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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谷文学社
68.
高三第三学期，占据学生会长这一职位长达三年的西园寺同学终于退役下野，本校迎来了三年来的第二次大选。
竞争下一届会长的人选有三位，不过他们的竞选宣言看起来好像都不太靠谱，我真诚的希望他们能全部落选，省得这帮奇葩在明年的经费会议上给我的朋友们添堵。
时值高三末尾，大部分社团都进入到了高年级学生的退部旺季。即使还没退部，各个体育社团现任的部长们也都早早指定好了继承人。
如无意外的话，香织在竞技舞蹈部的继承人应该会是神宫寺同学吧，至于排球部那边，下一届继承木兔职位的人应该会是赤苇。
神宫寺同学我跟她不熟，所以姑且不论，不过我们排球部的皇太子确实是非常稳重的，一定能继承大统，担当大任。
之前文学社使用过的活动室在废部后很快被分配给了新出现的“落语研究部”使用，书架上存放着的社刊被转移到了校图书馆的仓库里，等待将来可能有人需要的时候被调阅。
学生会的人在收拾这些公有财产的时候通知了我过去监督，以便在发现还有什么私人物品没拿走的时候现场还给我。
老实说我不太想去，看这种场面我觉得跟看肢解没有区别。可是这种必要的程序是不能不走的，我也不想让过来通知我的执行部成员太为难，所以还是去看了。
东西很快就被收拾好了，跟我之前想的区别不大，完全没有我什么事，我也没在这落下过什么私人物品。不过在将活动室完全清空之后，学生会的人还是在电脑桌的抽屉里发现了一个不属于公有财产的东西。
那是一个非常朴素的相框，里面装着一张御廊学姐和另外两个男生的合影。另外两个男生我都不认识，但其中应该有一个是跟她交往过的林前辈，看相框背面写的日期，这张照片应该是在他回国前拍的，写日期的人落款是“关取顺”。
这个东西确实不太好处理。执行部的人丢也不是，收也不是，于是拿着走过来问了一下我和前会长的意见。
“这个你要吗？”
“嗯……这个应该算是御廊学姐的私人物品而不是我的吧。”
“那我寄给她？老师那里应该还有她的住址。”
“学姐还挺细心的，不可能把这种东西落在这里了都没发现吧。她都特意丢掉了还寄回去总觉得有点……”
“确实，那可以给我吗？”
“你要这个干什么？”
“粉丝想收集偶像们的照片有什么好奇怪的。”
“怎么你还真的是吗？”
“都说我真的是了。我一年级的时候是因为想帮上她的忙才参加竞选的，结果还是什么忙也没帮上啊。”
“你的好感表现方式也太曲折了吧，白给学生会打三年工了。”
“白给学生会打三年工了呢。”
烫手山芋被西园寺前会长接手了，我松了一口气。
将来会有其他人在这个活动室里留下回忆，但那时发生的事就与我无关了。
现在想想，我跟御廊学姐相处的时间还是太短，并且平时也说不上有什么交谈，只是每天普通的跟她坐在一个房间里看书写作业而已。
她对我没有任何要求，所以我也没试图为文学社的存续做出过什么积极的努力，连加入这个社团将它再延续一届，都是我擅自“为她着想”才做的。
她实际上是怎么想的呢，对过去的友人有什么态度呢，这些在她已经离开的现在我都无法得知了。这种迟来的好奇心多么不合时宜啊，要是过去我多问问她在想什么就好了。
“赤苇打算将来考什么专业啊？”
“太详细的还没想好，不过应该会考文学方向的。”
“那不错嘛，虽然文学方向的专业都不好找工作，不过确实很有趣，我也打算考这个。对了，你要考哪里的学校？”
“第一志愿在都内。”
“哎——都要考文学了，那干嘛不考虑京大，我觉得京大才是最好的。”
“高濑学姐的第一志愿是京大吗？”
“对，我绝对不会失手的，要来当我的直系后辈吗？我会照顾你的。”
“敬谢不敏。”
“哎——为什么啦，你这个不识好歹的小鬼。”
“学姐说的‘照顾’一般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暴露了啊，那没办法了。先提前祝你们这次春高的抽签运气好吧。”
因为举办时间跟各个大学的考试时间太近，我没能去看木兔他们的最后一届春高。
今年IH时，因为抽签运气不好，他们提前遇到了井闼山，遗憾的止步八强。不过等到春高那会，他们好像时来运转了，不仅IH时的亚军稻荷崎提前出局，就连冠军井闼山也因为主力选手的意外受伤而提前出局了。
木兔在打决赛前给我发信息说感觉今天是手最热的一次，我感觉他们的赢面应该还挺大的，可惜最后还是以一分之差败北，成为了今年的亚军。
可能是为了调剂心情，木叶在比赛结束后给我发来了一个视角非常可疑，“一看就知道是这人在偷拍”的视频。还好里面没有什么涉嫌违反公序良俗的内容，只是赤苇坐在走廊里边哭边跟木兔聊天而已。
「哎哟，怎么想到拍这个发给我。」
「感觉你肯定想看。」
「确实想。」
可爱，太可爱了！众所周知，我最喜欢哭脸帅哥，这种好东西我当然要下载收藏一份，在网上挂仅自己可见上传一份，截图再在“最无能为力的年纪遇到的最想包养的帅哥”相册里存一份。
「果然赤苇还是想太多了吧。」
「就是，我将来还会有很——多场比赛呢，怎么能说怕搞砸了最后一次？」
「算了，这孩子就是这样的，让让他。」
排球部的庆功宴被定在了考试结束后，让一大帮还不知道会不会落榜的不安年轻人集体出来发泄一下情绪，这个决定完全可以称得上是英明。排球部的指导老师想得还挺周到的。
就是不知道这个宴会到底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我要在下午看书的时候接木兔的电话下楼，然后被突然出现的排球部三人组强行拉来了ROUND 1的卡拉OK大包间里。
“西瓜吃吗？”
“还有饮料哦。”
“呃……好，谢谢。”
我跟排球部的两位经理坐在了一起，虽然因为跟她们不熟而多多少少有些尴尬，但这两位长得还挺可爱的，我决定原谅一切。
庆功宴开场就是木兔和木叶一人拿一个话筒上去热唱的《Face down》。他们不仅唱，还是连唱带跳的。木叶跳得相对好一点，一看就是在家没少跳的熟手，木兔是看着屏幕上的动作现学的，动作慢了一点，所以他们俩这表演是毫无整齐度可言。——除了木叶临时加入的J家步，这个不知道为什么他跟木兔同步率特别高。
虽然表演者跟专业是毫不沾边，但用来炒热气氛已经足够了，我不知不觉竟也跟着鼓了半天掌给他们打节奏。
这个突然的娱乐活动打乱了我今天的所有安排，但我意外的感觉还不坏。
木叶跳舞还真是相当的有水平，看得我都有点想跟他跳一段快步了。饭桌四人组里我好像就没跟他跳过。
因为在场的人我不认识的居多，所以在这个吵吵闹闹的庆功宴里，我基本是纯粹来当气氛组的。
跟旁边的白福同学一起狂吃果盘混到七点之后，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就跟她说出去上个厕所，然后发了条信息给赤苇告辞。
「那在门口等一下吧，我送学姐到车站。」
「不用啦，你们慢慢玩。」
「您认识路吗？」
「……不认识。」
我在ROUND 1门口没等多久就看到了带着满头彩纸屑下楼的赤苇，可能是在我出去之后有人在屋里拉了礼花。
他边拍着头上和肩膀上的彩纸屑边走过来，虽然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没什么表情，但是我微妙的从他紧抿的嘴唇上看出了一丝窘迫。
“走吧。”
三月的东京还很寒冷，不过跟朋友在这样的夜晚里于路灯下漫步亦不失为一种美。
相比起刚入学的时候，赤苇似乎长高了一点，长相也发生了一些变化，不禁令人想感慨世事无常，现在的小孩子长得真快。
“真令人怀念啊，你刚入学时圆圆的脸好像就在昨天，结果过完一个春假回来你在我心里的好感度很唐突的增加了五点。”
“高濑学姐，不要说这种在galgame里会让游戏攻略者很摸不着头脑的话。”
“这有什么，就当是固定剧情好了。恭喜你终于度过了只长个子不长体重的艰难生长期！接下来就要开始为防止啤酒肚努力奋斗了！”
“谢谢，我就当学姐是在提前帮我庆祝成年了。”
“不要，我要看你成年礼礼服的。你会穿袴的对吧？”
“学姐对和式服装是有什么执念吗？”
“你别管，总之梦想还是要有的。”
从这家ROUND 1门前到附近车站的路途并不长。我跟他聊了些没什么营养的话题，尽情浪费了自己作为高中生的最后一段时间。
送行送到这里就可以了，待会下半场还有他们排球部传统的“加冕”时间，他作为今天的主角必须回去。
在闸机前，我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到此止步，但赤苇在这时却问了我一个有点出乎意料的问题。
“成年礼学姐会回来看吗？”
电车进站，发出一阵隆隆的响声。我朝他露出了一个歉意的微笑。
“谁知道呢，你可以期待一下。”
他做人一向识趣，但是今天却没在读空气后识趣地离开，反而也朝我笑了笑。
“我会期待的。”
电车不会停靠太久，我匆匆忙忙地过了闸机，一路小跑着往车门赶去，赶上车的时间刚刚好。
我扶着栏杆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平复因为突然运动而加快的心跳，高中时代就这样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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