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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病一天一天好了,没有他的时间变得好慢。我就一个人坐在屋里,静静地坐着。这段日子,除了准时送药跟饭的姐姐以外,房里就只有我一个。我有时会呆呆地在房中坐上一个下午,或者窝在床上一整天。
呆呆地看着外面的花园,我看到了今天打扫的人,无论是打扫的还是送饭的,他们都是默不作声,做完他们的事就会离开。大大的房子,现在就只有我一个呆呆地看守着,等着。
我想了好好一天,最后想清楚了,知道自己不可以胡闹。心里奢想着或者我乖一点,叔叔会有一天想起我,然后会也许会赞我一声乖。想到这里,心里有种酸酸的又暖暖的感觉,我的嘴上不自觉地往上弯。
想好的那天起,我真的好乖地遵守着自己定下来的目标。每天准时送来的药,我史无前例地一滴不漏,皱着眉头吃过干净。每次吃完,我都觉得自己完成了一件了不起的任务,虽然口里苦苦的,但我还是照做。然后心里就会想,他知道了会不会有一点点喜欢我呢?会不会赞我做得好呢?
老伯伯照样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他是来这里的人当中,说最多话的一个。但随住我身体好转了,他也少进来了这个地方。
人越来越少了,自己一个真的觉得无奈,我会托住头想东想西,有时会笑,有时想到不开心的事就没头没脑地哭,哭饱了,我就会睡,睡着了就会梦到叔叔来给我抺眼泪,叫我乖乖,好好的,说我以前不乖要罚,若我肯乖乖听话再过一会就来接我。我觉得这个梦特别好,我都不舍得起来,情愿一直睡下去。
但当然我没法控制,好难得的梦啊,就白白给肯抽会来现实呢。给吵醒了,我揉揉眼睛,原来是定时送饭的姐姐。
我的饭量本来就不多,在床上躺着的时间令我的胃口更少了。才吃了几口饭,就饱得不想再吃,而且我总是边食饭边想些乱七八糟的,于是好好一顿饭,我吃了整整一个时辰,但还是吃不完。每次来拿掉饭餸的姐姐都会有点不满,看着我,用眼神来告诉我要好好地把它们吃完。
我见她的样子为难,好像我当了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一样我就觉得委屈。于是又再拿起沉重的碗筷,吃力地狂吃。不消一会,所有的饭菜就被我消灭了,撑得我好不舒服。
每次吃完都折腾我好一回,肚里不舒服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于是,辛辛苦苦地吃下去的饭菜,到最后,还是抗拒不了胃部的不适,当她走远了,我就忍不住蹲在一旁呕。
好浪废啊,我还那么废劲硬塞进肚子里呢。。。现在我连原本的都呕得干干净净,口里充满着酸味,这令我觉得特别难受。接着,深夜又觉得胃部开始难受了,因为肚子里空空的,结果,睡不着,房间特别静,这样令时间好难过。我闭上眼想,我已经好努力了,为什么都还是做不好呢?叔叔,要怎样做你才会回来。。。
接着的几天,饭餸照样送来,我照样默默地吃着,吃到最后,她给我送了一个好精致的甜点。我看着,不舍得把它吃进肚子里。这个桂花糕令我想到叔叔,他每次都不许我吃太多,所以甜点要等吃完饭才上,这样我才会不至于只顾着吃甜的都不吃主食。
我看着面前透明的糕点,心中就变得酸酸,姐姐就呆呆地站在我旁边,仍然用两眼督促我快点把它吃完。我无奈地咬了一口,接着眼里的东西就跑了出来,吃进去是甜甜的就一点点变成咸咸的,弄得我分不清原来的味道,曾经我最爱吃的东西都好像变了味一样。我的眼泪止不住,但是还是可以一面哭,一面把它们吃完。当她收拾妥当后,我第一时间就跑了出去,风中的青草味没有带给我丝毫的舒畅感,只是迫着我更快把东西呕出来,胃好像反了一样,口腔里的甜味都被那酸酸的,苦苦的味道取代。
回到房间中,依旧静静得。我没有东西可以做,于是就拿起纸笔来练字,一个一个慢慢地写。他常常说我的字东歪西倒的难看得很,我有天真的生气了,于是就在他的手上大力咬了一下。他没有别开手,反而看着牙印笑笑,然后调侃地:"小于知道自己的字丑,现在用牙急着留记号了吗?"我没好气,不理会他。而他当然不作一回事,只是笑笑,然后强行用有力的大手把我抱住。
我皱起眉头在他手心写着:谁说的,我写得蛮好。你的字一定比我的还难看。于是他扬眉一笑,一手拿起毛笔,执起我的手硬要我跟着他一遍一遍的把字写好。他说,我的字真的丑得丢脸,看我的字简直就是活受罪。
被他说得一文不值,我心里不好受,但却又硬给他执着手练字,这样迫得我更是生气。看着纸上面那好看又有气势的字,我就不争气地想,这也难怪他说我的不是,他的字真的好好,修长的,有霸气,这样的字要我天天练我也学不会。
我真的不忿气,他的字真的比我的好看太多了。见我目瞪口呆地跟着他写,他一脸得意,故意装出一个专心写字的模样,但两眼就一直偷瞄我那不甘心的模样,我越是不甘心,他就越高兴。
靠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的气息,一鼓闷热就烧起来,我气红着脸要把他挣开。他却不肯,硬要我练字。我只好低着头,哑忍着写,想快点把他写完。写完后,我看到纸满满的都是叔叔的名字。
我问他,为什么全都是你的名字?我不甘地说,我们练别的。然后他就笑着敲了我的头一下,我缩了缩脖子,他就刚好在我的左边脸亲了一下,把我抱得紧紧,细细地在我的耳边说:"其它字可以写不好,但我的名字你一定要练好。因为我是最特别的。"说完就在我的脸上又亲了一下。
想到这里,我笑,我现在时间多的是,真的可以好好地练。于是把纸铺好,然后把字一遍一遍地写。我拿起笔,沾上墨水,幻想着他执着我的手,陪着我在纸上一遍一遍地写,每个字都有种优雅。我的印象全都是他写的字,于是我专注地写,好好地写,慢慢地写,眼前的字却不像我想象中美,它们慢慢地模糊了,然后变得丑丑的,都化成了一堆的黑。
"好丑啊,小于你好蠢,连字都写不好,我要罚你,罚你练一个晚上。"
我把写不好的纸揉成一团,然后继续写,写不好又再揉,又再写。想到甚么就写什么,把心里想的写出来,感觉好像好一点。
我的字好像写得漂亮了点,但还是不够他的好,我看看满满的一张纸,上面最多的就是忎英这个名字,他的名字笔划不多,但却好难写得好看。
要是叔叔看到我有进步,他一定会赞我,然后执住我的手,要我乖乖继续学别的。
无数的晚上,就这样过去,在昏暗的火光下练我的字。
屋里面有个人像画,就是那个眼熟的青衣哥哥,我无聊时又会跟他聊天,然后就学着画上面的字去写。当然,我是用叔叔的字体去写。然后我想起一段妈妈哼过的歌,于是我就学着把它写下来。
我一边低低地唱,一边笑着写。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试着在上面画上叔叔的样子,小心地描绘他的轮廓,他的动作,还有我最喜欢的眼睛。有生气的,有沉默的,有打顿的,但我最喜欢还是他温柔地,只看着我的模样,这个样子最好看,所以这个样子的画我画得最多。当画到满意的,我会在上面吻一个,然后甜甜地把它放在我的枕头底下。
这是我最美的梦,是属于我小小的梦,所以我一定要把它收好,不可以让人知道。在这个梦里,无论小于多坏,叔叔最宠的都是小于,最爱的都是小于。于是我会偷偷地画,偷偷地写,偷偷地把这一切都藏好,收到心底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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