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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恶剥离正邪端,半是嫉妒半是恨
不太美妙的现实。几个时辰前,旬未央见到了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的人。那张面具,让他回到了在宣武门的三年。
“……”他不是个爱主动说话的主,所以剑架在了脖子上,对方都没有等到他开口说一句话。像是觉得无趣,那人倒是先说话了。
“见到我,不惊讶吗?”
“面具都不敢摘的小丑罢了,有什么可惊讶。”旬未央知道伤不了他,索性也就不动手。
“你是不是以为我真不敢动手?”面具人咬牙切齿,是显而易见的狂躁与愤怒。
“魔界呆的好好的,突然跑出来做什么。”旬未央不理会他的愤怒,只是问他,“你不该在这里。”
“哈,真是好笑,你就该在这里,我就不该,我与你没有区别,旬未央。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别清高,一副自以为了不起的样子。”面具人收了剑,“我当然是来给你找不快活的了,这还用说?”语气漫不经心,他抬手扶上旬未央的肩。
“……无聊。”旬未央打开面具人扶在自己肩上的手。
“我无聊,那小孩就不无聊,真不知道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有人喜欢。脾气臭,冷冰冰,除了脸一无是处。”面具人眼神中讥诮很深,却没从旬未央脸上看到神色波动,“这么沉得住气?难怪被姑娘们称作冰山美男旬未央。可惜了。她们根本不知道男神有龙阳之好,哈哈哈哈,错付了,错付了。”
“费尽心力,见到我你要说的就是这些?”旬未央看着面具男,眼中古井无波,筑起只有自己才懂的提防。
“旬尘!我再不出现你是不是就要忘了你根本就不完整?你就是一个壳!”
“所以呢。”
“所以?所以你为什么不对那小孩坦白?嗯?鸿秀长老剥离你一半神识化形成了我你怎么不说?你倒是让他知道有两个你,一个是仙一个是魔呀?还是说……他没那么重要,要我亲自去见见他,跟他说才好?让他知道,他最喜欢的熙长老有秘密瞒着他?”
“……”
“怂了?不敢了?觉得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形象维持不住了?”面具人看着旬未央沉默,凤眼满意地眯起来。
“我只是在想,鸿秀长老将我剥离成善与恶,并不曾将这二者区分为冷清和疯魔。你沾上了什么脏东西。”
“旬未央,原来你清楚我是你的恶。那你为什么还敢任由我呆在魔界?!我沾上了什么脏东西……你可真好笑啊,我还需要沾么?我就是啊。都是一个人,为什么命运差别这么大,好都是你的,你善良,你清白,你被称赞,我只配在魔界苟且。你救百姓于水火,你为什么不救我。我是你自己,你都不救,还救什么其他人,真伪善。你也想彻底丢弃我吧,想我被剥离后就被毁掉,可是你们都算漏了,我逃了。我不仅逃了,我还化形了。”
“……”旬未央不知道该说什么话,被自己指责为什么不救自己这个感觉真的很奇怪。
“哑巴了?为什么不说话?你在想什么东西?是不是后悔没有怂恿鸿秀长老弄死我?”
“太极有黑白,你若在我体内我也不会去动你,谈何让你灰飞烟灭。你活了便活了,化形了更是你自己造化,是劫是缘还是孽,都是你的命数。我们已经分开了,你并不是我的恶,希望你清楚。”旬未央语气仍旧淡淡的。
“好啊,那我不是你的恶,那我才是旬尘,从今天起我是这清灵涧的熙长老,你去魔界替我活着呀?嗯?好不好啊?问你话。”面具人见不得旬未央这幅平淡的模样,好像自己真的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语气中有些气恼。
“你是你,我是我。你出魔界是做什么。最近异动频出与你们有何关系。”
“真不愧是善良的熙长老,多么秉公办事的口吻。都不与我多说一句陈年的话来叙叙旧,我们也很久没见了呀。”面具人扬起手,在空中划拉划拉,像是做法,状态有点疯魔,“我不喜欢被自己质问。我出魔界当然是为了我自己,我怎么知道什么异动。啧啧啧,瞧瞧你一身伤,能不能爱护一点,我睡得好好的经常疼醒,一天天作妖,真讨厌。你说我们分开了,我不是你的恶,那你他妈倒是别让我无端端疼痛啊!你以为你做什么我没有感觉吗,啊?!”面具人突然一脸厌恶,“我出来是见贝梓熙的,你别挡我路。”
“……你要对他做什么。”
“哟?见一见也不行?我倒要看看让你如此魂牵梦绕的小孩是什么样子的人。”
“我不许。”
这是今晚旬未央第一次带上感情色彩的话。
“让我过去,你越不许,我越要看!”面具人又拔出剑,“你让开,我要看看是谁瞎了眼要来爱你!就凭你也配!”
“你不要伤他。”
“哼,你是在跟我谈条件么,旬尘?”面具人有些好笑,“你没资格。”
“你不要靠近他。”
“我怎么就不能靠近了?我偏要!”
二人起了争执,一个死挡着不让上前,一个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就这样僵持着,在白杉所标记的老虎不远处。这样的声音惊扰到了老虎,它匍匐着慢慢靠近,以为走向的是猎物,却不知自己招惹的是死神。
“这是什么东西也来掺一脚,真烦。”面具人随手一挥剑,一千年的箭毒斑斓虎瞬间便被开膛破肚,末了还习惯性碾碎内脏,零零碎碎和腥带血淌了一地。
“……”心脏跳动,捏碎时候溅出血液迸到自己脸上。旬未央看了,下意识就皱眉。
“你的表情在告诉我,这很残忍,很血腥。可是你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做。你也一点都不好奇,只是想指责我,对不对,旬尘。”面具人清理干净手上的血污,慢悠悠抬起头,像极了一个疯子。
“……”旬尘眸光微动,愈加不想让贝梓熙见到这个人。
说不清因为觉得这个人肮脏不配入他眼,还是害怕贝梓熙分辨不出,觉得自己竟有这般不堪的模样。一样的皮囊,装着极端的灵魂,谁能分清谁是谁?
“快点让开,我要见一见那个不长眼的东西,问问他是爱你伪善还是爱你自私。”面具人推了旬未央一下,旬未央脸色又冷了几分。
“你不要觉得我不会伤你,让开!我什么都没做你就下意识觉得我会伤害他!你也不信任我!我自己都不信任我!”面具人懊恼又气愤,声音不自觉拔高。
“他很重要,我不相信你。把剑放下。”
“偏不,偏不!我就要过去!”面具人像一个倔强的叛逆小孩。
“我怎么不知道我自己会是这个样子,最后告诉你一次,别动。”
“我就不!你有本事你伤我呀,伤我你自己……啊!”
就像对熊孩子,好好说教是没有用的,不如一顿巴掌来得实在,于是旬未央这样做了,狠狠刺穿了自己的桡动脉,一时间热血喷洒,面具人手一软持不住剑。他是左撇子。
“你是疯子嘛?!为了不让我见他,你是不是都能把自己杀了?!”
“不行。”旬未央面沉如水,任由血染红整个衣袖,眼睛都不眨一下。很疼,当然疼,再过会儿都要失血过多了,如果这个旬未央还不走的话。
“你狠……你是真狠啊……”面具人捂着并不存在的伤口,疼得面部抽搐,“不仅狠,你还能装,你是疯子,你真是疯子……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不是……”
“别动他,不然试试谁先死。”旬未央说出这句话,语气连他自己都很陌生,这种占有欲,这种狼的血性,被对贝梓熙的保护欲唤醒了。
“他就那么重要?这么多年,你有没有想过来找我?旬尘!你说话!”
旬未央看着面前有点疯癫的另一个自己,如果不是确定这个人只是想拿回身体控制权,都要觉得自己是一个负心汉了。
“身体控制权你别想,我不会给你。”尤其是有了他以后。“从前没有,以后也不会。你已经化形了,为什么还要这具壳子。”
“……”面具人不再说话,眼神里是爱恨交糅的错杂,“没有……为什么。”
“……”旬未央沉默着与他对视,不曾退让一步,就算视野已经开始发黑。
“我会见到他,我看你能保他到几时。”面具人咬牙切齿,消失在原地。
像断线的人偶,像抽掉力气的傀儡,旬未央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左手因为失血过多已经冰冷了。他费力一圈一圈用绷带缠上切口。
原本的计划被打乱了。这幅样子见不了贝梓熙,没法见。他看见该难受了。
旬未央靠着树,望着那只斑斓虎的尸体。原本只是打算帮这群小鬼看着,微微对老虎造成一点伤害,白杉敢定位这只一千年的灵兽让他挺意外。
恶人也不总是做恶事,这下也算是歪打正着,帮忙了。
啊……真是……弄得真恶心。
旬未央缓过劲来,随手挥起一片水,将存在过的血腥冲洗的一干二净。他不会好奇为什么那个人要捣碎内脏,只会担心这些东西会不会脏了他家小孩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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