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于青野点点头，“没事就行，话说你怎么踩空的？好好的走楼梯都能摔下来。”

　　钱途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他总不能说是在想你，是在想怎么找个借口约你所以没注意看脚下吧，他抬起头看了于青野，又把视线放到了林琛身上，“就…不小心踩空了，话说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于青野啊了一声，“昨天我在他家睡的，今早吃了饭就一起过来了。”

　　“在，林琛家？”

　　“是啊。”于青野随意应道，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钱途又看了一眼林琛，林琛从进门开始就没说话，站在于青野右后方，在钱途看向他的时候，他感受到了钱途投过来的目光，抬起头，对上钱途的目光。

　　三个人就这么莫名安静了一会儿，于青野自然是没感觉到另外两个人之间的氛围，他靠坐在椅子上，扒了一个橘子，起身递给了钱途。

　　钱途接过，眼里尽是珍贵。

　　“琛哥，你先待一会儿，我去洗一下这个草莓，马上回来。”

　　“你陪他聊着，我去洗。”林琛说完直接从于青野手里拿过草莓，也没给于青野拒绝的机会，等于青野反应过来的时候林琛已经拿过他手里的草莓出去了。

　　“青野，”钱途叫了一声，“过来坐。”

　　于青野看了一眼钱途，转身走了过去。

　　“怎么了这个表情？”于青野看钱途摸索着手里的橘子，并没有吃的意思。

　　“我有点话想对你说。”待于青野坐下后钱途开口道。

　　“说呗。”

　　钱途先是笑了笑，笑得很温柔，看了一眼门口，接着支撑起身子坐直，期间于青野想帮忙扶着，被钱途拒绝了。

　　“我原来一直以为我没有机会说出来这句话，或者换句话说，我没有勇气说，但我毕竟是个老爷们，说出来总比以后遗憾的好。”

　　于青野被他这种认真的状态疑惑到了，他皱着眉头疑惑，听着钱途接着往下说。

　　“我原来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就觉得那是个见色起意的虚帽子，看人家小姑娘啊长得漂亮，就起了贼心，直到后来…”钱途说到这语气顿了一下，抬起眼皮直视于青野，“直到我看到你，看见你坐在教室后面，侧过脸望向窗外，我才信，真有一见钟情这么个玩意儿。”

　　“我当时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你，直到那次去爬山，你磨破了脚坐在那，跟我说夕阳真美，你转过来看向我，那一瞬间我只有一种感觉，就是，你比夕阳美。”

　　看着于青野紧皱的眉头，钱途无奈又认命的笑笑，“青野，我，喜欢你，不是朋友的喜欢，字面意思的喜欢，想接近你，想和你说话，在人群也好，想事情也好，第一个想到的都是你。”

　　于青野整个人都是懵的，想要张嘴都不知道说些什么。

　　“给个反应啊，”钱途说完好像整个人放松了很多，“你这样连个反应都没有搞得我还怪紧张的。”

　　“我…”于青野勾了勾鼻子，在看了钱途几秒之后开口，“我不喜欢你。”

　　“我知道，”钱途直接打断，“这样也好，你拒绝我，我反倒踏实了，也就当试了个水。”

　　“什么试水？”

　　钱途摇了摇头，“没事。”

　　“老钱，我除了这个不知道说什么，先不说别的，最主要的，是我不喜欢你。”

　　钱途点头，“其实性别什么的我也不是没考虑，但我就是喜欢你这个人，你太耀眼，我就被吸引了。”说完苦笑道，“这事我以后也不提了，但咱俩还是哥们，你也别因为这个跟我介怀，行吗？”

　　于青野嗯了一声，将手里再一个不知什么时候剥好的橘子放到了桌子上，起身拍了拍钱途的肩膀，“不会，你好好养着，有事联系我。”

　　“嗯。”钱途点头。

　　于青野说完就走了出去，到门口的时候发现了坐在椅子上的林琛，对面还坐着许嘉弋和黎阳，三个人对着坐，很安静，就连许嘉弋也是，看到于青野出来也收了平日里的嬉笑模样。

　　“怎么不进去？”于青野走过来想坐在林琛身边，却发现旁边放着一篮子草莓，他把草莓拿起来，递给了许嘉弋，“你拿进去吧，我就不进去了。”

　　许嘉弋接过，又看了一眼林琛，林琛坐在那，手放在膝盖上，没什么表情，“野哥，我…那我进去看看，过两天去找你。”

　　于青野点头，“好，进去吧。”又转过身对林琛说，“走吧琛哥。”

　　于青野说完就走了，林琛紧接着也起了身，跟着走出去。

　　许嘉弋和黎阳看了一眼对方，又深呼吸几下，调整好面部表情，手里拎着草莓走过去开门。

　　“老钱，我们来….”

　　结果话还没说完，进门就看到钱途脸上挂着泪，手里掰开一瓣橘子放在嘴里，看到人走进来，抬起头看向俩人，苦笑一声，“这个橘子好苦，不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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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琛一路跟着，于青野出来之后就没再说话，走到一半又退回到林琛身边，眼神有点疲态。

　　“琛哥，我就不和你回去了，直接回画室了，你自己回去吧。”

　　林琛看着于青野，开口，“好，到了告诉我一声。”

　　“嗯。”于青野点头，伸出手想拍林琛肩膀的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停止在他肩膀上方，同时避开眼神，“抱歉了啊琛哥。”

　　说完就转过身拦车，上了车。

　　林琛望着于青野的背影陷入沉思，他刚才洗完草莓回来，就看到许嘉弋和黎阳趴在门口，看到他走过来两个人都用一种也不知道是难过还是什么样的眼神看向自己，林琛顿时就明白了，于是端着草莓转到了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而现在看于青野的反应，情绪不高，更或许是不高兴亦或是反感，但他也不敢问，更不知道怎么问，这是于青野的私事，哪怕自己和钱途一样，存的是一样的心思，他都实在害怕如果有一天，于青野知道他也喜欢自己，会不会也是现在这种反应，说不上会更难过。

　　他不知道，他不想知道，也不敢知道。

　　于青野上车后司机问了地址，他脑子里全都是钱途的话，根本丢失了思考能力，去哪他也不知道，就让司机随便开。

　　司机或许又问了什么，但于青野完全没过到脑子里，钱途的话好像一个锤子一般直接敲落在了于青野尘封了近二十年的那颗心脏上，他一直以为那颗心脏经得起推敲，没有裂缝，直到刚刚，那些话不知触动了哪根神经，促使烈阳照进心底，令他意外的是，外壳下面还竟掩着一颗绿苗，不知何时起，那颗绿苗已经发芽，沿着林琛在的方向。

　　想到这他不禁笑出了声，心情突然大好，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于青野，满是疑惑，刚刚上车的时候满脸写着郁闷，这才十分钟，像换了个人一样。

　　于青野也感受到了司机的眼神，抬起头说了画室的地址，就开了窗。

　　外面寒冷依旧，于青野心存暖阳。

　　「琛哥，我到了」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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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好像是随着心情改变的，于青野自从明白自己的内心，整个人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亢奋状态，具体说不上什么感觉，但于青野觉得，就连路边的树都散发着一种不知名的香气。

　　原来他觉得感情就是一种简单的事，简单到就是两个人一起吃个饭，逛个街就行，而这些事情他和司蕴、赵吏都可以一起做，但从没听谁说过，喜欢一个人，能让人突然觉得很充实，又浑身充满希望。

　　好像心脏突然变得强大，但又柔软得不行。

　　虽说这样的比喻，让于青野觉得自己肉麻得恶心，但好像没有别的话可以说。

　　大概是心情好了事情越顺，于青野还接到了两个意大利那边的电话，让他有时间去面个试，他抽空两边都去了一趟，外加那边赵吏的老师也一直坚持着争取。

　　但有些事也需要重新做打算，他原本想好了等联考结束，成绩出来，他再决定具体去哪，但他既然喜欢上了林琛，就要为下一步做好打算，所以就近年底的联考就变得异常重要。

　　等这些都思考完，于青野基本就把接下来的所有重心都放到了联考上，而几个月前放到沙发上的书包也终于见了光，他把书包背到了画室，准备画画和学习两头兼顾。

　　生日当天，于青野和司蕴两家一起吃了个午饭，晚上又被叫走和许嘉弋钱途吃了饭，刚回家没几分钟又收到了林琛定的蛋糕，简单的白色，没有其余的装饰，右上角放的两排草莓，但于青野喜欢得很，蛋糕喜欢，送蛋糕的人更喜欢，所以罕见的拍了个照，脸上抹了一小块奶油，还发了个朋友圈，纠结了一下没把林琛圈出来。

　　林琛在看到照片的时候正靠坐在窗边，左边是点点，也学着林琛的样子坐得认真。

　　指腹碰过照片，他把照片点开，放大，从一侧慢慢移动到另一侧，又摩挲着照片里于青野脸上的奶油。

　　窗子里映衬出来的，是一人与一猫相依偎，以及后面，还没来得及收拾的奶油材料和蛋糕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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