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撩发少年狂

作者:木兰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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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讥诮这庸尘


      名义上闭关疗伤,却是偶人替季秋枫坐阵。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同那两位狐朋狗友知会一声,岳离商已然带他往山下而去。

      碧海生仙修济济,岳离商多次进进出出似入无人之地,还是叫人有些好奇。不过季秋枫尚没问,岳离商便开口答了:“修此禁术之人,连跨越时空都能做到,结界之中匿藏身形不是难事。”

      清晨时分便已抵达山脚,阳光如丝如缕,透过深浅不一的林荫照在身上,暖和中带着几分凉意。

      回首望去,可见薄霭铺陈,云雾缭绕下,缕缕金光韵染万物,似塑金身。

      银河飞泻三千尺,四季轮换不曾喑。万古长青迎风立,岁去朝来故人归。

      御风符阵在两人周围环转,眨眼便驰去数丈。春分已过,蜀中却还有一段时日倒春寒,加上此刻正是清晨,两人裹着厚斗篷仍能感觉到冷。

      斗篷是季秋枫裹到岳离商身上的,他开口讲了句什么没听清,神情关怀备至让人陌生又恍惚。

      这具身子刀枪剑戟都受过,麻木太久,能感受到的冷暖与苦痛仅有几分,所以即使晨风吹拂,岳离商也不会觉得很冷。

      他将季秋枫身上的厚斗篷裹拢些许,没再开口讲话。

      这个方向并不是去往沉鱼场,而是北望长老坚守许久后遭由魔障占据的蓬山。

      时日不多,蓬山脚下的小镇却完全换了一副光景。此前称荒无人烟,现下虽不讲如何繁华富庶,也算得上一个短暂的庇护之所。

      清正殿惩除孽障之后,碧海生数位仙尊大能一同前往此地清缴恶邪,总算得见一隅安生之所。

      下界皇族动荡开始,巴南蜀中一带妖魔肆虐,民众逃无可逃,除却紧邻蓬山脚下的小镇,几乎没有别的地方可供遮蔽。

      两人一同踏入,远处传来的喧嚷声愈发振耳。小和尚被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做一团,他本来个头小,每每要趁人不注意时钻出去都有人把他拦住。

      离小和尚最近的青年捧着一个包裹,笑道:“又不是金银钱财,小师父功德无量,理应收下!”

      有人附和道:“就是啊,小师父先打开瞧瞧,定会喜欢的!”

      包裹凑到跟前,小和尚忙摆手退后:“不行不行,不能要!”

      清缴孽障之后,小和尚便执意留下,他在老和尚墓前重重叩上几个响头,发誓要承其衣钵,救渡世人。

      喜上之喜的是他销声匿迹的师兄也回来了,他们携手,修整好庙宇,大多时日都会往山下来救苦救难。

      墨渊死水已贯一个甲子,是大和尚求问灵药,使其逐渐恢复清澈之色,潜入渊中的女罗织更是镇压于山顶塔底,自此行船可直通山顶。

      蜀中无海,仅有三江五湖滴水汇入,只得些许小渊小潭,蓬山这一渊水救活了便是造福千秋万世。

      两位佛门师父做到了,百姓们千恩万谢,热情得大师父连下山都少了,只好派使小师父穿梭于街头巷尾,将所见所闻一一告知。

      小和尚年岁小,前两回化缘化了些许手艺复杂又很贵重的佛手糕,大和尚说了他两句,便再不敢犯。

      说话间青年已经打开一角,布片缝制的百衲衣蓝墨交织,间杂其他颜色。虽不是上好的料子,针脚却很齐平,看得出缝制之人手艺上佳。

      百衲衣有驱邪避祟、护人长命之意,送予佛门中人更是可显其无上功德,深受敬爱。

      统共两件,一大一小尽皆掩在包裹里。小和尚见此珍贵之物更不敢收,奈何现下脱不开身,正一脸愁苦的捻着佛珠,两掌合十左退右避。

      劝说半晌,小和尚仍旧借口推脱:“不用如此,我、我要化缘去了。”

      众人早已将他要化的“缘”准备好了,挨个传递,瞬间也摆到小和尚面前:“不必劳烦小师父,“缘”已在此,敬请笑纳。”

      盒子打开,乃是一碟精致的佛手糕。

      小和尚额颊边顿时汗珠滚落,纠结半晌,只好供出大和尚的踪迹:“我、我师兄也下山了,你们还是找他吧……”

      “阿孞师兄,你来了!!”故意兴奋的朝众人背侧那端呼喊,趁机泥鳅似的滑跑了。

      小和尚跑得急,完全没有平时的半分持重,一蹿即至小巷里。未免有人追上来,跑到深处脚步还在加快。

      很是凑巧,季秋枫岳离商两人行在隐蔽小巷另一端,正是拐角相逢,小和尚猝不及防撞到岳离商身上,被那健硕身躯一弹,立即一个屁墩儿跌坐在地。

      “啊!我的鼻子!”小和尚立马捂住半边脸颊,仅一刹那指间便有鲜红血液淌出。他抬手定睛一瞧,眼眸瞪大,突然晕厥过去了。

      季秋枫眉头微皱,斜了一眼近旁之人,岳离商颇无语道:“……他撞的我。”

      季秋枫道:“我看到了。”

      摸出一方绣帕给小和尚擦拭干净,季秋枫将人打横抱起。

      正欲迈步,岳离商长臂一伸,又将小和尚抢夺过去。本来季秋枫抱的小心又谨慎,换做岳离商,却是用了个竖抱小儿的姿势,小朋友凡真蔫儿巴搭在他肩膀一侧,岳离商仅以一只手只把人腿圈住。

      后背没有揽住,感觉随时会掉下地。

      季秋枫尽量克制住自己的脾气:“你要抱就好好抱,别又摔倒他了。”

      岳离商闻言故意颠了一下,稳当抱住,表示他抱着肯定滚不下来。

      几乎抱着小朋友凡真转上一圈,才在一个极其隐蔽的角落里找到了大和尚凡孞。小朋友果真没扯谎,他师兄今日的确下山了。

      凡孞所言不过也就一两句,这人倒很会揣测,他觉得寻常之物定然入不了师父法眼,便暗自偷梁换柱地将那些最猛烈的换到摊面上,花样繁多,形状各异,香珠持串数不胜数。

      面前的人穿着朴素,看起来亦是德高望重,想来事出有因才会寻至自己这里。遑论其他,这人什么样他或不清楚,但自己这里是售什么的他是清楚得很。

      正经人可不会偷摸买这玩意儿,大都是些心术不正之人才求仙问道般的寻与求。

      摊主顾及客人的面子,尽量压低声音道:“这些都是无色无味的,物美价廉,童叟无欺,用过的都赞不绝口。”

      凡孞别无二话,仅说一个字:“好。”

      正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巴掌大的铺子摊售,除了银货两讫并无其他规矩,不问名姓与来处,更不问用途,故而这摊贩跑得再隐秘都能被人寻到。

      他觉出和尚不似常人,便继续贴心的自作主张道:“家里人不知道我售这个,还望师父替我保密。”

      凡孞点点头,亦是回了一个“好”字。

      摊贩与凡孞皆透露出一股奇怪的模样,两人隔得算远,尚未靠近,摊主见人来便立马将什么东西塞到凡孞手中,笑吟吟的转身离开。

      而凡孞似乎捏了个烫手山芋般,在两人临近时收入怀中,一丝不苟的朝他们走来:“季仙尊。”

      季秋枫颔首回应:“大师。”

      看到季秋枫身侧这人,凡孞不由得目露疑惑:“……岳施主?”

      魔祖与少年岳离商面目一样,他前不久所见是少年,一下子又变得这副模样,不怪他如此惊讶。

      前因后果季秋枫觉得讲起来比较麻烦,便道:“世事无常,若有机会季某定亲自拜访,向大师讨一盏茶喝。”

      凡孞正有此意:“琐事已毕,不如烦请季仙尊移步,庙中茶水已备好,我……”

      话还未讲完,岳离商将小朋友连丢带扔塞过去,直接拒绝:“不必麻烦,大师有话直言便是。”

      凡孞视线落到小朋友凡真身上,岳离商补一句:“他撞墙上了,没死。”

      季秋枫白眼斜过:“……”

      他有时候真的很想把这个人的嘴塞起来,不会说话还不如不说!!

      根本不给季秋枫和凡孞讲话的机会,岳离商道一句“后会无期”就真的拽住季秋枫告辞了。

      小镇里有一处码头,行船众多,眼见凡孞把小朋友抱上了船,两人紧随其后,乘另一只不远不近的跟着去往山顶。

      船身狭窄,两个大男人坐在一起更显拥挤。季秋枫被挤得转不开身,两人的头更是碰撞好几次,于是他脸色不好看的道:“明明说了后会无期,你跟上来干什么?”

      岳离商揽住他,给他揉了几下,举止言语一点儿脸也不要:“难道舅舅不好奇他想说什么,想做什么吗?”

      这样一来两人的距离更近,外头还有船夫在,仅仅一片挡风布根本遮不住什么,拉拉扯扯不成体统。

      季秋枫推开几分,把落在自己腰背的手扒开:“别人做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

      岳离商放肆的朝他靠近,低语道:“他买的可是……”

      季秋枫的耳朵似乎被他脸颊蹭到,猛地退开几分,信誓旦旦道:“不可能。”

      整座蓬山乃至底下的小镇看起来确实安乐融融,但是隐匿其间的魔息无论如何都抹除不掉,或是隐于民众间,或是隐于那些看不见的角落。

      丛丛茂竹掩映,依稀可见座落中央的庙宇。凡孞把小朋友放到禅房,念上几遍心经才起身离开。

      房间里都是香火气息,小朋友大约是过于劳累,这一觉竟然睡到了翌日去。

      月落星沉,夜沉而寂。更深半夜凡孞仍未安寝,他端直坐在榻边,眸子紧闭,持珠却越转越快,不由泄露几分心绪。

      听见房门开合,额际更是泌出一层薄汗。他抬袖擦拭,忽然站起身,欲迈步子却怎么也迈不动。

      这人动作很快,片刻已到跟前。觉出他的异样一张笑脸顿时僵住,立马探他额头。

      有几分烫热,还布了一层薄汗。

      “怎么了?身子不适么?”

      “没有。”摇摇头,凡孞再次抬袖擦了几下。他拉住这人的手,把人拉到案几旁。

      不是要喝茶水,是给这人看一样东西。

      矩形木盒里是一条墨线编织的项坠,坠子乃是一方两指宽的小算盘,颗颗算珠雕得圆润精致,指节触碰还可上下滚动。考虑到这人并不喜浓烈香气,便以香气浅淡的檀木做珠。

      凡孞道:“不比金珠贵重,但是,我想送给你。”

      郑旁阿见他汗流的更厉害了,便道:“阿孞师兄,你汗流得这样厉害,这条坠子不是你盗来的吧?”

      凡孞以为他不喜,抬手要去夺,郑旁阿反手藏在身后,唇角微扬道:“送出去的东西怎么能收回呢,这可太不好了。”

      黑暗夜色中的某人像是被生生踹了一脚,忍不住腹诽:讲话就讲话,请不要指桑骂槐含沙射影,谢谢!

      郑旁阿还没来得及哄骗凡孞给他戴上,凡孞已经转身往门口去,下一瞬将门落了锁。

      郑旁阿自己戴上,不由惊奇道:“阿孞师兄,锁门做什么?”

      凡孞坐回榻上,似乎下定了很大决心才将他的持珠丢在一侧。缓慢呼吸,手上的动作却很快,袈裟解下,叠得规矩且整齐,而其他衣袍,三下五除二便剥落在地。

      这……这还需要猜吗?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明白他的意思。

      外头夜色中的某人心防碎了一地,他没想到打脸来得这样快。凡孞他……他是大师啊,不会真的要勾·引大魔头郑旁阿吧?

      虽然人家两口子的事他一个外人不该插嘴,但是季秋枫实在是……有些风中凌乱了,位置颠倒一下他都好受些。

      郑旁阿靠近过去,坐在一旁,指节轻抚过凡孞脸颊,十分娴熟的吃了两口豆腐:“宝贝儿……你是在勾○我吗?”

      他总算知道凡孞的汗为何流得这样厉害了,明明做不惯这种事,还要强装镇定。

      郑旁阿自然不会让凡孞的心思落空,他凑近凡孞耳旁,眯着眼睛笑道:“阿孞师兄,你知道我的条件,我要你为我还俗,为我蓄发。”

      凡孞道:“我答应。”

      郑旁阿手指落在那嫣红唇瓣上,指腹轻抚两下,却忽地放开:“如果是因为感激或者遭受胁迫,你不必这样。”

      “墨渊净明本该如此,至于屠戮蓬山,你更不用担心我以此要挟,我底下的人潜隐这么久,并未做出任何伤天害理之事。倘若将来有,你大可以拿我问罪。”

      “阿孞师兄,你若不是甘心情愿,就不要这样做。”

      不顾对方心意强行逼迫,以无辜性命要挟,这样的混账事再也不会出现第二次。蜀中的夜太沉太长了,长命百岁乃是最恶毒的诅咒。

      话是这样说,人和手却是半分都挪不开。凡孞早在他来之前便将那香珠打开,浸染许久,少不得牵扯出些许有关人的本NY念。

      香珠乃是好物,但是用的时机不对,便也是功亏一篑。

      大魔头哪儿能如此轻易打发,除却躯壳,他还要眼前这人的心。

      必得手段用尽,叫其甘心情愿,他才能把这人牢牢的绑在身边,没有生离,没有死别,一辈子与其纠缠不休。

      凡孞的手滚热灼烫,郑旁阿被烫得心头火起,喉头干痒,终是不忍叫凡孞受此苦楚,他抬臂将人揽住,轻吻片刻。

      “宝贝儿,要我帮你吗? ”

      话是问了,不待凡孞回答便熄灭火烛,同人缠绵吻在一处。

      (阿晋不允许细述,帮助的过程省略)

      两片薄唇再次贴上,郑旁阿浅尝辄止,沉沉吐出一口气:“宝贝儿,待你甘愿之时,我们再一同享受人间极乐。”

      剖取魔心也换不回来的人,这一次他愿以全部交换,包括时间,包括耐心,包括……他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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