”

　　“早知道多买点牛肉干”她也开吃了，做久了两人份，今天突然做一人份，有点不太适应，还是做多了，晚上可以直接热着就吃了。

　　“已经很多了，再买我都可以在火车上卖东西了”

　　“对了，厚衣服里面有两包一次性内裤，碰上雨天了可以换”

　　“我开始想你了”阿温回复，她真的很细心，而自己还是要狠心离开她，没有顾及到她的千般不舍，此刻突然很想哭，但忍住了，没有说谢谢两个字，两个人之间已经不需要谢谢了，想你比谢谢来得更深重。

　　“我等你”她懂得阿温的内敛与深沉，一直到现在，终于收到了期待已久的正面答复。

　　“车靠站了，有人上车，我吃完了，先倒东西，晚上联系”随着车子哐当一声，车门打开，这一站有好几个人背着大包小包上来了，阿温赶紧把方便面的残汤拿到垃圾桶里扔，然后快速回到了自己的铺位坐着。

　　看着这些人，想起了那时回家的旅程，都是火车都是一样的上下客，人们走走停停，最后都成了匆匆过客过眼云烟，唯一不同的是，回家是一趟有明确目的的旅行，而这一次，下了车之后，或许就没了方向。车往南方开，那是家，车往北方开，那算出逃吗？把它换成一场追寻吧，阿温想。离开家已经快一个月了，这场追寻要多久呢？

　　对面来了一对年约五十的夫妇，两人上车后就给家人打电话，说已经上车了，放下行李后，两人开始去泡面，两碗面，热气腾腾的，是老坛酸菜的味道，但阿温闻到后有种腻味，有点想吐，心里想，刚才那一顿属实是吃饱了。一旦吃饱了，闻到或看到任何食物都能让人反胃，香气喷喷的方便面也不例外，简直是吃货界无法理解的人类。很久以前一个朋友说过，你不爱吃东西，失去了很多快乐，这样看来，确实，自己永远无法体会到这种吃饱了但还可以再吃的快乐了。阿温在背包里找出一颗薄荷糖含在嘴里，一时间，一股凉气直穿鼻间，好像能把人的鼻炎都给治通畅了。再在背包里拿出一本书来看，最近重看《三体》。

　　《三体》现在看到的是地下森林城市，房子就像一棵树的叶子一样挂着，墙壁是显示屏，各种家具都是智能的，沙发坐垫和靠背能自动识别和适应人体的形状，电脑十分轻薄，这是社畜最理想的生活场景吧，与己便利还不用与人正面沟通不受人所累。以前的人们憧憬着直上云霄，现在想想，坐着电梯直坠千米之下的地下是不是别有洞天？虽然是为了躲避上空的攻击，但在现在想想未来的焦土遍野着实有些惊悚。阿温望着窗外，想象着若干年后地面的寂寥凄清，人类到底是快乐多一些还是惊恐多一些，既要提防地球人的寸目夺人还要提防外星人的千里追击，混浊在星球大战中，到底还有没有普通人？游弋在想象中，欢乐而自在，在与己无关的世界里畅游，一身轻便。

　　一口气看完了五十多页，放下书舒缓一下眼睛，随后躺下又睡了一觉，这个觉睡得不太好，做了一个恶梦，许久没做过恶梦了，好像以前一些不好的症状又回来了，起来的时候头痛欲裂，阿温又找了一颗薄荷糖，还好，一入口，似乎天灵盖都被掀起来了。要起来走走，还是要洗把脸人才清醒，过道洗手处烟味可大，洗了脸就赶紧回来。

　　站在窗边，风景好像有些变了，手机天气预报处显示的城市是陇南，百度了一下这个地方，原来是到甘肃了。这里的山和树好像没有家乡的那么高，清秀隽丽似乎不能用在这里，该用什么来形容呢，阿温低头看着陇南的介绍，一句诗映入眼帘，“举头峻峭嗟峨，侧耳波涛汹涌”还看到有人说，李白的“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说的就是这段陇蜀道路，想起小时候学的这首诗，对这一段有些存疑，那时老师好像说的就是字面上的蜀道，即在四川这道，于是接着又去查了关于这条难于上青天的道到底指的是哪里，想不到真的有人在讨论这一条道，看到最后也没法判断这条道到底是在哪里。知识触类旁通的乐趣大概就在这里，追不到最终的确切结果也罢，但在追索的过程中可谓是一环扣一环，趣味丛生。站着看手机有些累了，阿温回到床上坐着。

　　对面的那对夫妇一直坐着，各自刷着视频。阿温想着，有些无聊，聊会天吧。

　　“大姐，你们要去哪里啊？”

　　“乌鲁木齐，你呢？”大姐放下了手机。

　　“我也是”

　　“你是去旅游吧”

　　“嗯，你们呢？”

　　“我们去干活”

　　“那好远哦，得到春节才可以回来吧”

　　“平常是这样的，但今年说不定，如果这病突然来了就回不来了，你说放假才几天，再隔离几天，假期都用完了还回去干啥，再来找活就难了，关键是也走不动”

　　“嗯，那倒是，我现在出来走走都不知道能走到哪里呢”

　　“你还在读书吗？我看你在看书”大哥在问，阿温笑了笑，想着口罩是个好东西，能把年纪都遮掩了一半。

　　“肯定不是啊，现在还没放假呢，再说，现在大学生都不能随便出校门，谁还给你出来旅游啊，你看我们女儿就出不来学校”大姐说道。果然，女人更细致入微一些。

　　“有的学校提前放假了”大哥回答。大哥说得也没有错，今年确实有些大学提前放假了，原因还是因为这场病情带来的炙烤。

　　“我工作很多很多年了，年纪不小了，你女儿在哪里读大学呀？”

　　“北京，不过我没去过，也不知道北京长什么样”大姐回答。

　　“哇，北京呢，那好厉害的呢，上大学的时候她自己去的是吗？”

　　“对，那时也还要跟人家干活，给了她学费和生活费，不去干活，下个月的生活费都没有了，知道别人都送孩子去，对不起她，可是也没办法，打工就是这样，你今天不去，可能明天别人就不要你来干了”

　　“没事，你女儿会理解你的，我以前也是自己一个人去上学了，一个人第一次出省，那时刚去学校，晚上打电话回家听到妈妈的声音就直接想哭了，还要拼命忍住，晚上睡觉一个人偷偷的哭”阿温笑着说。

　　又想起了刚上大学的自己，掐指一算，哎，都十几年前的事了，如今对于过去的形单影只终于可以谈笑风生了，那时整个班好像就自己一个人去读大学，报道排队的时候别人都有父母带着，周边就自己一个人拖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进了宿舍也是，宿舍里的每个人都有三五人送来，有的人还是全家出动，对面那家来了八个人。那时十八岁的自己才懂得什么是凄凉，也在那时才真正的懂得穷人家孩子独立背后的无奈，那时没有怨怼也没有嫉妒，但羡慕一定是有的，但自己能走到校园来已经很不容易了，哪里又会想奢望其他什么陪伴呢。

　　“我女儿可好了，从来没怪我们”

　　“再过几年你们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那还说不定，还要辛苦好多年，还有个弟弟，弟弟读书也比较让人省心，但以后也要买房结婚，现在的房价太贵了，先给他攒着”

　　“攒啥子嘛，现在都只够生活”大哥是够实诚。

　　“说啥子嘛，我又没有乱花钱”大姐翻了个白眼怼回去。

　　“我又没说你，生什么气嘛”大哥急忙灭火，阿温笑了笑，跟上次回家碰到的那对人一样，连吵架的口气都是一样的。

　　“没事，以后姐姐和弟弟都会很争气的，你们放心，到时让你们带孩子享福去了，你们可能还得分开，还会舍不得呢”阿温来解围。

　　“我不去，我宁愿打工，不喜欢去那种城市里住，一个熟人都没得”大哥说。

　　“大哥，你现在不也是在城市里住吗？”

　　“我们不是在城市里住，在边边住，下了火车就去那里，平常都很少到市区，也不知道去市区干什么”大姐回答。

　　“你们为什么跑这么远，我觉得这里好远啊，我们那边很多人都去沿海城市打工，你们那边很多人也在那边，我认识很多你们那边的人”阿温找出几个零食递给他们，他们接过去了，并不像其他人那样客套的不要。

　　“很多年了就懒得换地方了，习惯了这边的气候和饮食，去新的地方又要重新熟悉也麻烦”大姐找了自己的袋子，也给阿温一袋零食，看起来是自己做的，分成一小袋一小袋。

　　“这是自己做的吧，叫什么名字”阿温抽出一个拿来吃，“好吃哦”

　　“叫笤丝，是亲戚自己做的，我们都好久没做了”大姐把一包笤丝拿给大哥，又给了四五包给阿温，“好吃再多拿两包，是真的好吃，我们年轻的时候自己做，现在不在家都很少做了”

　　“可以买吗？”阿温拿出手机搜搜，“有卖的呢”

　　“有的，我们那边店面有好多卖的，以后你去那边旅游可以买，不贵的”

　　“哎，好困啊，我要睡会觉”大哥说着去了隔壁的铺位睡觉了。

　　“一天不是睡就是拉屎”大姐抱怨着。

　　阿温把大姐给的几包零食收起来，到时回去了带给她吃，收好后又半躺着开始看书了。看书的时候一直在思考着一个问题，有一位好友在援疆，已经有好多年了，要不要联系他，一是害怕影响他的工作，二是不想让他破费。但想想，他孤身一人在这北疆，见到一个好友属实不易，跟他说说，看他是否有空，他没空，自己可以去看他，反正自己也没有一个固定的路线。

　　“我要到新疆了，第一站，乌鲁木齐，有空出来溜不？”好友之间不需要客套，开门见山。

　　“我现在在阿勒泰，很远，到这里还要十来个小时的火车，你是不是又是坐火车来的？”

　　“对啊，你要有得闲我就去找你”

　　“我没空带你到其他地方玩，最近比较忙，要是你来我可以带你去老乡家里，跟我一起转悠，吃吃土”

　　“成交，等我在乌鲁木齐看两天景，洗洗眼睛，再去你那里”

　　“建议你别来，这里太辛苦了，你来了都认不出我了”

　　“十年没见，你也认不出我了”

　　“你看着办，你要来跟我说，我先给你预订房间”

　　“一定会去”两人说定。

　　阿温听他说到艰辛就更愿意去看看。这一路的旅行，不一定都是要看美景，太多修饰过的生活场景会让人忘记了苦难，其实很多人还是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酸甜苦辣才是人生。傍晚了，该吃饭了。

　　阿温站起来看向窗外，火车飞驰，夕阳染红了半边天，好久没看到山野间这么美的落日，如此开阔，终于，你在地面上抬头就能看到一轮落日，而不像城市中，抬起头，只看得到那片辉映红，人们说好美，可看到更多的却只是高楼。阿温脑海里想起了一个乐队的名字，叫落日飞车，很是应景，这支乐队可真是有些浪漫呢，不过还没有听过他们的歌。看到这么美的景色又想起了她，如果她在自己身边就好了。

　　“吃饭了吗？”还是这样问她，每时每刻都担心她不好好吃饭。

　　“没有，还在忙，下午还处理工作”她还在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

　　“不是说下午不上班了吗？”

　　“下午有急事就又来了，我晚上再联系你” 她紧皱眉头继续在忙活着。

　　晚上在火车上还是吃着面包，乘务员来卖饭了，本想吃一顿饭，可是看着并不是太好吃，遂作罢。阿温白天告诉母亲自己出来了，母亲只是说一句要注意安全，也许母亲对自己的自理能力有足够的信任吧，又或许母亲觉得根本管不动自己，多说无益。家里人的话都很少，有时你可以理解为深沉的爱，但在情绪低落时，有这样的爱不小心就会被曲解成一种冷漠。人的情绪真是奇怪又难以自持，阿温常常愿意把它们看做这是深沉的爱。是不是正是因为在这样的环境里待久了，碰到热情的她自己才会这么容易陷入去，你说，谁不想得到这样明目张胆又确定的爱呢？

　　阿温一直在等她的微信信息，一直到十点多，她才联系阿温。

　　“我回来了，好累”她进屋，开灯，此时一个人的冷冷清清已经被疲惫感压过去了，“今天连悲伤的时间都没有”她人直接躺在了沙发上。硬挺了一天，现在终于可以松下来喘口气了，这个成人的世界里没有给人伤春悲秋的时间。

　　“吃饭了吗？”没有所谓浪漫顶级的词汇，阿温只关心她的饮食起居。

　　“吃了，晚饭没有吃，直接吃夜宵了，胃有些痛，我以后不这么熬了”

　　“我等会帮你买干粮备着”

　　阿温知道这样的感受，这样的经历在上班的时候常有，特别是在离职前那段灰暗的日子。有些时候你无法拒绝加班，不仅仅是因为上级的进度要求，更多时候是自己对自己的要求，或者说是内卷吧，做不到，可能你就会在崖边悬着。我们都知道这样不好，但又不得不去做，如何能像刚毕业的小年轻一样，说不干就不干，利落干脆。现在回想起刚毕业的那时，自己好像也没这样的底气，这种说走就走的气魄到底是勇夫还是莽夫，谁又知道呢？就连到最后自己走的时候都还在想着那个项目的进度，所以自己可能真的做不到直接甩手不干的地步，不知道这算尽职还是傻蛋？

　　“嗯，好”她从不会拒绝阿温的主动示爱，只要阿温给她就直接照单全收。

　　“跟你商量个事，我会在乌鲁木齐玩两天，然后打算去阿勒泰”

　　“阿勒泰很远的”

　　“那里有朋友，想去看看朋友，也想去那边玩玩，是男的，我可以去吗？你要是不想让我去我就不去”

　　“我不让你去你会真的不去吗？”

　　“嗯”

　　“是很好的朋友吧，否则你不会花那么长时间去那里看他”

　　“高中同学，认识很多年很多年了，他在援疆，我想去看他的工作环境”

　　“他知道我吗？”

　　“不知道，但她知道我喜欢女孩，我现在没告诉他，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告诉他”

　　“你可以告诉他”她也想要阿温对自己的偏爱，也想要融入她的朋友圈，即使两个人的爱情跟告不告诉这个人并没有什么关系。

　　“好，我会告诉他，所以你是同意我去了吗？”

　　“你去吧，有个人照应也好”

　　她怎么可能会拒绝呢，知道她秘密的人一定是她值得信任的人。更高兴的是，姐姐竟然会征求自己的意见，会顾及到自己的感受，有一天自己也可以以恋人的姿态出现在除她以外的时空里，可以光明正大的介绍给她的朋友。依然是这样，有时不在意外人的眼光，有时又极其想要别人的认同。

　　“爱你爱你”阿温很开心她让自己去，这是第一次去一个地方还要征求别人的意见，以前的自己无拘无束，现在这种被拘束的感觉也不错。

　　“你是开心我还是开心他？”

　　“我开心你让我去，我不会偷偷去见你不喜欢的人”

　　“你可是个自由的人啊，你说的，自由而散漫，你不喜欢被人管着”

　　“可是我愿意被你管着，我不想骗你”

　　“你骗我的事情可不少，我给你说道说道”她翻了个身，“好累啊，感觉我快要散架了”她不自觉叹了口气。

　　“那你去休息吧，我也睡了”

　　“嗯，晚上睡觉要注意，别睡得太死了，把包放到里边，要盖好了，凌晨会很冷的”她不厌其烦地叮嘱着，好像阿温是第一次独自外出一样。

　　阿温躺下，看着窗外，黑乎乎的，车厢里刚关灯不久，大家都开始进入睡梦中，这段时间上来了不少人，此刻都听得到一些鼾声了，车轮的倾轧声和鼾声混浊在一起，难以入眠。手机也不能多用，阿温躺着，无聊至极，想着一些事情。

　　老师让自己去她家，没去成，也没跟她说，现在就没了下文，想来老师已经忘了这事吧，回去后还要不要去拜访她？还是不去了吧，见面就又会谈起，不见面大家相安无事，谁又每天都在想着其他人事呢，光是自己的事就已经够操劳了；母亲说让自己去她的城市里生活，姐姐会照料母亲，姐姐会做到吗？姐姐知不知道这件事？姐姐会不会怪自己为了一己之念奔走他乡，不顾赡养母亲之责呢？她的父母真的会接受自己吗？两个人真的在一起后，发生争吵时自己是不是就成了那“远嫁”人了，毕竟那里自己一个亲人也没有。在一起久了之后，生活的庸常会不会磨平了现在的如胶似漆？很多问题很多假设，好像都是无解的。是不是不应该想这么多，自己劝解别人的那一套，怎么现在都忘了呢？一桩桩事情在脑海里奔腾着，这样想着也好累，阿温就这样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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