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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虎谋皮
午日,天气晴朗,秋阳不烈。
朱环戴佩的华裙妇人端整姿态,懒洋洋地抬起下巴,挥手止住近旁侍奉的丫鬟们。
“那个死丫头呢?”
突然被点到的丫鬟,面作惊惧措乱,忙恭敬跪下答:“回娘娘,七公主在诗花宴上失态,被肖王妃责怪罪带走了,至今扣在肖王府未归。”
穆妃蹙眉,想许久似才终于想起来肖王妃是谁,倏尔语气加重:“她一个未嫁的公主,连续多日宿在已婚兄长的府邸,实在不成体统,待她回来本宫定要扒了她的皮!”说完便要找人将秋歧公主押回宫。
伺候的丫鬟心里犯了难,都是宫里浸润多年的人精了,自然知道这件事情不好办。
穆妃拿捏惯了秋歧公主,也不想想如今为七公主撑腰可是堂堂肖王妃,更不必说诗花宴参与进来一并还有魏国公府的大小姐。
肖王妃得魏国公府支持、那位阎王爷的青睐,明眼人都瞧得出她就是故意不放公主回来的。
穆妃向来高高在上惯了,见手下畏缩胆怯,顿时气不打一出来:“废物、一群废物,不过一个二嫁王妃,也值得你们这般畏惧!”
清茶重新斟了一壶,赏心悦目的推杯交盏后,捧到眼前的是一张桃腮柳眉的美人面。
“穆妃姐姐何须动怒,到底是肖王妃有本事,与晋王爷有过首尾,还能够与肖王殿下琴瑟和鸣,咱们女人呐,得向后辈学学呢。”
瑛嫔笑吟吟搭过话,众丫鬟识趣埋下头,这些议论主子们的话,她们恨不得原地聋掉才好!
穆妃向来讨厌年轻貌美的女子,总是持送端重。整个深宫中,她的容色不算多出众,加之进宫得早,年长皇上七岁有余,好不容易等皇上成年,她的容色却近乎凋零。
与庄妃敬妃不同,穆妃有野心,也有想法,没有子嗣想赢得皇上的宠爱和欣赏,她只能紧紧巴着太后。
只是太过自命不凡,频生事端惹笑话,反而使皇上彻底厌烦了她。
可惜,天真愚蠢的穆妃并不知晓,皇上对她最后的敬重早已被挥霍殆尽。
瑛嫔的话一定程度取悦了穆妃,她打心眼里排斥拥有异国血脉、妖里妖气的林倾墨,但不代表会喜欢瑛嫔,一个身份更为低贱的贡女。
“听说妹妹这段时日独得圣宠啊。”穆妃微眯起狭长的美目,锋利的指甲逼迫对方抬头与之对视,目光浑然凌厉起来。
瑛嫔没想她性情这般不定,方才一番挑拨,没想还会惹怒这尊大佛。
她面色一变,立马跪下:“娘娘圣明,妾身不敢独占恩宠,贱妾因着两国情谊进宫,陛下看在国师大人的面上,才会多有照拂。”
瑛嫔姿态埋得低,惶恐卑微的作态打消了穆妃的顾虑,想到她背后南疆的国师,她轻蔑地收回眼神:“罢了,你起来吧,本宫只是过问一句,何至于反应这么大。”
没等瑛嫔松口气,穆妃再次变了脸,阴阳怪气起来:“皇后娘娘宽仁不怪你,不代表太后娘娘可以容你随意放肆,知道了吗?”
穆妃在指前段日子,瑛嫔疑似给淑妃投毒,紧接着惠纯突然毁容的事。
太后无故丢了威胁魏国公世子的筹码,将一切过错怪到了瑛嫔身上。
毕竟没有瑛嫔投毒,淑妃不会宣召娘家人进宫,金如萍也不会遇到同时在皇后宫中请安的惠纯。以至于后面发生意外,逼得最后两国和亲人选换人。
瑛嫔冷汗涔涔道是,她攥紧裙摆透露着不甘心,不是在抵触穆妃的怪罪,而是因为淑妃宫里那毒,根本就不是她下的!
初来乍到,她没有必要四处树敌,尤其对方还是资历老道、出身世家的淑妃娘娘。
瑛嫔不知道这是皇后与瑶然联手做的局,对于皇后,她甚至隐隐有些看不起。
她专宠数日,皇后居然还能坐的住,每日请安还对自己和颜悦色,这不是软柿子是什么。
这时,有人通传德嘉公主来了。
瑛儿忙闪开身,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当透明人。
德嘉公主的出行阵仗分外瞩目,十数个丫鬟举着皇室仪旗,抬着公主歩撵浩浩荡荡往凉亭来。
穆妃飞快夺过丫鬟手里的团扇,堆起笑脸起身相迎,“月儿来了呀!”
皇室公主字辈从昕,德嘉公主闺名由太后亲手所拟,起为昕月。
德嘉公主不耐解下披风扔给丫鬟,“围在这里做什么,都给本公主下去,烦死人了!”穆妃在旁殷勤地扇风添凉,附和帮腔。
这做派不知道的,还以为德嘉公主才是穆妃的亲生女儿。
凉亭的人被撵出去好多,德嘉公主得了机会,视线往穆妃身上直直扫来:“本公主来寻秋歧妹妹,她人呢,不在宫里?”
穆妃被德嘉公主盯得发毛,干笑着掩饰尴尬:“月儿,这、这不怪我,是、是肖王妃,她囚了七公主在府,妾身也是无法……”
她声音越说越小,德嘉公主眼底腾起烦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恨铁不成钢地瞪视:“没用的东西!”
说罢便要甩袖走人。
却被一声清泠泠的笑声喊住:“德嘉公主找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德嘉脚步猛地刹住,一名打着鹅黄色纸伞的林倾墨站在不远处,她杏衣乌发,顾盼生辉,粲然一笑间,恰似海棠醉日、春山披雪。
林倾墨姗姗微步入凉亭,牵动香气蹁跹而来,收伞抬脸,仙姿佚貌般般入画,雪肤惊鸿遮花影。
德嘉眼底闪过一丝嫉妒。
林倾墨笑容弯了弯:“妹妹可是有要紧事?”
德嘉公主赶紧冲穆妃甩了个眼神,会意过来的穆妃连忙蓄起笑,接过了话茬:“肖王妃来正好,本宫的七公主在府上叨扰多日,也是时候该回来了,毕竟秋歧不曾出阁,久住兄嫂府上于礼不合,所以不知榆儿她何时才可以回……”
林倾墨脸色沉下,她凝视穆妃许久,半晌绷着脸微微摇头:“并非是本王妃一定要拘她不回,而是秋歧公主礼数极差,尚需在王府调教一段时日。”
穆妃为难,赶紧偷瞅了眼平静如水的德嘉公主:“榆儿顽劣,说句不中听的,本宫身为她的母妃,到底也有教导不疏的责任,往宫里再寻一位德高望重的教习嬷嬷便是了,何须兴师动众到您的头上。”
闻言林倾墨似笑非笑态,“娘娘所言甚是,只是七公主年岁已有十六,那教习侍女教了十余年未见成效,另请一位恐怕也无甚作用。说起来到底是七公主自己顽劣不堪、不服管教,还是——娘娘根本没好好教呢?”
穆妃明显有被戳中心事的难堪,刚欲发怒,德嘉公主适时插话进来:“皇嫂,我知你关爱手足心切,只是不让她们母女见面,未免有些太不讲情分了吧?”
穆妃作势低头抹泪,好一个被迫母女分离的可怜母亲。
两个人一唱一和,倒显得林倾墨有些蛮横无理了,不得不说德嘉公主确是个有手段的主儿,林倾墨压下胸口生出的火气,换上了冷笑。
“好个不讲情分!宋昕榆身上新伤旧伤不断,敢问穆妃娘娘,金枝玉叶的秋歧公主给您‘好好’养着,为何反倒落得一身伤?”
穆妃目光躲闪,推说是七公主自己不留心,林倾墨气焰更甚,气笑了:“榆儿妹妹在肖王府住着好好的,我们也不缺这一双筷子。再说,穆妃娘娘不过一个养母,论起亲疏,七公主与您非亲非故,与我这个亲兄嫂比起来,倒才是真不相干!”
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大声对德嘉公主说话,穆妃也是被底下嫔妃捧惯了的主儿。
一时间两人都有点愣。
反应过来的德嘉公主眼底迸发出狠戾:“林倾墨,看来你非要插手我与宋昕榆的事,与本公主作对到底了!”
她没转头,抬手直直掀翻了桌上一套茶具。
林倾墨没躲闪,碎片四溅,一片刮过她光洁的手臂,留下一道清晰的血痕。
穆妃更是大气不敢出,屏住呼吸瞬间安静了下来。
德嘉公主笑容诡异起来,朝她一步步走来:“帮她,你帮这个贱人,你应该跟我一起恨她的,王嫂。”
林倾墨下意识退了一步,德嘉公主的样子很不对劲。
德嘉公主却像是抓住了兴奋的稻草,上前一大步扯住自己,碰到手臂处的伤口,林倾墨疼得直皱眉。
“你难道不知道,宋昕榆长得跟姓秦的那个女人很像吗?!她是肖王兄青梅竹马的恋人,皇嫂你难道就不嫉妒么?”
“你以为宋洵会忌惮东黎公主的身份吗,别太天真了,秦枢君在一日,你的王妃之位就坐不稳!”
林倾墨蹙眉,努力摆脱对方的胡搅蛮缠,冷静纠正道:“秋歧是秋歧,郡主是郡主,她们两个人,你为什么非要扯在一起。”
因为看不顺眼秦枢君,就把对她的嫉妒和怨恨,转移到无辜的宋昕榆身上,何其荒谬。
德嘉公主恶狠狠道:“你懂什么,林倾墨,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林倾墨想要与德嘉谈谈,让无关人事撤离。
穆妃瞬间警惕:“那怎么行!”
菱纱却是十分不客气,面无表情地发令:“穆妃娘娘,请吧——”
穆妃还是不服气,瑛嫔小心翼翼去扯她衣袖,小声劝她离开。
不多时,凉亭再无一人,德嘉公主的亲卫以及肖王府的护卫,也通通被安排在了小园外。
凉亭中只剩下林倾墨与德嘉公主。
缓过神的德嘉公主目露防备,坐姿挺立,一瞬不瞬地盯着林倾墨。
左手有意无意摩挲右手腕的玉镯,林倾墨失笑,没戳破德嘉公主的小心思,玉镯缝里藏着随时一击毙命的暗器,那都是以前她玩剩的把戏。
林倾墨将一把匕首掏出来,郑重地放在石桌上,匕刃磨损严重,柄处的字印图案磨损得看不出原样。
德嘉公主忍不住问:“这是什么?”
林倾墨轻笑一声:“亏你贵为嫡出公主,竟不知此物出自東哨营。”
各国都有专门培育皇室暗卫的底下组织,杀人于无形,仅供皇帝差遣。
说到皇室暗卫,原主亲眼见过东黎血手死士的厉害,东黎皇上当初便是以全家人性命为挟,逼她远嫁北域。
林倾墨回过神来,德嘉公主已经抽起匕首,冷哼道:“本公主当然知道,東哨营每隔五年选出一批新的‘营人’,营人经过相互厮杀,留到最后的那一个,会被授予匕首编入暗卫营队。”
“至于这一把……从刃面磨损程度来看,少说也有三十多年时间了。”
德嘉公主不太肯定,林倾墨顺势将匕首从她手中抽走,指尖摩挲刃柄边沿像是在试探什么。
终于,发出一声细微的吱呀声,指甲盖大小的圆形从柄身上凸出,轻拨开里头露出一个单字“鹤”。
東哨营里的孩子大多来路不明,以孤儿为主,但能够被赐名、在匕首上刻字的营人,却寥寥无几。
届时宋洵听了林倾墨推断后,当即手调查几十年前、与太后来往密切的東哨营人。
顺着线索查,果然很快有了发现——几十年前,小皇帝初登基不久,本该由皇帝操控的東哨营落在了垂帘听政的秦太后手中。
至于暗卫‘鹤’,是当年替太后扫除朝堂异己最残忍、最锋利的刀。
鹤死后匕首非但不保存在東哨营,反而被完好封存潋月阁,也是后来鹤月格格在宫中的住所。
林倾墨叹了口气,“你还不明白吗德嘉,鹤为什么只忠于秦太后,后来为什么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德嘉公主微微睁大眼,露出迷茫。
皇帝登基时年岁尚幼,太后三十七八,深宫久居难免寂寞。
鹤与她朝夕相对,时日长久,主仆情分日变了质。
彼时太后与儿子离心,知晓有孕后动了留下这个孩子的念头,悄悄瞒下此事,抹去一切痕迹,借口身体不适迁往园林养病。
待到皇上知晓事情,匆匆赶往园林,太后肚子的月份已经大了。
秦太后怀孕,肚子里孩子却不是先帝的种。这等荒谬若是传扬出去,不仅有损皇室清誉,还会令天下人所耻,皇上无法苛责生母,就只能秘密处死奸夫。
太后收到鹤暴毙的消息,惊惧之下早产诞下一个女婴。
皇上本不欲留下这个孩子,只是抵不过太后苦苦哀求,最终同意放过她,但要求是将孩子送走,一桩皇室丑闻被强行掩盖。
夜晚的行宫血光满天。
随着多年过去,太后与皇上母子日渐离心,她自然更盼着见到亲生女儿。
在侄女秦贵妃死后,那孩子还是不可避免进了宫,当然这之中肯定有代价,比如放权给皇上。
秦太后拖了好大的关系,才将私生女以秦氏女的身份,记在了一个刚去世封王的大将军名下,封为鹤月格格。
德嘉公主听得目光呆滞,林倾墨看准时机,一把扯下她腰间的荷包,上面绣着月下白鹤的图样。
“公主的生母,不是秦氏的世家贵女,也不是来自民间的孤女,她其实是太后与鹤的私生女——鹤月格格。”
不知道太后到底如何向年幼的德嘉公主解释这一切。
皇上流落在民间的孤女,生母不详,身份卑微,这是对外的说辞。
宋昕月进宫前,一直被好好养在秦氏旁支,恐怕连她自己都觉得,她是皇上与秦氏某个小姐一夜春风生下的孩子。
可惜都不是。
“香囊里头有缕胎发,让本王妃猜猜,这是鹤月格格的吧。”林倾墨歪头,甩了甩香囊。
“不然太后娘娘为什么要公主一直佩戴,时刻不离身啊?”
德嘉公主脸色逐渐发白,紧紧抿唇,林倾墨却不打算放过她,莞尔一笑,有些恶趣味地刺激道:
“你一定想到了,你不是钦天监认证过的公主血脉吗,怎么会与鹤月格格扯上关系呢。”
“妹妹确是皇家血脉无疑,钦天监不会弄错,二者也并不耽搁,鹤月格格跟皇上同母异父,其实你就是他们的——”
德嘉尖叫一声打断,死死捂住耳朵:“闭嘴,你闭嘴,啊——”
林倾墨不管不顾继续往下讲,“把宋昕榆当做翩衣郡主的替身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自己,本身就是鹤月格格的替身。”
秦太后可能未必对德嘉有多深的感情,尤其还是儿子与女儿的孽种。
但她是真心疼爱鹤月这个女儿,才会对长得更偏向女儿的德嘉,多有偏袒。
“甚至公主,闺名带月。”
德嘉公主疯了,她又气又砸,因为宋昕月这个名字,乃太后亲自所取。
那是第一次见面,她慈爱地抚摸着自己的脸:“星月灿烂,寓意极好,便叫昕月吧。”
到底是星月灿烂,还是月下白鹤朦胧,故人之姿想起故人之子,只有太后自己清楚了。
德嘉公主接受不能,她曾以为不比秦枢君低级的出身,却不想自己是乱/伦下的产物、怪物;曾以为太后对她独一份的偏爱,却不想只是鹤月格格死后留下的施舍。
德嘉公主恨秦太后,更恨早早撒手人寰的鹤月格格,她这么骄傲的一个人,怎甘愿沦为生母的替代品啊。
从仇恨的情绪中抽出,德嘉公主赤裸的目光直直射向林倾墨:“肖王妃既告诉本公主这些,想从本公主手中要走什么,但说无妨。”
与聪明人讲话倒是轻松不少,林倾墨忍不住鼓掌,夸赞道:“公主实在人,一下子想到了关键,本王妃确有所图。”
她想,自己就是天生的笑面虎,曾经靠武力制服同门,如今靠谋略步步攻心。
“我要傅焱。”
德嘉公主挑眉,似是没想到要求居然是这个,“他?”
林倾墨懒懒嗯了一声,把香囊抛回德嘉公主怀里,“你收他做男宠,不仅是为了气翩衣郡主吧?”
德嘉公主冷哼一声,不说话。
当然不是。
宋昕月不是蠢货,她与寿康最大的不同便是,她有政治头脑,而不是头脑空空的人。
她发现了,父皇待傅氏的偏倚。
傅氏家族小,非为世家。
年轻一代,更有不可多得的人才。
可以放心做未来储君的重臣。
不重用傅焱,给他安排不起眼的闲职,也是一种变相的保护,防止他过早卷入几个皇子的斗争漩涡中去。
这是历代皇帝之间的默契,皇上相信身为太子的宋暄看得出来。
可惜,沉浮官海多年的太后也看懂了。
于是她做主将族中庶女嫁去了傅家,强行把傅氏绑上秦氏的船,断了皇上想要百年后重用傅氏的念想。
而傅焱,德嘉公主像是出于恶趣味,强行将人掳来身边当男宠,用整个傅氏逼他不得离开自己。
“公主其实是担心,傅焱会与傅家断了关系,自立门户吧?”林倾墨说的笃定。
毕竟傅家家主与长子傅焱不睦的传言已久。
“没错,”德嘉公主懒洋洋说道,“逼急了,他迟早会离开傅氏。”
毕竟父皇看中的,是年轻有为的傅焱,而不是早就糜烂掉的傅氏。
“傅家和傅焱交给我,怎么样,公主撤出来?”
德嘉公主抬眸望她,咯咯笑道:“这么大块肉,肖王兄想独吞,不怕太子哥哥胃口撑坏!”
林倾墨眉目冷淡,“这就无需公主您思虑了。”
德嘉公主端详她半晌,眼底划过几许欣赏,点了头,“那么皇嫂呢,为皇兄殚精竭虑地办事,你就没有任何条件了?”
林倾墨冷淡的脸有了一丝丝松动,“自然有啊。”
德嘉公主愣住,她没想到林倾墨承认这么得果断,装都不装一下。
“公主的身世,我保证今后不会有人议及。”林倾墨徐徐笑着,颔首保证:“这样大的秘密,值得两个条件不是吗?”
德嘉公主咬牙却又不得不按捺下冲动,“好!你说——”
林倾墨俯身附耳悄声说了一句话。
德嘉公主听罢,脸黑了又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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