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搅弄祭典
楼下的伙计似乎等了很久,甫一瞧见沈识意,便笑着迎了上来。
“姑娘,您的银锁打好了,您验验货吧。”
看着那伙计手中捧着的金漆木盒,沈识意伸手接过,然后拨开盖子,将垫在青丝绢布上的小巧银锁拿了起来。
“多谢。”
道过谢,那小伙计才笑意盈盈的退身出了客栈,而肩头的未幽早已急不可耐的顺着她的衣袖一路爬到她的掌心,然后用细细的尖牙叼住那枚银镶玉的长命锁。
迎着未幽催促的目光,沈识意无奈的叹了一口,吩咐小二送些酒菜到房间后,便转身又上了楼。
一进房间,沈识意还没来得及关门,未幽便从她的掌心一跃而下,径直蹦到了桌面上。
“快快快,给我带上。”
“好,我这就来。”
看着未幽火急火燎的模样,沈识意失笑了一声,关上门后便几步走到桌前坐下。
未幽将叼着的长命锁松开,然后一脸期待的盯着沈识意,似乎是在催促她快些给自己带上。
沈识意接过长命锁单手掐了个阵,然后用指尖轻轻点了点银锁,而那流转着的碧色小阵竟宛若流水一般直接没入银锁内。
“这是什么?”
未幽有些好奇的凑近了些想要看清那阵法的纹路,沈识意便顺手将长命锁套在了未幽的身上。
“让银锁挂在你身上的阵法,就算你变大了,这银锁也不会被挣断,只会随着你的大小而调整大小。”
“我很喜欢。”
未幽爱不释手的用尾巴尖去拨弄那长命锁,缀在下头的几个小铃铛依次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声响。
收拾了东西,沈识意又召出妄生剑,最后才将桌子上的未幽拎起。
“好了,继续赶路吧。”
未幽还沉浸在收到长命锁的信息中,便任由沈识意拎着自己从窗户一跃而下,踏剑朝着青云派的方向而去。
一人一蛇疾行了两日一夜,终于在第三日黄昏之际才堪堪到达青云派的山脚下。
“咱们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进去,是不是不太合适?”
山门前,未幽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长阶,有些不解的发问。
“当然不合适。”
沈识意说着,抬手掐了个隐身阵。
“这样不就行了。”
现下正是梅雨季节,天空中堆积着着厚厚的乌云,石阶两侧的密林也被狂风垂落一地绿叶,怎么看都带着股黑云压城,毁天灭地的架势。
“奇怪,这守山的小弟子去哪了?”
走出好远,石阶之上还是空无一人,就连素日里巡山的戒律堂弟子都没了踪影。
未幽心下觉得奇怪,便往沈识意的方向又凑了凑,有些警惕的看向四周。
听见未幽发问,沈识意便停下步子,垂眼端详着主峰的方向。
“今日是五月十八,是青云派的祭山大典,每一年的今日,山上无论是内门还是外门的弟子,都须得去主峰参与祭山大典。”
“你怎么知道?”
未幽问。
却见沈识意冷笑一声,眼底的滔天恨意像是奔涌而来的滔天海啸,似乎在下一瞬就能将整个青云派倾覆。
她当然知道。
轮回的几十次中,她有几乎有一半的逃亡机会,都是靠着这一天,才能从那个令人窒息绝望的密室中逃离出来的。
青云派的一切,上至祭典时日,下至哪个时辰,哪条路口会遇上戒律堂哪几个人,她全都一清二楚。
意识到了沈识意现在的状态不太正常,未幽有些担心的想要出声,却又见那双有些空洞麻木的眼睛逐渐恢复了清明之色。
看着未幽欲言又止的样子,沈识意冲着它轻轻的摇了摇头:“我没事。”
见此,未幽便也不在多说什么,只是自顾自的缩了缩脑袋,将自己在沈识意的手腕上缠得更紧些。
一路畅通无阻的走到主峰,祭山大典正进行到一半。
大殿外,绚烂夺目的织羽正随着呼啸而过的狂风肆意飘摇,立在玉石板上的青铜鼎内烟火袅袅,下面黑压压的弟子们正神采奕奕的喊着祭祀口号。
一切都在昭示着这是一个实力强横且春秋鼎盛的高门大派。
无论是谁看过去,都只会夸赞这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只有沈识意冷眼站在石柱的顶端,一言不发的,看着眼前让人作呕的一切。
她就这般静静的站在原地,发尾金色的发带随着狂风左摇右摆,好似一桩不会动,也没有情感的木偶壳子。
终于,在天上落雨的前一刻,祭典迎来了最重要的环节。
拜神。
范邕一脸严肃的迈着步子走向祭台站定,随后单手执剑,将自己的手掌划开一道口子。
泛着寒意的剑锋瞬间便被艳丽的红渡染,一丝丝血腥气被风吹向沈识意,但却在半路上,就消散了个干净。
“未幽,你知道世界上最让人开心的事情是什么吗?”
沈识意忽然敛下眼中的冷意,面上绽开一个恶劣至极的笑。
“是什么?”
未幽吐了蛇信子,极为配合的接上了她的话茬。
“是扫别人的兴。”
沈识意如是说道。
随后,少女挥手撤下了身上的隐身阵法,随手朝着祭典的方向抛出几张泛黄的纸。
或许是下方的众人并没有注意到这细微的动静,祭典还在有条不紊的继续进行中。
可下一瞬,万千黄纸从沈识意背后被狂风吹起,如漫天黄沙一般扑向在场的所有人。
这下子,所有人的目光,便全都集中在了沈识意的身上。
包括那个,还站在祭台上的范邕。
“大胆!你这叛出师门的逆贼,居然还敢回来扰乱祭山大典!”
人群中,有人认出了沈识意,一脸愤慨的剑指她的方向,恨不得当场将她杀之而后快。
沈识意不动声色的瞧着下面的一众人,那些小弟子们个个义愤填膺,更有甚者,已经踩着长剑朝着她的方向疾行过来,将她死死的围住。
“你这逆贼!”
荀柯瞪着他那吊梢眼,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怒骂:“居然敢叛出师门,简直就是不忠不义不孝之徒!”
骂完后,他又转身面朝范邕的方向躬身行了个礼。
“掌门,此妖女乃是从我门下叛逃,今日我必将其生擒,废其修为,断其经脉,将其剥骨穿刺,永生永世锁在水牢之中以示惩戒!”
听荀柯恶声恶气的说完,范邕的眼底涌起一股晦暗不明的光,可偏生面上却没有半分显露,端的是一派仙风道骨,与世无争的仙人派头。
起初正殿莫名其妙被烧,几座主峰又接连被炸毁,可身为戒律堂长老的荀柯却不着急抓捕凶手,而是着急忙慌的请求他开启护山大阵试图阻拦她逃出青云派。
当时他虽有疑虑,但见荀柯言辞恳切,便也应了他,却没料到最终荀柯却是一无所获。
要不是他心思缜密,暗地里派人去查了她的过往,也不能得知这刚入门便被荀柯收入内门的小丫头竟然是个天生的炉鼎。
不仅如此,她那灵骨更是人间至宝,若是能得到,那修为必将迈入无人之境。
思及此,范邕的眼底闪过一丝狂热的光芒。
上一次侥幸让他逃脱,这一次,他必然不会放着这个一步登天的机会从眼前溜走。
“既如此,那便按照你说的办吧。”
范邕敛下眼底的狂热,只收了剑负手而立,又恢复了那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瞧着下头两人拙劣的表演,沈识意轻笑了一声,单手夹住一张在半空中打着旋,描着朱砂的黄纸。
“此番前来,我给你也带了东西。”
对于死而复生的荀柯,沈识意倒也不甚惊讶,只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那描红的符文,扫向荀柯的视线陡然锋利,凶戾至极。
荀柯被这眼神惊了一下,自后背的皮肉之下,忽然蔓延开一股潮湿阴冷的寒气,那股气息一寸寸的缠绕着他的脊骨,像是密密麻麻的丝线,在他的身体里横冲直撞的蔓延。
但很快荀柯便镇静了下来,指挥着一众早已蓄势待发的弟子将沈识意死死包围。
“结阵!”
待他的话音落地,沈识意的头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展开一个如烈焰般红火的丹火阵,就算是隔着一段距离,沈识意也能感受的到,那股烧灼心肺的热浪在不断翻腾。
“放!”
随着荀柯的一声令下,那大阵带着摧山倒海的气势朝着沈识意袭来,试图将她就地斩杀。
可处于阵中的少女面上不见一丝惊慌,只是蓦然的祭出了自己的本命灵剑。
铮的一声,她拔出那柄如玉骨剑,剑气横流,恢弘而霸气,势不可挡。
致使那原本高悬在头顶的威压,被这突如其来的剑势尽数逼退。
只一剑。
那集齐一众弟子所开启的丹火阵法,顷刻间便化作了齑粉。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在场的所有弟子齐齐变了脸色。
就连荀柯的面色都僵硬了几分。
迎上沈识意有些挑衅的表情,荀柯有些恼羞成怒的抬手直直的指着沈识意的方向,毫无顾忌的便开始破口大骂:
“贱种!你犯上作乱,搅扰祭山大典,还妄图欺师灭祖,不怕与整个修仙界为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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