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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分牌
宝冢歌剧团最高级的会议室内，如往年的这个时候一样，坐满了剧团的重要人物，理事长小林公一、理事会成员、五组制作人团队、剧团首席演出家们，甚至音校的教导主任植田孝、各科目首席讲师们同坐于一室。各组的最高决策者是制作人，其次则有副制作人，副制作人包括两位，一位是内务干事，专门负责组内行政事务，另一位则是经纪干事，负责外部活动，诸如版权、工作合约等事务。
“喏！”理事长小林公一不到五十岁的年龄，却一向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今天也不例外。他将一摞扑克牌状的卡片递送在会议桌上，‘扑克牌’洒下一摊，每张牌上方是87期学员素颜黑服标准的证件照，下方的左侧写了这名学员的本名、艺名、出生年月日、出生地、身高、血型、入团志愿这几个重要项目。
右侧则是三副体现个人能力的分析图，分析的内容是‘歌’、‘舞’、‘演’三个项目，‘歌’又包括‘音色’、‘音域’、‘技巧’三个项目；‘舞’包括‘和舞’、‘现代舞’与‘芭蕾舞’；‘演’则包括有‘和物’、‘即兴’与‘掌控’三个方面。每一小项目都是5分为满分，根据各项得分打点，每个人都有三个姿态各异的三角形。
大多数的卡片上，再无其它信息，但个别卡片在右上角还有些标记。如，中文的‘歌’，‘舞’，以及‘五角星’图样的标记，‘五角星’标记也不是完全一样，有实心的，也有空心的。
会议桌最前方，五个脑袋瞬间围住这些卡片，身后的人，也都努力张望着。
“托大家的福，初舞台已经顺利地进行一半了，”小林公一有气无力的话，让大家再次坐正，望向他：“相信大家手上都有这样的卡片了，那么今天，就来商量一下分配的问题吧，咳……咳……只有一个原则。”
小林公一一边咳嗽，一边竖起食指晃了晃，缓缓吐出两个字——‘平衡’。
说完，小林公一靠到沙发椅背上，向身边的小川友次摆了摆手，小川友次领悟他的意思，开口接着说：“诸位，还望大家综合考虑各组目前水平、考虑本组人员结构，平均分配歌、舞、演各项能力出众之人。为了能做到公平分配以及保证各位不会像以往那样野蛮争抢，这次理事长还请了剧团多位演出家等权威人士旁听，以及音校负责人、讲师，如果有想要了解的事项，可向他们询问。”
外围的旁听者礼貌地点了点头。
五组主要负责人，听了‘野蛮争抢’几字，均是撇嘴默认的表情——谁不想抢到最好的资源！
小林公一得到喘息的机会，感觉好些了，便接着开口说：“在98年的时候，宙组初成立，我们便定下了，按各组成立顺序轮流做第一选择人，98年是按‘花月雪星宙’的顺序轮流配选，99年则是‘月雪星宙花’，那么算下来，今年应该是……”小林公一又感觉气不够用，看向小川友次。
小川友次接言说：“今年，应该是‘星宙花月雪’。”
小林公一点点头，在卡片里挑拣一番：“另外，这两位——龙真咲与沙央，已经先行配属完毕。”说完，将一张扔到月组制作人广濑和彦面前，另一张抛到雪组制作人村上信夫面前，两张卡片右上角，均是实心五角星。
拿到卡片的两人，都是得意微笑，而其他三位制作人，尤其是排在第三位的花组制作人须贺紫珠保，更是不满地站了起来：“喂，今年带星星的卡片一共就四张，两个实心还都被提前分配，那我们花组是一定没有‘星星’啦！”
拿了‘沙央’卡片的村上信夫笑着说：“须贺桑，你怎么不提98年，你们花组排在首位，提前分了个空心星星‘壮一帆’，又抢了个第一名的实心星星——兰寿。风水轮流转，总不能什么好事，都被你们花组占尽吧！”
“就是！”“就是呀！”另三位点头附和着。
“哼！”须贺紫珠保不再多言，坐了下来。
“在坐诸位都知道，在舞台剧的圈子内，不少个人或是团体都与咱们剧团互有关系。提前安排，本就不是什么秘密，不过请大家放心，剧团提前安排并不是一路保送照顾的意思，她们本身的能力也绝不需要额外特殊照顾，只是多个初始选择的机会。”小林公一喘着气解释着。
大家纷纷点点头。
“那就这样开始吧！”小林公一扶着额头，一打手势，小川友次按下控制器，投影幕布在小林公一对面的墙上缓缓落下，片刻，四十二名新人的卡片影像按成绩顺序排开，都展示了出来。
“诸位，去那边挑吧，然后，轮流报上选中的扑克……啊不是，是选中的新人！”小林公一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各组以制作人为首的三位代表纷纷起身离席，围到对面墙边，紧盯着每个人的数据信息，权衡比对，像极了正在认真挑选股票的大爷大妈。
尤其排位靠前的星、宙制作人，面对仅剩的两个空心星星，都要认真思筹一番。
宙组的制作人北野靖对身边的伙伴说：“两位，我怎么看，都是梦乃更优秀些吧！”
经纪干事角田泰久尚未开口，副制作人西尾雅彦抢先低声讨好说：“是啊，看那些三角，梦乃要均衡很多，再看早雾，天啊，她‘歌’那项的三角，几乎是看不到的。这方面，我们宙组已经够糟糕的了。可惜，咱们排在星组后面，他们恐怕也会挑梦乃吧。”
三人朝另一边的星组团队望去，看他们的手势姿态，应该也是在悄悄商量比较着这两个空心的星星。
角田泰久眼珠微动，反常地高声说：“可不是，梦乃何止是均衡，看她的舞蹈项目是非常突出的，我记得去年星组挑了位实心星星与她长得有几分相似，要是，咱们组也能凑到这样两人组成双子，真是太有看点了……”
“喂，你这么大声干嘛！”西尾雅彦使劲拉回角田泰久，不满却又不敢高声地嚷着，还顺势瞥了眼星组那三位，那些人显然是听到了角田泰久的评论，看向这边，又一起回避开他的目光，重新低头轻声地商量着什么。
被拽回来的角田泰久，与其他两位上级轻声商量：“北野桑，请一定要选择这位早雾……”
未等他说完，西尾雅彦打断他说：“为什么啊？！你看，这个早雾只有1米65，而梦乃却有1米70，显然更适合咱们宙组，再说……”
角田泰久马上以同样的方式回敬他：“西尾桑，我很不理解你的做法，你已经选了很多高个子的生徒进组，效果并不如你预期的那样。身高的确有博人眼球的优势，但那只是眼前乍一亮的感觉，要想长久的吸引住观众，千万不要忘了剧团的本职是演戏！”
“你的意思，是我选的那些生徒都不会演戏吗？”西尾雅彦不满地嚷嚷着。
“哎呀，两位，不要在这个时候吵架了。”北野靖作势拦住身边二人：“还是好好分析一下这两人吧！”说完，推一推眼镜，比对起两个人的数据。
“要说‘演’的话，的确是早雾更突出一些，”北野靖指了指投影说：“即兴5，控制5，只有和物是4.5。”
“北野桑，您要知道，音校方面，对于和物的评判从来没有得到5分的人，以她们目前的年龄，演绎带着沧桑感的东西，始终欠缺一些。”角田泰久跟上说。
“梦乃的即兴也是5，何况，和物嘛，我们宙组几乎不会涉及的，所以这点可没差些什么。”西尾雅彦唱着反调。
“但她的控制只有3，缺乏对舞台全局的掌控……”
“那是因为她们的年龄差较大吧！”
“够了！两位！”北野靖打断争执，看着投影接着说：“舞蹈的话，一个更擅长现代舞，一个芭蕾更好些。”
那两位不再争执，一同点了点头。
“说到‘歌’，咱们宙组目前真的很需要一个撑得起门面的歌者了！”北野靖回头看看两位副手，开口说：“可这两位，都不太突出，而且角田桑建议的早雾，似乎更是差一些呢。”
“何止是差啊，音色2，音域1，技巧1，我从未见过这么小的三角……”西尾雅彦嘲讽地看着角田泰久。
“西雅桑你没见过这么小的三角，恐怕是因为挑选新人时，只看着‘身高’那一栏吧！”角田泰久毫不示弱，回应完，转向北野靖：“北野桑，我曾在音校工作过，知道音校对演唱的标准，远高于剧团实际的需要标准，而且打分比较极端，优则全优，差则全差，咱们在这儿费劲力气的分析两位星星，可不是为了她们进来当歌姬的。”
“两位说的……都有些道理！要是咱们也有那种全优无短板的实心星星主动投奔，就不会这么麻烦了！”北野靖犹豫不决，打起了哈哈。
角田泰久见他又如前些年一般，默叹口气，似乎下了极大的决心，将声音压得更低，几乎靠在他耳边说：“北野桑，仅有的两个星星分配完后，大家势必要争夺歌姬，今年被标注的歌姬有三位，虽说不少，但恰好轮不到咱们了。”
“是啊，那不如，咱们首轮直接挑歌姬好了，和音美樱！这个最厉害的歌姬，我可是知道的！”北野靖来了兴致。
角田泰久微微一笑：“那倒不必放弃首轮挑星星的权利，北野桑，我有消息……”
西雅尾彦探着头，却什么也没听到。
片刻，北野靖一脸惊喜地弹开：“真的么？”
角田泰久点点头，一指远坐在后方的理事长小林公一，北野靖顺势看去，小林公一正一脸笑意地接着电话，隔得老远，只看到他正频频点头。
小林公一挂了电话后，居然招呼起了众人：“抱歉诸位，还有一位新人提前分配了，大家就不要费心考虑她了。”说完示意身旁小川友次。
小川友次点了点头，操控手中设备，众人再看投影，标注着‘歌’字的‘和音美樱’与‘沙央’‘龙真咲’一样，变得黯淡下来。
“这……”首先不满的是花组制作人须贺紫珠保，他高声地出声询问：“那么，小林桑，她分配到哪个组了？”
“抱歉，暂时不清楚，你们就先别考虑她了。”小林公一病恹恹地回答。
勉强听到答案的须贺紫珠保转过头看着投影，生起闷气。
短暂的插曲过后，北野靖完全相信了角田泰久所言，拍了拍角田泰久说：“角田桑，不愧是宝冢剧团信息最灵通的经纪人。”
角田泰久报之一笑，自是不会告诉北野靖，在87期初舞台排练时期，自己日夜守在排练馆，随时注意着剧团未来之星们，才会有机会听到和音美樱在打电话时，要求对方为自己安排与早雾相同的组。
‘想必，电话那头，是她的父亲高濑苍吧！’当时，角田泰久还猜测着，虽然是女孩子的心思有些奇怪，不过，依高濑苍的实力，是不难满足的。
“那，我们该怎么做？”北野靖突然有些紧张起来，他看到另一边的星组三人，似乎已经定好了备选者。
“让我去做吧！”角田泰久笑着说完，转向星组那三人，挡在了对方走向理事长的路上。
“福岛桑，贵组首轮计划选哪位生徒呢？”角田笑咪咪地打着招呼，看到对方紧绷着身体，忙摆手解释说：“我们只是觉得大家提前沟通好，省得又要被理事长形容为‘野蛮争抢’了。”
“先问的人，应该先说明白吧！”星组的副制作人森下信雄替上级应对说。
“是啊，是啊，真是失礼了。”角田泰久倾过些身体，小声地说：“我们……我们更倾向于选择梦乃。”他话音一落，星组三人神态各异。
福岛康德微微一笑说：“角田桑，这样看来，我们倒没什么冲突，因为我们打算选择早雾。”
“如此，真是太好了，我们的制作人北野先生可苦恼了一阵子要是不得不选择早雾时，在宙组可是真不好找到合适的娘役与她搭档。您也知道，像这种未来之星，至少会有新人公演的。”角田泰久露出满意的微笑，欠着身，让开了道路。
星组三人微微点头致意后，向小林公一走去。角田泰久甚至不敢转身，摊开的掌心中全是汗水，他心里做好了打算，即使失去这次的机会，也要继续关注那个人。
听见围观投影的人群发出声音，角田泰久抬起头，看到暗下去的头像是梦乃，心中竟涌上一波狂喜，就像一个押对了注的赌徒一般。
“抱歉了，角田桑，我们星组也需要一些有身高优势的人呢！”福岛康德从他身后走过，手里攥着印有‘梦乃圣夏’头像的卡片，又回到了投影前。
“大家各取所需，福岛桑严重了。”角田泰久的脸上除了客气的微笑，看不出其它一丝情绪。
那边北野靖已经兴冲冲地跑到小林公一那儿，说出了宙组的选择，果然如角田所透露的消息一样，小林公一不仅把‘早雾’交给了他，还附带了人人都知道的天才歌姬——‘和音美樱’
“真是幸运的老家伙儿啊！”小林公一笑着开起北野靖的玩笑。
“宙组太需要她了！”北野靖笑着回应，接过卡片。
看着他不带惊讶的激动，小林公一甚至觉得他偷听了自己的电话。
“我们花组以舞见长，才不缺什么歌姬。”一直生闷气的须贺紫珠保索性放弃了歌姬的选择，在首轮挑走了舞蹈最优、长相也最为华丽的娘役——华城季帆。
月组提前收获了87期最闪耀的学员——龙真咲，也没在歌姬身上过多关注，而是挑走了学级长——绫月。
同样提前有收获的雪组，在首轮中选走了歌姬晴华。
福岛康德觉得自己幸运极了，转了一圈之后，还有歌姬的存在——音花最终去了星组。
后面的挑选快了许多，各组比对着数据，结合着本组的情况，与演出家们商议、与音校相关人士商议。关系好一些的制作人，开始商量起人选的调配，大家在面对非主要矛盾时，绅士风度又回到面上。角田泰久回忆着近一个半月里，时常与早雾在一起的学员，将她们努力地凑到一起，尝到好处的北野靖对他言听计从，感觉有所亏欠的福岛康德也愿意做出些‘让步’，角田泰久觉得今天是工作以来最顺利的一天了。
‘和音美樱、八云美佳、咲花杏、早雾圣奈、华凛、美牧冴京、朋夏朱里’，北野靖对手里的卡牌也十分满意。
“那么，各组的负责人，你们已经拿全了自己新组员的卡片。我个人觉得，还算做到了平衡分配，理事们、其他诸位们，还有异议么？”小林公一环顾四周。
熬了一上午的人们纷纷摇头。
“好吧，人员分配一事，就算解决了，可以报送到外宣部，在下一期的《OTOME》刊登公示吧，今天的会议，可以结束了。”小林公一高兴地站了起来，示意大家可以离去。
人们整齐地行礼后，陆续离场，小林公一仿佛想起些什么，叫住了角田泰久：“呃，角田桑，后天是公演的收录日，麻烦你负责通知一下新生们，后天要格外认真表演啊！”
“是！”角田泰久心情大好，恭敬地鞠躬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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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配属方式，是我一年前胡编乱造的。到今年发布时，正好收获《宝冢剧团经营战略》这本书，作者是‘森下信雄’，本文中的星组副制作人。在他的著作中，将配属工作形容为‘新人选秀会’，类似于职业棒球的新人选秀会。选秀的过程，主要由各组制作人‘指名’，因为有五个组，如果‘指名’出现重复，则由制作人来商量协调。
但具体如何‘商量协调’，他并未举例。我想，应该不会是公平友善的。
另外，01年剧团的理事长可能仍是植田绅尔，并不是小林公一。但管他呢，让他专心改编《凡尔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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