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师，要陪玩吗

　　第二天两人没能一直待在一起，一早江合砚就接到了苏瑾凉的电话，说他们马上就要离开，希望他能去机场送送他们，这让他很意外，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应该是苏女士有话要对他说。
　　如此一来他就没办法陪冉拾再去看望楚阑，冉拾接过他手中的早餐说以后有的是机会，不差这一次。

　　距离飞机起飞的时间已经不算充裕，两人吃完早餐一起出门，匆忙上车前江合砚问冉拾回基地的时间。
　　“去看一眼我妈的适应情况就得走了。”冉拾说。
　　江合砚扶着车门的手一顿，没想到会这么快，“我以为你要下午才回去。”
　　冉拾低头打开手机，点开了一个群界面给江合砚看，“原本是下午，昨天晚上梁玄在群里发消息让提前回，但我没看见。”
　　昨晚气氛太好，根本没空去关注手机里的消息。
　　江合砚轻轻蹙起眉，“那我……”
　　冉拾知道他想说什么，在他开口前打消了他的念头，“不用送我，来不及，可能你到了机场我就准备要走了。”
　　江合砚看着他，抿紧了唇。
　　那现在岂不就是这次见面的最后一面，下次见面要什么时候？

　　许是迟迟没等到人上车落座，也可能是嫌冷风都吹进了车子里，司机师傅略微有些不悦地回头吆喝了一嗓子“还走不走啦”。
　　换作平常江合砚一定会礼貌回应并表示歉意，但此时他像没听到这声吆喝似的还是保持原样没动，也不说话。
　　见人一直盯着自己，清亮的眼眸中透着一点点落寞还有不舍，冉拾勾了勾唇角，不动声色地去牵他的手，凑近了一点低声道:“江老师，舍不得我？”
　　江合砚诚实地点头。
　　冉拾弯了弯嘴角，“没事，我们还可以继续网恋。”
　　听出冉拾是在故意打趣他，江合砚没了脾气，也没任何办法，只能无奈地轻叹了口气，叮嘱他:“到了给我打电话。”
　　想了想又说:“走的时候也告诉我一声。”
　　听到冉拾答应了才终于上了车。

　　在机场找到苏瑾凉时，离登机时间只剩下不到二十分钟，小雅再次见到江合砚非常高兴，老远就蹦蹦跳跳地挥舞着小手喊哥哥。
　　江合砚走过去摸了摸小雅脑袋，抬头看向苏瑾凉和跟在她身后的高大男人，“妈，爸。”
　　苏瑾凉点了点头，目光微微偏移，“你一个人过来的吗？”
　　江合砚笑了笑说:“嗯，他有事，等有合适的机会再带给您见面，到时候您可能会有一点意外。”
　　因为时间实在紧凑，苏瑾凉也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聊，很快就切入正题，“小砚，当初妈妈让你学钢琴，一心想让你走我为你铺好的路，你一直很争气从来没有辜负过我对你的期望，虽然最后……是我的问题。你现在在学校当老师，我想你大概是受了你外公外婆的影响，这两年下来也应该清楚这个行业耗费精力多责任大，薪资的上限算不上高，还有诸多限制……我听说你大学时候还修了金融方面的课业现在也有在做风险投资，你爸的公司转过年来会在国内成立分部，也有这方面的规划，你可以考虑一下去那边帮帮你爸。”
　　说到这儿苏瑾凉跟男人对视了一眼。
　　男人便自然地接话道:“没错，你妈妈一直跟我说你很优秀，国内这边的业务开展初期一定会遇到很多问题，我需要信得过的人在这边帮我，小砚，你如果愿意的话我会很高兴。”
　　男人说话时一如外表的成熟稳重，进退有度让人听得舒服，话语间还不着声色地拉近着他们之间的关系。

　　江合砚听后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几乎没什么犹豫地婉拒了。
　　苏瑾凉皱起眉，忍了忍终究是没有说什么。
　　男人替她问了出来，没有强求只是单纯的询问:“可以知道为什么吗？”

　　最后的登机提醒广播响起，催促着还没有登机的旅客，周围人来人往，混乱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行李箱滑动的声音，整个机场都像装上了加速器，只有江合砚的声音是轻缓平稳坚定的，
　　“这是我自己的路，我会自己走。”
　　他不再会去满足谁的期望，也不会再被什么束缚，他以后要走的是自己的路，自己选择的路。
　　-

　　从机场出来后江合砚收到了冉拾的消息，果不其然，人已经在去中里市的路上，他低头回消息没注意被人撞了一下，抬头回看却只看到熙熙攘攘走动的人群。
　　回程的时候他先去了躺外婆家，初三串门的人依旧不少，在院里就能听到里面说话的声音，说话的人嗓门很大，都盖过了他开门的声音。
　　“你们都不知道吗，那事在我闺女学校闹得可大了，老师跟学生搞到一起，最后被爆了出来，那学生直接跳了楼。”
　　“那个老师呢？最后怎么处置的？”
　　“这不就讲到这儿了嘛！那个老师背后有点关系，最后就是被辞退赔了点钱，然后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天呐，那可是一条人命啊。”
　　“可不是，那孩子的父母天天在校门口哭，哭了得有半拉月了。”
　　“也是怪可怜。”
　　“大过年的快别说这种话题了。”
　　……

　　江合砚走过去的时候才被发现。
　　“哎呀，这是小砚来了，怎么都没听见动静。”
　　江合砚挨个叫了人，把给外婆买的补品递给罗阿姨，刚走到老人家身边，有人忽然道:
　　“话说小砚也是在当老师来着吧。”
　　江合砚轻轻点头，“嗯。”
　　“那咱可得守好底线，千万别干不该干的事。”

　　原本老人家就不爱听她们聊这些，但大过年的图个热闹也就由着她们，吵吵闹闹地听得她耳朵都疼也都没赶人，现在有人说江合砚就不一样了，她看了眼说话的人，她都记不得这人是哪门子亲戚，不客气地开口:“你倒是管得宽，管教上我们家孩子了。”
　　老人家辈分高，说话没人敢顶撞，那人看出老人不高兴了，找补道:“我这不也是好心提醒嘛，小砚现在还单身，怕小砚误入歧途嘛。”
　　老人家看不上眼地“哼”了声。
　　江合砚拍了拍外婆的手安抚老人的情绪，然后笑着说道:“伯母尽管放心，我不会。而且，我不是单身。”
　　……

　　刚把这群叽里呱啦聒噪至极的人送走，老人家就一把拉过江合砚的手问:“什么时候的事？哪家的姑娘？人怎么样啊？怎么没跟外婆说？”
　　刚才江合砚说不是单身后，任由那些人怎么问也问不出更多。
　　听着外婆一连串的问题，江合砚从罗阿姨手里接过老人家到时间要吃的药，“外婆，先把药吃了。”
　　平日里为吃药颇为犯愁的老人现下没了半点拖拉二话不说直接就着水把药一口吞咽下去，而后继续急道:“快跟外婆说说。”
　　江合砚只得道:“他很好，我很喜欢他，想一辈子跟他在一起。”
　　老人家没听到重点，继续问:“那姑娘叫什么？多大？家里有什么人？对你真不真心？”
　　江合砚没继续回答，只是蹲下身像小时候一样趴在外婆的膝弯上，
　　“外婆，你说过，你希望我幸福，其他都不重要，对吗？”
　　老人家一怔，伸手摸了摸江合砚的发顶，“当然了，外婆最希望你幸福。”

　　冉拾打过来电话的时候已经是中午。
　　“吃饭了吗？”江合砚问他。
　　冉拾的声音从对面传来，背景音有一点吵，“等会儿要开会，晚点再吃。”
　　江合砚眉心微蹙，“有没有点心什么的先垫一垫肚子，不吃东西胃会不舒服。”
　　然后他听见冉拾笑了一声。
　　江合砚依然正色道:“没有吗？梁玄应该会准备这些吧，我问问他。”
　　说着已经打开了跟梁玄的聊天框，被冉拾及时阻止。
　　“知道了，等挂了电话我就去吃。”然后冉拾应该是走到了另一个比较安静的地方，“江老师，我突然想起一个事。”
　　江合砚:“什么事？”
　　“你骗我网恋的时候也是一天三次提醒我吃饭。”
　　“？”江合砚纠正，“我没有骗你网恋。”
　　“行，那游戏里骗我喊你哥哥是真的吧。”
　　“……”
　　江合砚没想到这事还能被翻出来。
　　冉拾认真思考并发问:“江老师，当时为什么想让我叫你哥哥？第一次在医院碰到的那次也是，跟医生说你是我哥哥。”
　　江合砚:“……”
　　往事他不是很想回首。
　　冉拾提前堵他路，“别又说什么你本来就比我年长，昨天晚上我这么喊你的时候你……”
　　江合砚听得耳朵都像被烫了一下，慌乱急促地打断他，因为太着急以至于说出的话都带了点质问意味，“我听说你以前给女生当陪玩的时候会叫她们姐姐，我也是你老板，让你叫声哥哥也不过分吧？”
　　电话里一时间没了声音，只有电流音的空响。
　　江合砚反应过来后单手捂上自己的额头。
　　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你先去吃饭吧。”他现在有点想挂电话。
　　冉拾却突然出声，“不过分。”
　　江合砚手就又僵住了。
　　冉拾散漫的声音带着笑意，听不出玩笑还是认真，
　　“你要是想听，我可以一直这么叫你，不花钱也可以。”
　　“哥哥。”
　　江合砚的耳朵彻底红透了，直接挂了电话。
　　没几分钟，冉拾发过来一张正在吃的饭菜照片，紧跟着一句话。
　　【10:（图片.jpg）】
　　【10:哥哥，没你做的好吃。】
　　江合砚在这个聊天界面上盯了半晌，才终于动了动手指。
　　【Summer:嗯。】
　　应的也不知道是前半句还是后半句。

　　WAR洲际邀请赛设在开春后2月底于港区举行，留给OTH的磨合训练时间仅剩月余。
　　江合砚不敢主动给冉拾打电话怕影响他训练，只能等着冉拾联系他，但冉拾的下训时间一天比一天晚，微信里的留言回复的时差拉得越来越长，有几天江合砚甚至是在第二天一早跟冉拾说上的话，因为他醒了冉拾那边还没睡。
　　江合砚非常担心他的身体，但他又不能跟冉拾说不让他训练到这么晚，他知道一个月后的那场比赛对冉拾来说很重要。
　　那是冉拾的第一场职业赛，是冉拾在职业赛场的首次亮相。
　　不能输。

　　实在没办法，他只能去拜托梁玄。
　　梁玄对于江合砚的担心做出保证:【你放心，不会有哪个战队比我们战队更关注选手的状况，我们会定期安排他们体检，基地里也有专门的团队会针对每个选手的具体情况做调理。】
　　江合砚这才安心了点。

　　二月中旬，WAR即将到来的赛事在各大网络平台首页和商场广告展位开始预热，每个课间江合砚也总能听见学生在热烈讨论。
　　某天晚上打视频的时候，冉拾明明看不出什么异样，还是时不时叫他“哥哥”逗他脸红，但江合砚就是能感觉出他很累，所以他会主动缩短他们每次联系的时间，希望冉拾有更多的时间去休息。
　　“你早点睡吧，明天的训练不是说要早一点。”江合砚这天依旧早早地结束对话。
　　一次比一次短的说话时间让冉拾面色微敛，连带着声音也沉下来，他叫住打算挂视频的江合砚，“江老师。”
　　视频里的江合砚抬眼看他，“嗯？怎么了？”
　　冉拾面无表情地发出疑问:“我还是你男朋友吗？”
　　江合砚比他更疑惑:“这是什么问题？”
　　冉拾冷着脸淡声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江老师最近挂我电话的速度有赶超挂骚扰电话的趋势。”
　　江合砚耐心地解释:“这不是怕占用你的休息时间。”
　　冉拾依旧冷着脸一本正经道:“哦，所以就要牺牲我为数不多的跟男朋友说话的时间？江老师，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江合砚没什么脾气地笑了笑，软下声音哄人:“好，是我错了，别生气。”
　　冉拾又冷酷地盯了他一会儿，才开口:“比赛你会去看吗？”
　　江合砚肯定道:“会。”
　　冉拾:“那天不是休息日。”
　　江合砚:“我请假去。”
　　冉拾这才满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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