霆峰衍生-隐凡-长老的恶作剧之吻

　　林惊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就算顾衍与其子顾南衣出现在他们面前，林惊羽依旧板着张脸不说话。
　　面对顾衍和小凡溢于言表的感动与喜悦，林惊羽的冷眼相待未免令这场重逢显得颇为尴尬，丁隐只好随便找个借口遣开林惊羽，而他则陪着小凡和顾衍父子在屋内叙旧。
　　林惊羽在琅琊阁找了一座小凉亭，往下俯视，是深不见底的幽谷，向上仰望，是犹似仙境的云端。林惊羽自认气量没有天空这般阔达，能说服自己马上谅解顾衍，可过去与顾衍情同手足的情义，又不至于令他的心胸如山谷那等狭窄。林惊羽的思绪也被犹豫困在了这座凉亭里，一步都迈不出去。
　　突然，有人在背后拍了他一下。
　　是曾书书。
　　他随百草仙人上琅琊阁已有月余，方才听闻蜀山来了人，想必是林惊羽他们到了。
　　“亲亲惊羽，想什么呢？”
　　“想些你脑子想不通的东西。”林惊羽向来不喜欢曾书书在称呼前加“亲亲”两个字，但眼下也没心情和他计较。
　　“你说我想不通，那就是你想通了？”
　　“……”林惊羽迟疑道，“我也没想通。”
　　“但我猜，那些你想不通的事，小凡却想通了。”
　　“这正是我最想不通的地方。”
　　“都说你是点苍峰最聪明的弟子，我看倒未必。那些陈年旧事，你不是早看开了吗，为何如今突然耿耿于怀起来了？”
　　林惊羽知道曾书书说的“陈年旧事”是什么，他只是有点纳闷：“你是怎么知道的？”
　　“凭我曾书书机敏过人，有什么我打听不到~”
　　“我猜你定是偷听了不少百草仙人和蔺老阁主的话。”
　　“我怎么得知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如何迈出这一步。故国遗梦，早已烟消云散，既你没了复国之心，那是否该体谅顾大哥的选择？惊羽，你和小凡还有蜀山的庇护，而顾大哥一家什么依傍都没有，你总得替他设身处地想想。”
　　“不复仇就代表可以投靠敌人了？我的心可没这么大！”
　　“你觉得他是投靠，我却认为他是制衡。你大概没想到吧，最得当今圣上信任的长林王萧庭生，他的发妻居然也是仙桃族人。”
　　“什么？！”林惊羽眼睛瞪得很大，显然这是他从未预料到的。
　　不过仙桃族分布本就分散，也就是前朝皇帝筹建血浮屠的时候，顾衍的大哥——血浮屠宗主顾衡召集了一小批族人，不过长林王妃的娘家并不在其中。
　　“皇帝最信任的人居然瞒着他娶了他最敌视的族人。你觉得长林王背叛了皇帝？不，他是朝中对皇帝最忠心不二之人，不畏权贵，不涉党争，总是临危受命远征沙场，替皇帝守卫疆土。可见，人啊，都是很矛盾的，正因为人自身有各种矛盾，所以才会大意被别人抓住把柄。”
　　“依你所言，顾大哥和长林王是用彼此的秘密控制对方，以达到顾家人身份不外泄和长林王妃不被牵连的目的？”
　　“说‘控制’未免有些无情，我觉得顾大哥和长林王还是有交情在的，我没打听太细，但我想，如果你亲自去问顾大哥，他定会据实以告，就看你是否愿意迈出这一步了。”
　　“我……”
　　曾书书看出林惊羽有些动摇，他又拍了一下林惊羽的肩膀：“你好好想一想吧，我找小皮筋玩儿去了。”

　　屋内。
　　多年不见，小凡和顾衍说了许多话。
　　小凡跟顾衍和小南衣介绍自己的夫君和儿子，把他脑海中关于丁隐的记忆都告诉了顾衍。
　　顾衍耐心地听着，不打断，不插话。其实小凡说的那些，顾衍都知道，他甚至比小凡本人知道得更多，因为近几年发生的事，小凡在未失忆前都会用书信告知他。
　　小凡滔滔不绝地说着，而丁隐的注意力则放在了顾衍身旁那个一直低着头的顾南衣身上。
　　与他爹豪迈的武人气质不同，顾南衣这个孩子自带着一种凄戚的清秀。若说秀美的五官是娘亲给的，那这凄婉的感觉，兴许要在悲剧故事的女主人公身上才找得到了，而如今它竟在一个六七岁小男孩的气质中显现得如此淋漓尽致，连丁隐都不禁好奇，顾南衣这个孩子究竟遭遇过何等变故。
　　小凡温柔地唤了一声“小南衣”，顾南衣立刻躲到了顾衍的身后。
　　面对小凡和丁隐的疑惑，顾衍娓娓解释道：“南衣这孩子，两岁的时候生了一场重病，高烧数日不得退，病好了以后便是这样子，总低着头不愿与人对望，眼看都快七岁了，说话还不如平旌利索。”
　　丁隐提议道：“百草仙人擅长医术，碰巧也在琅琊阁，不如让他给南衣诊治诊治吧。”
　　一抹愁云始终笼罩着顾衍的眉间，他叹惜道：“老人家已经看过了，也说这病不能根治，如今的症状其实更像是一种心病，吃多少药都是徒劳，只能靠时间慢慢疗愈。”
　　小凡不免有些担心：“小南衣这个身体状况恐怕难以为我疗伤，万一他再有闪失，我更难辞其咎。”
　　顾衍摆摆手：“不碍事的，你别看他这副怯生生的模样，他在练功习武方面意外地颇具天赋，虽看似瘦弱但身子骨并不差，身手和修为比同龄的孩子都要高出一个层次。那日蔺老阁主去长林王府找我，与我说明来意后，南衣这孩子啊，就主动说要帮你了。这可是他鲜少有的热心，小凡，你可不要辜负孩子的一番好意啊。”
　　小凡抱着小包子走到顾南衣跟前，想向他当面道谢，顾南衣习惯性地往后躲了两步，这时小包子突然笑了起来，那种婴儿特有的稚嫩又奶气的笑声令小南衣渐渐卸下了防备，他从顾衍身后探出半个脑袋，把原本集中在地面的视线挪到了小包子的身上。
　　小凡生怕自己又吓到顾南衣，连说话都尽可能地放轻放柔：“小南衣喜欢小包子，是吗？”
　　“……”过了好一会儿，顾南衣才点点头，“嗯。”
　　小凡抱着小包子又凑近了些：“要和他握握手吗？”
　　顾南衣犹豫了好一会儿，然后慢慢伸出自己的右手。小凡把小包子藏在裹布里的小胖手拿出来，没想到小包子竟一把抓住了小南衣的食指，吓得小南衣身子不禁抖了一下。
　　“小南衣，小包子是不是吓着你了？”
　　顾南衣想点头，可是那只小手手传递过来的融融暖意，却叫他不忍心承认：“不吓……”
　　没吓着的话，小凡就放心了。他问儿子：“小包子，你喜欢南衣哥哥，是吗？”
　　小包子用银铃般的笑声了回答小爹爹的提问，小凡将小包子的答案转述给顾南衣听：“小包子说，他很喜欢南衣哥哥呢~”
　　顾南衣左手扯扯他爹的衣角，头仍旧低着：“他，喜欢，我。”
　　顾衍宠溺地摸摸顾南衣的小脑袋：“是啊，包子弟弟很喜欢你呢，你瞧，他拉着你的右手这么久都不肯松开。”
　　“我，喜欢，他。”
　　顾衍笑着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儿子喜欢小包子，不然也不会被他碰这么久，要知道当初小皮筋第一次主动牵完小南衣的手之后，被小南衣追着打了一个月。
　　大人总以为孩子口中的“喜欢”只代表天真无邪的友谊，但大人却又老是在不经意间给孩子灌输一些不仅仅代表友谊的“喜欢”的概念，使得孩子们对“喜欢”一词的理解越来越难以捉摸。
　　顾南衣显然就是其中一个受害者。他用极其平缓的速度，甚至听不出任何情绪的语调，说出了语惊四座的话语：
　　“成，亲。”
　　丁隐还来不及咽到喉咙里的茶不偏不倚地喷了小凡一脸，小凡满眼怨念地瞪着他家夫君：“看你都给你儿子遗传了什么招桃花的体质！一个时辰不到就招了两个小攻，我看他没到成年就已经后攻三千了！”
　　丁隐不服道：“开什么玩笑，要攻也是我儿子攻别人啊！”

　　#包子：你俩可能不知道，我到了成年还是单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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