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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影沉璧14
不远处,“轰隆”石门开启响声,窸窸窣窣脚步声纷沓至来。
孟昱与韩曜两人大气不敢出,提着心静谧藏在石缝中。
不多时,祭台前簇拥着十来人,为首男子身形修长,披着一件鸦青色薄袍,眉目低垂,接过身旁肥硕下人递来的香烟,拜了三拜,旁人接了香火,插在供奉的香灰祭坛。
认清为首的人来,韩曜压低眉梢,咬紧腮帮子,凑在孟昱耳际,低声言语:“正在供奉香火的人便是蔡成达,当今太师蔡文斌的嫡子。”
“他们怎么返回来了?我们一路进来,貌似没有掩藏掉痕迹。”孟昱眼眸里多了三分忧虑,凝聚的眉毛拧成一团绒毛。
垂眸看向孟昱,韩曜一再压低嗓音,柔声细语:“放心,我已扫尾,他们不会发现我们进来的痕迹。况且,刚刚他们这群人进来的方向,并非方寸之地入口,想来是从别的入口进来。”
轻哼一声,孟昱摇了摇头:“真是狡兔三窟,这群人,果真狡猾,有庞大背景撑腰,坏事做尽,留有后手脱离制裁。”
“嘘——!”韩曜抬手压在孟昱温润柔软的嘴唇,止住她说话,两人静默不出声。
稀碎的脚步声逐渐靠近,接着“咔嚓”落锁声、拖拽声、呜咽声混合着呛鼻的血水弥漫四处。
心口一滞,孟昱手指不自觉地握紧,侧斜身子,抬眸看去祭台方向。
乌压压的一群人围成圈,低眸斜睨正中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孱弱人。
“蔡少,这次的货色成色不错。”
“细皮嫩肉,不愧是朝春楼里曾经的当家花旦……咦,他的手腕怎会熏黑腊肉?我可不好这口。”
“别担心,现成熏肉,色香味俱全,无需控制厨余火候。”赵崧接过话茬,双眸泛着贪婪的绿光,谄媚发言:“我喜欢,一定跟十年前的肉一般,好吃!”
“十年前怎么呢?!”有新客疑惑,弯嘴戏谑:“赵大人,吃香的喝辣的不早早带上我等。”
赵崧挑眉阴阳怪气:“那时你还是黄毛小儿,毛还没长齐,玩不起这些。”
“行了,还有三日时间,你们可得悠着点。”蔡成达一发话,偌大的祭祀场地静地能听见众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其中稚嫩的声音响起,“不然,我们来玩个游戏,让这只病猫起身逃窜,我们这群老鼠躲起来,看他如何上蹿下跳。”
“啪——”响亮耳刮子,赵崧一耳光扇在说话人脸颊,气得眉毛倒竖,“你自己爱当老鼠自己当去,可别把我们混为一谈。”
捂着羞红脸颊,愣头青谄媚笑容,挤眉弄眼,“嘻嘻嘻……我是一只小鼠,吱吱吱……各位大人有大量。”
“行了,赵崧你和他这般置气干嘛!”一人从黑暗中走出,诘问赵崧。
吃瘪的赵崧连忙弯腰屈膝,糯声糯气:“郦官人,小的有眼无珠,不该冲撞这条狗腿子。”
蔡成达挑眉:“郦亮,你和他们这般撒气如何?失了身份。”
郦亮白眼一翻,甩袖离开,撂下话茬:“人给我干净送来。”
“是。”赵崧行礼之后,等郦亮离开,瞬间变了一副嘴脸,摇头晃脑,阴阳怪气:“人给我干净送来~~~”
“游戏开始了。”蔡成达点了点头,伸脚踢着地上虚弱的白影若,撇了撇嘴:“今日清场朝春楼桂园,我们玩游戏。”说着便往一处黑暗出口走去。
得令的李土虽招呼手下,那手下忙不迭地跑出去叫来朝春楼里身形彪汉的打手,驱走梨园嬉笑玩闹的顾客,行廊上顾客骂骂喋喋,面容愠怒,拂袖匆匆离开,快要出桂圆门口,有朝春楼小厮在旁拿着银锭散发,开口道歉:“各位客官,实在抱歉,桂园今日翻修,还望谅解。”
转瞬,怒色冲冲的顾客拿了银两喜笑颜开。
半刻钟时间,整个桂园空无一人,
高台上,蔡成达正襟危坐,端着茶盏俯视院落。
旁边的客房,有一梳妆华丽的年轻女子遮面皱眉,提笔簌簌落下黑墨字迹。
不同楼层聚集着三三两两小厮。
满目金黄绽开的桂花高挂枝头,阵阵芬芳馥郁整座院子。
石子铺成路的小径,横躺着一副修长的身子,那身子瘦骨嶙峋,只穿了一件里衣,面色苍白,眼睛略微翻动了动,手指挣扎着蜷缩了缩,还未来得及睁眼,便被前来的小厮架着胳膊朝楼里拖拽进去,扔在五楼厅前,便退去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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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孟昱与韩曜等那群人离退祭坛,便出了石缝。
尤其是孟昱,紧随着那群人的脚步,跟着前进,被韩曜拦腰抱着阻拦前行。
孟昱嘶哑嗓音:“韩曜,你放开我,你明明看见他们带走了白影若,还要任由他们胡作非为下去吗?得到秦淮秀的结局!”
愣怔片刻,韩曜垂眸,眼眶溢满猩红血色,一字一顿:“你去,能解决多少问题?刚刚那群人里,有太师嫡子、有镇国公的嫡外甥、有兵部侍郎的孙儿、有富可敌国的曹杰、有文满天下的许墨、有太后的亲信任尹……其他不知名姓的虾兵蟹将。”
他继续解释道:“我现在就放你去,能全然带回白影若?只怕是又多了一个受害人,十年前,濯荫公主的死,和他们背后人脱不了关系,濯荫公主尚且如此,你如何作为?”
闻言,孟昱眼神涣散,双手垂下,不再挣扎韩曜的怀抱,仿佛一只浑身伤痕的夜猫,失去斗志昂扬的野性。
她声若悬丝:“没想到……他们背后竟是如此靠山倚仗!全是皇亲国戚,这……圣上岂会不知!”
顿了顿,她惊诧道:“濯荫公主的死,还有白河河底下众多尸体,也是他们的手笔!”
松开手臂,韩曜颔首,抬眸看向诡异的雕像,怒视青面獠牙,握紧拳头,“濯荫的死,皇家秘事,我们现在若是出手救下白影若,必然掀不起什么波涛汹涌,如你所见,外邦渗透朝廷命官,层层叠叠,我们需要连根拔起,而不是单单剪掉几根枝叶了事。”
孟昱叹气:“真真是家宅不宁,外面虎视眈眈。”
她揪着眼皮担忧:“难不成我们眼睁睁看着白影若受他们的凌辱?”
摇了摇头,韩曜附在孟昱耳际轻声言语,愣怔片刻,孟昱眼眸瞬间清明,轻轻点头,两人隐没黑暗之中。
桂园楼里,传来呼呼啦啦的尖叫声,白影若拖着孱弱的身子,踉踉跄跄地扶着扶手往下逃离,转过楼梯口,有人张着血盆大口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嬉笑逗弄。
刚刚苏醒的白影若忍着身子剧痛,看着空场无人的桂园楼,张惶失措,目光里堆满担忧、无措与惧怕。
他们,又要对他做些什么?
纵使如此,他不该委身于此,只要有一线生机,也要逃离吃人的朝春楼。
拖着沉重的身子,白影若摇摇晃晃着下楼,刚来到楼梯拐角,便有咋咋呼呼的吹口哨响声,配合着尖叫声:“嘻嘻,我们这层楼可是好些人守着,你永远也逃不了这里的。”
顾不上心慌意乱,白影若气喘吁吁也要拖着满身伤痕的身子往楼下逃离,即使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他双脚不受控制地往楼下奔跑,再一步,便能到达一楼。
他的双手刚触摸一楼门闩,余光突然冒出两名彪形大汉,架着他拖拽到厅前空旷处。
很快,乌压压的人群围着白影若嬉笑,从楼上走下三三两两人来,正襟危坐椅子,一桌子山珍海味,熊掌鱼翅,似乎提前备好一般,来人提箸吃食起来,根本不曾注意到在地面横躺着的白影若。
白影若气若游丝,对着吃食的那桌人求救:“你们……救救我……”
只见为首的人回眸看着白影若,嘴角扯出一抹诡异的弧度,嗤笑:“救你如何,不救你又如何。”转而提箸开口吃食,丝毫没把白影若的言语放在心上。
懂眼色的小厮挑眉点头,如同领小鸡仔一般揪着白影若后脖颈,拿出带刺的荆棘鞭子,“咻咻”正要打在白嫩的皮肉。
“蔡……蔡少,刚刚郦少说了要干净的,我们这般,郦少怕不会生气?”有人拉扯鞭子,皱眉提醒。
蔡成达撇嘴:“我还需要你来教我做事!”斜睨说话人,凌虐的目光欺压向白影若。
只见赵崧拿走荆棘鞭子,笑颜和范:“蔡少,鞭子可不只有这一种玩法,还可以……”
他说完,还不忘演示一遍,将荆棘鞭子沿着细嫩的皮肉,滑溜入口。
“呵……你们花样可真多!”
顿了顿,蔡成达夹起其中一块鱼肉,起身行了几步,来到白影若面前,正要送入他的嘴里,一个故意,将箸里的鱼肉落地,满是心疼:“最后的晚饭,你也吃不着了,浪费这上好的食材。”
他笑着摇了摇头,回身坐在椅子,只是与同桌人说这话,换了语气,说着不同于大昭国的语言,从怀里掏出一封密信,交与对方。
楼梯口,举着铜镜自顾装扮的任尹娘子满心欢喜赏目镜面映射的美貌。
与此同时,光洁铜镜,余下一半白花赤条,孑然一身,手腕捆着麻绳,吊在半空。
着妆打扮的任尹娘子将铜镜翻面,搁置一旁,摆弄着柳条细腰,窜进吃食人怀里,明媚笑容,眼里全是蛇仙计量,说着异国言语。
“还不说都放哪儿呢!”小厮拿出荆棘鞭子,满目血渍,滴滴坠落地面,混进毛毯。
围观的柳绿端着酒杯,摇了摇头,“听说十年前的秦淮秀给吞了下去,他……怕不会也是同样招式!要不,抛开来看看!”精气全无的眸子,配合嘴角扯出怪异的笑容,应声:“小七七,拿剪子来,我真想看看这人的心长啥样!是否也同这身皮肉一般,曼妙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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