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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游国(四)
尤怜早上起来的时候,身上还盖着那条薄毯,腿脚发麻。掀开一看,凑出来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应该是没睡好,眼底下有淡淡的乌青。
“还疼吗?”薛省问。
尤怜举起那只包得像粽子的手。看着那张带着关心的脸,有点想表现,又有点想服软,这种情绪只在薛省身上存在,最终他还是服软了,“不疼。”
“你呀,老是受伤像瓷娃娃一样,今后我得好好看着你,免得你又去了泥坑打滚弄一身伤,心疼的还是我。”
说完给尤怜按摩的那只受伤的腿。
尤怜被他舒服地伺候着,一开始还不习惯,背上那根筋绷得紧,在薛省轻柔的揉捏中,慢慢放松。
一不小心捏到尤怜的麻筋,身体忍不住一颤。薛省笑了,还挺敏感。
可这个笑容在尤怜看来很难看出不是故意的,罪魁祸首自然注意到了,玩笑道:“尤三哥哥,干嘛这么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
这个称呼过于羞耻,尤怜脸上燥得慌,伸回自己的腿:“别……”
“哇,好漂亮的马!”尤青抱着小马驹高兴地摸它的脑袋,小眼睛亮晶晶地跑过来,一把抱住尤怜,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尤怜哥哥,阿青好喜欢小马。”
尤怜猝不及防地被亲了一口,表情微愣,看着远处拴着的两匹小马,看了眼薛省仿佛在说,“你做的?”
薛省下巴一抬也不说话,摸了摸小崽子的头,“去叫清漱起来,让他也高兴高兴。”
尤青点了点头,兴高采烈地往帐篷蹦去。尤清漱在叠被子,顺手帮尤青叠,看着顺手程度,手法相当熟练。
“清漱,清漱。”尤清漱抚平被子上的褶皱,转头,“怎么了?”
尤青也不说话,只是笑,拉着他直接往外走,看到拴在树上的两匹小马,眼睛亮了一下。
尤青拍了拍胸脯,骄傲自得道:“你先选,看你喜欢哪个?”还有一点小骄傲,“我对你好吧,今后你可要对我好一点哦。”
尤清漱:……“我什么时候对你不好了?”
“要更好一点。”
尤清漱笑了笑,故意往那匹白马的方向走去,“我就要它了。”
尤青心在滴血,但还是大方。他告诉他自己,清漱自己的好朋友不能小气,他颇为肉疼地点了点头,“好,那我就选那匹黑色的。”
尤清漱松开小马驹的缰绳,眉眼荡漾开来,“好啦,不逗你。”
尤青顿时心花怒放,嘴上却依旧固执,故作要打人,“好你个尤清漱竟打趣我,来!吃我一记霹雳掌!”
尤清漱当然不会乖乖地等着被他打,反手一个按压反倒把他擒住了。
“小朋友打打闹闹就是好。”薛省背靠着树上假寐,一晚上没睡,眼皮子在打架。
尤怜道:“一晚上没睡?”
薛省点了点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那两匹马是我从山里抓的,老费劲了。你呀,摔伤了腿又伤了手,不想让你做这些琐碎事。”
尤怜挑了挑眼皮,“哦?”
薛省学着刚才阿青的模样,反其道而行之,“今后我会对你更好的。”侧身在小孩看不见的位置,亲了一下尤怜的脸,笑道:“怎么样?甜不甜?”
那位置刚好是尤怜亲的位置,尤怜忍无可忍,嗤笑一声,他可不会觉得这是巧合,道:“你怎么跟小孩似的,幼稚?”语气顿了顿,“还有,不甜没漱口。”
薛省张开嘴露出雪白的牙齿,龇了他一口,别提多幼稚。
江风晚恰好从帐篷里出来,看到这一幕,“一早上就这么热闹。”
尤青看到她一下子就蹦了过去,脆生生地喊:“师姐!”
“吵到了你?”
江风晚笑了笑,“师姐又不是懒虫,早起来了,没有吵到。”
正当时江泽离从身后走了出来,手里还拎着两只雪白的兔子,“都这么早。”
路清野眼睛都亮起来了,“早餐!烤兔子。”
尤青看着那两团雪团子,毛茸茸的,眼睛还红红的,很讨人可怜,有些不好意思扯了扯江泽离的衣摆。
江泽离低头,温声道:“阿青?”
“我、我喜欢兔子,师兄能不能不要吃兔子?我知道有点自私,但……”
江泽离蹲下身,把雪团子塞到他怀里,“师兄允许你有点小自私,况且这兔子也不是抓来吃的,我瞧着可爱,抓了两只,一只给清漱还有一只给你。”
尤青点头,高兴道:“谢谢师兄。”
薛省见尤怜久久没回过神,勾了勾唇,想起灵猎时探进他储物袋里毛茸茸的东西,“怎么?喜欢兔子明日我给你抓两只过来,不,三只!”
尤怜被猜中了心思,有些恼,“不喜欢!喜欢兔子的天敌!”
薛省勾了勾唇,没有说话,还害羞呢。
众人洗漱完,休整了半个时辰后,骑马出发,两位小朋友坐在马背上,别提多高兴了。受不了颠簸,所以骑马很慢。让薛省有一种错觉,他们就是来春游。
期间薛省提及了指骨的事。
江泽离接过那段指骨,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尤青放在鼻子前闻了闻,若有所思地道:“骨头的味道,还有点像我身上的味道。”
路清野笑了笑,“这是骨头当然是骨头的味道,至于你身上的味道,该不会是没……”
他没继续说下去,因为尤青懒得理他,十分认真地分析道:“还有点像薛师兄身上的味道。”
薛省几乎要目瞪口呆了,这是他认识哭唧唧说喜欢兔子的小阿青吗?
“从折断的痕迹来看,应该是活生生给掰断,这么好的色泽,且……”江风晚或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脸有些微红,“不好意思师姐讲太多了,这是你们的委派。”
她怨怼地看了眼江泽离,不提醒她,江泽离也只是笑了笑,“没什么的。”
最后的时候薛省还顺带提了一嘴尤怜手受伤,江风晚当即下马,查看尤怜的伤势,心有余悸地道:“还好,只是烫伤。”
看着尤怜的掌心,心里是既心疼又责怪,从储物袋里拿出一瓶药水滴了上去,那手掌红肿消了大半。隐约间还有些黑气冒了出来,气势冲冲地敲了敲他的脑袋,“怎么受伤的?也不跟阿姐说,嗯?!”
尤怜有些难以招架,“小事不严重,不想让你担心。”
江风晚皱了皱眉,“我是姐姐,不是外人。”
尤怜眼睫一压,这世上能让他服软的只有人屈指可数,身后之人占了一位,眼前人依然,静默片刻,才有了反应,“嗯。”
“哈哈哈哈……”原谅薛省不厚道的笑了,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尤怜挨训,像个孩童做错事被站着。
尤怜柳眉一竖,匆匆则跟江风晚说了说声,要去教训着言笑之人。
薛省见势不妙,夹了夹马腹扬鞭就跑,路清野也不是个清闲的性子,骑马追了上去,朝尤怜大声道:“我来帮你。”
尤怜难得回了他一句,“好!”
路清野闻言,加快速度赶了上去。
尤青性子热闹拉着尤清漱也是马不停蹄地追了上去。
“果真是小孩子爱热闹。”江泽离道。江风晚笑了笑,问道,“兄长可知您今年几岁?”
“小丫头还用上您了。”几乎是不假思索,“今年十九有余,还没到生辰呢,问这个干嘛?”
“这不就对了,十九有余,离而立还有好多年,是小孩子。”
“兄长。”江风晚突然喊道。
“嗯。”
她扬了扬马鞭,不似平日里的文静,“要不要比一次,和小时候一样。”
江泽离突然发现自己妹妹的绾发变成了高马尾,显得整个人英气许多,低笑道:“好。”
红尘翻滚中,几个少年鲜衣怒马踏开了云层。拨云见日,见得少年意气风发最好时的模样。
七人一路向西,穿过一片辽阔的草原,马匹寄养在客栈,穿过渡河,已经有了城池的影子。
江泽离拉紧缰绳指道:“那应该是夜游国了,夜游国阴气重,多加小心。”言未尽,行已至。气派的城楼上巍峨地写着夜游国三个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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