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

　　“嗯。”方攸同点了点头，“你最开始跟我说的时候，我还想着不可能呢。”

　　燕翼笑了下：“有什么不可能的，万事皆有可能。”

　　方攸同挑了下眉，又问道：“你不认识刚才那个人？”

　　燕翼反应了一下：“认识啊。”

　　“认识你不打招呼？”方攸同有些惊讶。

　　“他又不认识我，打什么招呼。”燕翼看向方攸同。

　　“噢，这样啊……”方攸同点了下头。

　　燕翼走着看了一眼手表，拉起方攸同就往主教学区跑。

　　“诶！”方攸同被她拽着，也抬手看了眼手表，“这不还没到点儿呢吗？”

　　话刚说完，钟声就响了，燕翼并不减慢速度：“预备钟，这会儿老师都进教室了。”

　　“哎呦，太久没上学都忘了预备铃这茬儿了。”方攸同也加快了些脚步，“不是这休息区和主教学区隔得也忒远了。”

　　燕翼看了她一眼：“行了，快走两步吧。”

　　两个人气喘吁吁到教室的时候，正好打上课钟，老师看了看她们俩，提醒道：“尽量不要踩着上课钟声进教室。”

　　方攸同和燕翼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坐了下来。

　　“同学们继续上次的作业就可以了，搞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问我。”老师在前面说道。

　　方攸同默默看着大家的动作，把手放到桌角上，桌子就从下面抬出了一堆刺绣工具。

　　她学着其他同学把手放到了桌角上，手下突然出现了一块长方形的扫描板，经过扫描，桌面突然向后折叠，里面的一层被抬了出来。

　　其实这个时候她是很想惊讶一下的，但是教室里很安静，没好意思。

　　桌子上有一个没绣完的作业，虽然方攸同没绣过，但上面的图案是认识的，牡丹花和祥云纹，原稿设计得就很好看，颜色搭配明艳而不俗，就连背后的走线都干干净净的。

　　方攸同不太懂这些，但从她认知的几个方面，怎么看都是不错的作业。

　　她拿到手里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旁边儿的燕翼见状问道：“怎么了？”

　　“啊？”方攸同看向她，“没怎么，我看看。”

　　燕翼“噢”了一声，继续低头弄自己的作业了。

　　方攸同无声叹了口气，心想，这怎么完成啊，自己平常改个裤脚都得让老妈帮忙。

　　她焦虑地用手指点着牙齿，东看看西看看。

　　“怎么了攸同？”不知什么时候，老师走到了她旁边儿。

　　方攸同侧头看向老师：“嗯……老师，您能帮我绣一朵吗，我想学学。”

　　老师有些疑惑地看着她，方攸同继续说道：“啊，我觉得我绣得不是很好，想看看您是怎么绣的。”

　　虽然方攸同声音不大，但旁边儿的燕翼还是能听到的，她手上的动作一顿，用余光看了一眼方攸同那边儿，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

　　老师笑了笑道：“你这绣得已经很好了啊，你绣你的，我看看，是哪里觉得不行。”

　　“……”方攸同沉默地看看手里的作业，又看看正对自己微笑的老师。

　　“老师！”燕翼突然举手道，“我这块儿锁边绣得好像有点儿问题。”

　　方攸同看了燕翼一眼，转回头对老师说道：“老师，您先去解决同学的问题吧，我自己先研究研究。”

　　“那行，你先看看。”说着，老师就走到燕翼身旁去了。

　　方攸同轻轻呼了口气，歪着脑袋看另一边的同学，感受到来自身旁的目光，同学侧过头看向她，用嘴型问道：“怎么了？”

　　“没事儿。”方攸同也用嘴型回道，“我看看。”

　　见她这么说，同学便也不再理她了，方攸同一手拿起针线，一手拿起绣绷，就这么愣了几秒，突然听到老师的声音：“攸同？”

　　方攸同回过神来：“啊，老师，那什么，我自己再想想吧，我先跟同学交流交流。”说着，她就搬着椅子坐到了燕翼旁边儿。

　　老师虽然觉得奇怪，但也只是说道：“可以的，有问题再问我。”

　　方攸同笑着朝老师点了点头：“谢谢老师。”

　　“你怎么回事儿？”燕翼等老师走远，开口问道。

　　“啊？”方攸同托腮看着手里的作业。

　　燕翼摸了摸脖子：“你不会？”

　　方攸同叹了口气，看着燕翼重重点了点头。

　　“你……”燕翼微微皱起眉头，“怎么着？真失忆了？”

　　方攸同挠挠头：“你觉着，是我失忆了接受起来比较容易，还是我压根不是你认识的方攸同接受起来比较容易？”

　　“……”燕翼沉默了一会儿回道，“哪个都不容易，但是你既然这么说，那你不是方攸同的概率更大一些吧。”

　　“这么说，也不太准确，我是方攸同，不过不是你认识的那个罢了。”

　　燕翼盯着她，好一会儿才道：“你也别掰扯这些了，她什么时候能回来？”

　　“这也不是签订什么契约或者协议，我哪知道要多长时间啊。”方攸同摸摸耳朵，“据我目前的经验来看，有时候长点儿，有时候短点儿。”

　　燕翼“噢”了一声：“那怎么着？要我教你吗？”

　　见方攸同点了点头，燕翼拿起了自己的作业：“按说，平常都是我问你的，攸同这门课学得也相当不错，但看你的情况，零基础？”

　　方攸同一脸“你懂我”的表情，燕翼叹了口气：“行吧。”

　　直至这节大课结束，方攸同一直就没动过地方，针法类型有很多，燕翼先是教了数不清几种的基础针法，之后又用自己的作业举例子给方攸同讲了好多更好看但难度也更大的针法。

　　起身的时候，方攸同觉得自己屁股都坐疼了。

　　方攸同活动着脖子：“下节什么课？”

　　燕翼想了一下：“你看一下你课表吧，我没记错的话，咱俩下节选的应该不是一个。”

　　“啊？”方攸同打开手表看了一眼，“油画？你不是这个吗？”

　　燕翼摇了下头：“我下节是民族音乐鉴赏。”

　　“你得去画室吧？”燕翼提醒道。

　　“……”方攸同眨了两下眼睛，“画室在哪儿？”

　　燕翼拉起方攸同的胳膊，在她手表上点了两下：“这个课程可以点进去，里面有一个‘路径’，按照这个导航走就行。”

　　“就算你不是方攸同，但是你在你们那边儿没上过学吗？”燕翼发出了灵魂拷问。

　　“……”方攸同看了眼导航，“怎么可能不上学，和你们这边儿不一样而已，我们都是有班的，不用跑来跑去。”

　　燕翼“噢”了一声：“需要我把你带过去吗？”

　　方攸同的视线从手表上移开：“没事儿，这导航挺清楚的，我自己过去就行，一会儿下课一块儿吃晚饭吗？”

　　“行。”燕翼背好自己的包，“你一会儿结束过来找我就行，这边儿离食堂近。”

　　“没问题。”

　　方攸同一边照着导航往画室的方向走，一边东看看西看看记路。

　　“诶！那个！”身后有个声音。

　　虽然没叫自己的名字，但方攸同还是惯性回了头。

　　是李卜维，方攸同又朝四周看了看，确定他是在叫自己。

　　“叫我呢？”方攸同觉得李卜维有那么一瞬间和自己世界的李卜维重叠上了。

　　“啊。”李卜维走到她跟前儿，“你也去画室？”

　　方攸同点了点头，李卜维很快地扫了一眼她手表：“上这么久课了还没记住怎么走啊？”

　　方攸同在心里啧了一声：“嗯，脑子不好使，记不住。”

　　“……”李卜维超前面抬了抬下巴，“没多远了，我带你过去吧。”

　　“你也上油画？”方攸同边走边问道。

　　“嗯。”李卜维点了下头，“诶但是，这一个时间点的课，我怎么好像完全没见过你似的。”

　　“这……”方攸同有点儿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她又不知道原先那个方攸同有没有见过李卜维。

　　“嚯，到的还都挺早。”李卜维推开门，示意方攸同先进。

　　方攸同看到画室里面就明白为什么李卜维说好像没见过她了，一个是人真的多，还有一个是大家基本上都坐在画板后面，一眼望过去根本不知道谁是谁。

　　李卜维看起来人缘很好的样子，进了画室先是和好多人打招呼，然后才朝自己的位置走了过去。

　　方攸同抠了抠手指，先动了步子，但实际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里，她以为画架上会有个名字之类的，但发现根本没有……

　　根据刺绣课的座位，方攸同还是决定先往后面走了，她走得很慢，一边走，一边看空着的位置上的画。

　　这也没法判断哪个是她的啊，方攸同在心里无奈。

　　就在有些束手无策的时候，一个同学朝她点了下头，方攸同停住脚步，先是回应了一下，之后看了一眼这个同学旁边位置上的画。

　　她有些紧张地坐了下来，发现旁边儿的同学没有管她才松了口气，看这个反应，应该是这里。

　　方攸同把包放下，看着眼前这幅画，可以说在她这个外行看来，真是太好看了。

　　画的景象是一片大海，一艘小小的帆船正往远处驶去，天空像是即将雨过天晴的样子，云彩往四周散开，光从云层中丝丝缕缕地照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小船行驶的方向正是光出现的地方。

　　明明是一幅油画，但却可以给人一种动态的感觉，海水在不停地拍打，帆船的帆被海风吹得鼓了起来，阳光照在海面上一闪一闪的。

　　方攸同不知道这幅画的技术含量和艺术造诣如何，她上一次画油画还是在小学，之后就基本没接触过了，后来大学同学送给过她一个填色油画的礼物，但因为工程量太大，涂得眼睛都快瞎了而放弃，现在还在家里搁着呢。

　　“你画得咋样了？”旁边儿的同学探过脑袋来，“今天就要交作业了。”

　　方攸同愣了一下，又听见她说：“牛啊这速度，差不多快完事儿了吧。”

　　“啊……”方攸同尴尬地笑了两声，“是快完事儿了。”

　　旁边儿的同学把脑袋收了回去，方攸同焦虑地抠着手，如果今天要交作业，那她就这么交了，这幅画完没完成她不知道，但她知道的是，要是自己随便在人家画上来上几笔，那这画可能就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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