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过境终有时

作者:欧阳雪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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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境


      都洗漱完之后已经二十三点五十分了,房间的空气里还掺杂着些许西红柿蛋面的余味,赵止宇把窗户跟阳台的门都拉开打算通一会风。

      外头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淅淅沥沥地拍打院里的灌木丛,雨声在寂静的夜幕里变得冗长好听。一阵穿堂风从阳台掠进来,携带着几分潮湿把房里的空气渲染了一遍,又从窗户溜走,将残留在空间里的的余味席卷而空。

      李雨鸣被这突如其来的寒冷席得打了个冷战。

      她此刻坐在床上,他的被子很软,坐在上面像坐在云里,想掀开,裹进去,但是又犹豫着,一只手抓过赵止宇先前丢在被面上的电子烟,攥紧,心里很迷糊,终究还是觉得差了点什么,反正整个人很拘谨,尴尬,像是没有他的吩咐,下一步根本不敢按照自己的意愿干什么。无意间想一些有的没的乱七八糟的。

      赵止宇通过玻璃的反光,看着她曲腿坐着,扯了扯浴袍的下摆将裸露出来是小腿盖住,又拘泥乖巧地挺直背。嘴角又不自觉挂起,知道她是冷了,便将阳台的推拉门拉上,“嘶啦”一声扯过一层窗帘遮起。

      看着他关了门,李雨鸣将视线落到那扇打开的窗上,想做点什么缓解这种僵硬的气氛,便从床上下来去关窗。

      设置在落地玻璃上的那扇平开窗,有高度,她垫脚伸手出去捞把手,勉强够着,使劲拉到一半窗铰链好像卡死了,怎么也拉不动,一阵阵风灌进来,携带着细细密密的雨珠,扑到她脸上,凉飕飕的,只好放手去扳窗铰链。

      后背一股温度附上来,她指尖一顿,没敢回头,快速的眨巴了两下眼皮,就看见一只手从背后伸出来,拈起她扒拉窗铰链的手指,挪开。

      “放,别夹到手。”赵止宇嗓音沉沉,从上方传来,他音色很特别,又好听,混在这夜雨里,听不出有什么情绪。

      “哦。”李雨鸣不知道怎么地,提起颗心,很不自在,将手收回,无处安放,只好握拳搁在窗栏上,碰到凝在上面的水珠,冰冰凉凉的。看着他把窗铰链调整了一下,又将窗户推回先前打开的位置,没有要关上的意思。

      “困了没?”他垂下头用脸颊蹭了下她的太阳穴,双手圈住她的腰,让她跟自己挨得更近一些,两人都散发着一样的洗发水味道,任风怎么吹也吹不散。

      他问得懒懒地,像一只唱着催眠曲的瞌睡虫,又传递过来些许温暖,把人包裹着,像个温柔乡。

      李雨鸣确实已经很困了,下午急忙赶过来,又淋了一场雨,虽然一个小时前伏在桌面上小憩了一会,但一直在做梦,压根算不上休息。

      那个梦应该也只是梦而已吧,梦的残片跟着在脑海里拼凑了下,她用意识打散,不再回想,强撑了一下眼皮,回道:“还好。”

      “那......听听雨?”

      赵止宇引导着她往外看,黑漆漆的,半山上的路灯过了晚上十点以后是需要有人或车经过才会短暂亮起。

      遥远处海面上方的云层偶尔有闪电出没,犀利地划破黑夜,雷声遥远,也算是一处别致的风景,雨淅淅沥沥地,像安眠曲,加之他身上传来的温热,让人的困意又漫上了一层。

      李雨鸣小幅度地打了个哈欠,手上还拽着他的电子烟,他以前说抽烟会解困,不知道电子烟是不是也一样,想到这,烟已抵到唇边下意识地吸了一口,草莓味灌满口腔喉咙,停留几秒,又被轻轻呼出。

      一阵草莓味随着白烟袅起,被掠过窗前的风席卷入夜幕,赵止宇见状,意外得垂头近距离看向她的侧脸,长睫毛乌黑细长,见她又接连吸第二口,表情不动声色,像个资深老烟枪,他稀奇,“什么时候还学会抽烟了?”

      “就......那个时候。”

      那个时候,就是分手的那个时候,他懂,不需要过多的描述。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她居然会去抽烟。

      她不喜欢他抽烟,在一起的时候经常叫他少抽,但是从未说过要他戒烟,后来她偷偷在他空间留了那个言,却也被他看到了,烟是没有戒,但是一直有很听话的在少抽。

      所以这些年他灭在烟灰缸里的烟才带着长长的烟白,也常被别人调侃,你这样浪费烟,还不如戒了,他也只是笑笑。

      冷雨被风拂到脸上,那入骨的凉将赵止宇的思绪带了回来,他躬身低头轻轻咬了一下她的耳垂,热热的,感觉到怀里的人轻轻瑟缩了一下,用气音又在她耳边问:“那耳洞呢?什么时候打的?”

      “也是那个时候。”

      同样的答复,让他心里又增添了一层说不出的酸涩感。

      “也是因为我吗?”

      李雨鸣长吟片刻,道了句:“差不多吧。”

      “什么叫差不多,好好回答。”差一点点的都不行,他想要肯定的答案,想要再确认多一点,最好这些答案能够将他那么多年空缺的心在这一瞬间全部填满。

      李雨鸣不答了,看着窗外那些黑漆漆的轮廓,在闪电划破间,能大概辨别出是树干还是电线杆,或是屋顶。赵止宇夺走她手上的烟,掰着她的双肩将她调了个个,正对着自己。

      她的脊梁骨被咚到玻璃上,一抬眸便对上他幽深的目光,黑曜石般的眼珠里像隐藏着一股隐晦的渴求,她恍然迅速别开脸,“我......困了。”

      赵止宇吸了一口电子烟,含在嘴里,低头,轻轻地吻住她的额头,才将那口烟缓缓地呼出,白烟袅袅,在他的嘴角与她光洁的皮肤上流转片刻,被窗外借过的风卷了去,消失在暗夜里。

      往下,他的唇又碰了碰她的鼻尖,凉凉的,再往下,她的双唇倒是像两瓣温热的果冻,他毫不迟疑地吮了一下。

      短短的过程里,李雨鸣干睁着眼,屏住呼吸,身体僵持着不敢动,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这样的亲密接触,跟他又不是没经历过,但还是感到无比羞赫,脸颊耳廓越发的烫了。

      下一刻校服的天蓝色衣领被他食指勾开,他的脸近在咫尺慢条斯理地又吸入一口电子烟,尔后故意将那电子烟从她衣领里塞了进去,他掀起眼皮来看她,一边的眉毛也跟着抬了下,唇角勾起,眼神暗藏玩昧。

      电子烟带着被他握过的温度从她双峰中滑下,最后卡在了腰际,她浴袍袋子系得紧,电子烟终究是掉不到地上的。

      心跳也是在这个时候又加剧了,脸颊热得可以烙烙饼了。

      他干嘛把烟塞到我衣服里面啊!

      一下子摸不透他这个举动装着什么坏水,李雨鸣喉咙发出的声音有些抖:“你......你的烟。”

      掉进我衣服里了......

      他嗯了一声,知道了。五指穿过她的发丝,掌着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去抬她的下巴,她被迫抬起头,后脑勺顺势垫着他的手靠在窗边框上。

      下面是漆黑承着雨的院子,上面是屋檐跟云层厚重的天空。就这样被他度了一口草莓味入喉,她忍着想咳的劲闷嗯一声,双手拽紧他腰间的浴袍,两人的鼻息纠缠到一起,全是草莓味。

      窗外有细细密密的雨珠被风刮进来,洒落在她仰起的额间,正好降一下猛然高涨的体温。

      整个半山别墅区,只有他家这个窗户还亮着灯。细细密密的雨像朦胧的帘子,模糊了他们靠在窗前旖旎的身影。

      他的吻由轻极重,舌尖缱绻,像刚探索到一点甜头的雏鸟,又像是在昏暗海底隐藏了太久终于见到一丝阳光的鲨鱼,激动疯狂,心欲盼盼,不断循环渐进地向这份‘欲望’舔抵索取着。

      李雨鸣仰起的脖颈承受着他自上而下的力道愈发难受了起来,呼吸也跟着困难了,唤不上气,手锤他的锁骨,发出求饶示警,他不管,将她吻得更深。

      最后扛不住了,抬脚抵玻璃上借力推了下他钳住自己下巴的左手,脖颈才得以放松。他却像触电般弹开,嘴里“嘶”了一声,也松了右手去捂他的左胳膊,上下摩挲了几下,拧着眉头看她,像自己才是那个被欺负的小孩。

      李雨鸣嘴都要被他亲麻了,眼神半瞪不瞪的,看他还这个表情就有些来气了,没来得及说话,见他一个蹲身,她双膝弯被箍住了,整个人像下午进院一样被他抗了起来。

      他这次将人抗得比下午那会粗鲁多了,有土匪掳人那味道。

      “你放我下来。”李雨鸣边喊边晃腿,一只鞋子被她蹬得老远,撞到柜门上,发出巨响。

      “小点声,爷爷房间在我楼下。”

      她似想到什么把柄,去锤他的左胳膊,他说疼。

      最后整个人被扔到床上,陷入柔软的棉被里。

      把人放下之后,只见他又像方才那样抱着胳膊,顺了顺,在做舒缓。

      “你胳膊怎么了?”她抬头盯着他问。

      “没怎么,你安分些。”刚说完,他就像个没事人一样,俯下身,上手去摸塞进她衣服里的电子烟,“把烟给我。”

      嘴上说找烟,手却摸一些不该摸的地方。

      “不在这!”李雨鸣含着胸,试图要拍开那双在自己身上胡乱搜寻的手。

      他这哪是在找烟啊,明明就是借着找烟的名义“打劫”来的!劫/色。

      好吧,她身置泰山下,完全处于下风,怎么拧得过‘泰山压顶’的劲呢,只好任由他搜寻了片刻,她才问:“你摸到了吗?”

      “还没,我再摸摸。”

      “......”

      她手止不住他,只好用脚去抵他的肚子,白色的袜子抵在他藏蓝色的浴袍上,两色对比鲜明,他被抵得直起上身,居高临下看她。

      姑娘耳廓脸颊绯红,海藻般的长黑发散在白色的床单上,她浴袍的衣襟已经被他搜寻得不工整了,袒露出里面的校服,天蓝色的衣领,领口扣子松开一颗,能看到若隐若现的半截锁骨。

      赵止宇一手扣住她的左脚腕,指尖把玩着那根红色的绳子。嘴角眼角都在笑,“要不,脱了,让我再好好地找一找。”

      滚,李雨鸣在心里谩骂了句,但却没恼怒感。

      “不要。”她道,随后自己伸手进衣襟里,一下就把那烟拿了出来,扔他胸口上,“拿走,我要睡了。”

      他挑眉道:“一起?”

      李雨鸣把脚抽回来,还顺带踢了一下他的肚子,知道他在想什么,直接开门见山了,“我困,能不能明天......再那个。”

      “好,听你的。”他从床上下来,捞起电子烟随手扔到床头柜上,掀开一边的被子,用下巴指了下枕头,“睡吧。”

      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听话?以前虽然全部事都是依她,但是在这种事情上他是绝对不依的。

      难以置信,不过都这么些年过去了,他早该变了吧,偶尔合时宜地清心寡欲也正常。

      李雨鸣把浴袍理顺,带子系紧,连里面校服的衣领都顺好了,扣子扣上,像入殓似的,躺下,盖上被子。

      赵止宇看着她这副模样,双手叉腰,偏头叹了口气,“我说,祖宗,你就非得每次睡觉都穿这么厚吗?”

      其实,她这个样子,还令他觉得挺可爱的,真是跟以前一样,一点都没变。

      闻言,只见她扭捏了两下,窸窸窣窣一阵后,伸了一只手把浴袍递出来,他扯过扔到床尾凳上,关了灯。

      房间里窗户还是开着的,窗外雨一直在下,没想到他真的就这样安安分分躺着睡了。两人中间还隔着一个枕头的距离,房间只剩下雨声,李雨鸣呼了口气,翻身,背对着他,闭眼,听着雨声。

      他的被子轻飘飘的,盖在身上,暖洋洋的,像裹着阳光,令人的四肢百骸顷刻间就全放松了下来,睡意也跟着上来了,她正感慨了句,今夜能睡个好觉。

      也是在这个时候,她整个人被他捞了过去。

      诶?

      不是说好明天的吗?

      “十二点零一分了。”他用气音在她耳边喃。

      上一秒,她还天真的以为今晚会睡个好觉,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纠缠的时候,她摸到他左臂上缠着东西,像是绷带?黑暗里看不见,“你这只手臂怎么了?”

      他没说,扯开她的手按在枕头上,在她脖子上落了一些细细碎碎的吻。

      她又复问了一遍,他去堵她的嘴,她愈发挣扎,最后赢了,爬起来开灯,要看他的手臂,他不给看,忙扯过浴袍盖住。

      既然不给看,她也不想在跟他继续倔什么,拉好被子,躺下,背向着他,无声地表达着自己的不开心。

      “车祸,缝了两针,拆线了,都快好了。”他哄人,只好将事情的原委告诉她。

      大概在一周前吧,李雨鸣跟刘琪收拾东西要搬家的时候,刘琪才想起来忘给赵止宇设计费的事了,事到如今,这笔纯设计的费用被刘琪敲诈来敲诈去的已经打到了一折。

      对赵止宇来说,给跟不给,都没什么两样。

      那天傍晚他正好在开车,还是下班高峰期,接到刘琪的电话。

      明明转个账就行了,刘琪像玩儿似的非打个电话过去,还把李雨鸣订婚了,要拍婚纱照的事情告知了他。

      刘琪从没谈过恋爱,她的生活里只有工作工作,她是体会不到花落人断肠的感觉的。把这种事情说出来她只觉得好玩,甚至还想过要不约他出来吃饭,然后在告诉他,看看他知道这种事之后是什么表情,可能也有一点点想为当年他抛弃人,突然订婚的事打抱不平吧。

      谁知刚说完,电话那头就传来了一声巨响,带着玻璃破碎的声音,接着就是很多车的喇叭声,焦躁的人声,后面电话就断线了。

      刘琪才反应过来,出大事了,只好赶紧联系了陈集。

      陈集带她赶到医院的时候,赵止宇人已经脱离危险,转到普通病房,看上去情绪稳定,因为伤口取了玻璃还缝了针了,医生建议住院观察几天,他死活不愿意,还冲刘琪说了句:“设计费用我不收你的,今天的事你也别跟她说。”

      所以后来的几天他才开陈集的车,轻描淡写的提了一下自己的车出车祸去修理了,完全没说自己受伤的事。

      听完后她嘟囔了句:“你都受伤了,能不能节制一点。”

      “祖宗,我这都节制了多少年了,况且,我身体结实着呢,除了这条胳膊,我其他地方又没受伤,不信你摸摸。”他抓着她的手往某个地方带去,“摸到了吗,这儿缠绷带了没有?”

      “......”

      她扭了扭手腕把手抽走。

      “怎么样,结不结实?”

      “滚!”她骂出声,但是语气带着的怒气值很低。

      “你转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穿我校服的样子。”

      大概几分钟之后,李雨鸣挣脱起来把大灯关了,房间陷入黑暗,他不喜欢关着灯,只好伸手去把床头灯打开,她扭捏着又要关,他不让,把人捞过来按住,暧昧的气氛陷入暖黄的灯光里。

      与此同时,桌面上的不知道什么东西被他两先前一前一后伸手时触到,滚落到地上,砸出声响。

      李雨鸣吓得心里一咯噔,想到他爷爷房间在楼下的事。

      赵止宇也意识到她的顾虑,忙说:“你放心,我爷爷耳背的很。”尔后,他又哼笑着补充了句相差甚远的话,“就算叫破喉咙他也听不见。”

      闻言,她头皮臊得像爆米花似的崩开了,心率值和温度不断地往上窜,整个人安分地承受着他的十指在自己身上游刃有余地探索,难耐地拧着眉头,小声喃了句:“窗.....”

      “窗户开在那个位置看不见这边,你别怕。”

      窗外雨连绵不断,越下越大,拍打着窗户和玻璃,室内的空气在暧昧旖旎的气氛中变得越来越潮湿,急促的呼吸声交杂在雨声里。

      窗外的花园承载着夜雨,聆听阵阵忽大忽小的风声,屋内,赵公子是今夜辛勤的园丁,正埋头修理着他躯下这座秘密花园,她的绽放,亦或是打从心底感到的欢愉,和每一份痛苦,每一丝挣扎,都是因他的修理而起。

      一夜下来李雨鸣像是一朵在枯萎边缘奄奄一息的残花,被赵止宇无情地堪折着,一次又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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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发表时间:1年前 来自: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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