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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卫然把禹臻也喊过来,并不是让他来当打手,而是要他帮着收拾残局。他们自己的父母并不是没有关系,但这件事情卫然却不太愿意让他们知道。
这说起来根本不算大事,禹臻的大伯在市委,那些小混混又没背景,几个电话一打就疏通了,盖章定性卫然正当防卫,几个小流氓养好了伤说不定还要去吃牢饭。卫然在医院里刚验好伤,禹臻正在外面等着,一看医生掀开帘子就把头探了进去:“卫然你没事吧?”他一下就看到卫然才刚刚披上衬衫,敞开的前襟让她苍白的身子一览无余,除了被文胸遮去的地方,那身体上交错着深浅不一的淡红色伤痕,腰侧有了一道新的深紫色棍痕。他惊得都忘了避过身去,卫然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一个一个地扣上衬衫的钮扣,站起来说:“我没有事,卫琴在哪里?”
“她没事,在做笔录。”禹臻终于知道要别过头去,看着医生问,“她真的没事么?”
外面的医生头也不抬地在病历上写着:“什么没有事,有内出血的风险,留院观察两天。”说着开出一张纸递给禹臻,“去办住院手续。”
禹臻乖乖地拿着条子去给卫然办了个单间,排在交费处外面的时候,他闻着消毒水的味儿想起朋友对自己说的话:过去一年,查无卫然此人。
没有任何的蛛丝马迹,甚至连入关记录也没有。卫然当时的确在哪架飞机上,从芝加哥起飞有登机记录和注销入境可查,但是自从那飞机失事,她就随着其它近四百名乘客一起再没有音讯,直到几个月前又突然出现在邻县,和她失踪时一样毫无踪迹可循。他拜托的朋友似乎对这件事也很有兴趣,还特地跑去邻县打听了,没有得到什么特别有用的消息,只知道她被发现的时候穿着奇怪的衣服,昏迷不醒。还有就是前不久也有人和他一样,四处打探卫然的消息。
他突然想起来那个自称是卫然学校的老师,拿着老报纸找到她父母家门口的男人。也在四处打探卫然消息的,是那个人么?他又有什么目的?
禹臻看着医院像是永远也拖不干净的地板,想起了刚才看见的她一身交错的伤痕,还有在仓库里对着四人一抬头时,黑色的眸子里满满的杀意,汹涌难挡。
明明只是一个和他一样年纪,才二十出头的女孩子,这一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让她变成这个样子?
卫然在新病房安顿下来还没多久,一个女警就领着卫琴过来了,敲开门问:“是不是卫琴的家人?”
打开门让他们进来,女警简单地说了两句,交代了没有什么大事便走了。卫琴拘谨地站在那里,面色还是白渗渗的,眼睛哭得通红,好像还有些发抖,倒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禹臻叹了口气指着旁边的沙发说:“坐吧。”看着她听话地坐下来,又倒了杯水给她。
他转向卫然去问怎么办,卫然在看一本从医院楼下买来的书头也不抬:“瞒也瞒不过去,打电话喊我爸妈来接吧。”
卫琴一直低着头在沙发上坐着,动也不动。卫然和禹臻还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些话,没一会儿就听见有人推开门,正是闻讯赶来的他们的父母。
母亲一看见卫然躺在病床上,立刻眼泪就掉了下来,禹臻赶紧上去扶住她说:“阿姨你别这样,卫然都是皮外伤,医生连绷带都没给绑,没事的。”
母亲还是几步上来握住卫然的手:“皮外伤怎么还要住院?”
“医生说怕内出血,观察两天就好。”
他们已经在电话里听禹臻说了事情的大概,卫琴被混混缠上了叫卫然去救她,然后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可是途中正好有父亲在公安局的熟识,看见几个混混和林绮的笔录都做了出来,就打了个电话来给他通信,他们才知道竟然是卫琴和那些人伙同着骗卫然过去的。
卫琴惨白着脸从沙发上站起来,嘴唇不停地颤抖,好不容易发出声来:“爸…妈……”
父亲气红了脸,狠狠地看着她说:“你不用喊我,我当不起!”
卫琴的脸更白了,眼泪刷地掉下来:“爸…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听了这话父亲的火气更甚,上前抡起手臂一个巴掌把卫琴扇到了地上:“不知道?你还有脸说不知道!不读书也就算了,在外面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说过你多少回了,现在你来跟我说不知道?我告诉你,你要怎么样都随你,别来害卫然!你安的什么心?他们六个人打卫然一个,你这是要送你姐去死!”
卫琴不想父亲竟然知道了,面上退尽了人色,都顾不上委屈顾不上喊疼,脑子里回响的都是卫然说的话,如果连家人都受不了你,只剩下你一人,要怎么办?她哭着去拉父亲的裤脚,父亲却嫌恶地躲开:“滚,我卫家怎么养了你这么个东西。平时我还说你只是不懂事,你却生得这么歹毒,你姐是怎么对你的?你就这么想让她去死?”
卫然也不想父亲竟然知道了,转眼去看禹臻,禹臻看着她做出来一副不是我说的我不知道他哪里听来的样子。平时最心疼卫琴的母亲也不吱声,只是坐在病床边上握着卫然的手,偏过头去抹眼泪。
卫琴趴在地上嚎啕大哭,然后就有护士来推开门往里面一看:“安静点阿,这里是医院,要吵出去吵,别的病人还要休息呢。”
卫然叹了口气,对着父亲说:“我没有什么事,卫琴也受了惊吓,你们带她回去收拾收拾好好休息吧。”
父亲气得都笑了,指着地上的卫琴说:“你还管这畜牲?平时她说那些混帐话我没教训她,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现在我也管不得了,还有一年你十八岁,爱上哪儿上哪儿,再没人管你!”说完他去拉母亲,“走,坐这里抹什么泪,让卫然看着都糟心。你的好女儿不让管,说孩子管多了要跳楼,倒没让她早去死了,也好过有这害人的心。”
等那两人走了,卫琴还趴在地上,只是连哭也不敢大声哭,只有肩膀微微抽动着。禹臻有些为难地抓了抓头,看看地上的卫琴又看了看卫然,不知道怎么办好。
卫然看了看他:“今天谢谢你了。”
禹臻叹了口气:“谢我做什么,一点也没派上用场。”
卫然摇了摇头:“你早些回去休息,顺便把卫琴也带回去。”
“那你一个人在这儿?”
“我没什么事,住两天就能回去了。”
禹臻想了一想:“那我先把卫琴送回去,阿姨家里有你换洗的衣服么?”
卫然摇了摇头,把钥匙拿出来给他:“你要不嫌麻烦就去我住的地方帮我拿些。”
禹臻答应下来后送卫琴回去,可是叔叔任卫琴怎么在外面哭都不肯开门,他只能让卫琴在自己家里住下,安顿好之后看卫琴哭肿了的眼睛里一片茫然,叹口气对她说:“叔叔的气估计过段时间就消了,你自己要怎么样还是好好想想罢。你姐姐浑身的伤还一个人在医院,我去陪着她,你就先住我这里,饿了就叫外卖吃。”说完给她留下些钱,收拾了些自己的东西就出门了。
等他大包小包回到医院天已经黑了,卫然看了看那些东西:“怎么这么多?”
禹臻说:“叔叔不让卫琴进门,我就让她在我家住下,这不是出来避嫌了。别的不说,你先过来吃饭,午饭都没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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