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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兽林(十四)
帐篷中的空气凝固了好一会儿,苏立才“咦”了一声,“怎么,不想杀我了?”
玉飞练杏眸睁圆:“苏掌门何出此言?”
苏立笑而不语,不得不说玉飞练演技十分了得。倘若她不是还有个免费系统提醒,那还真要被玉飞练骗过去。
她第一次收到危险提醒是在练兵场前、玉飞练说白月时凶多吉少之时。
“白老二阴险狡诈与白盛一脉相承,功法又在小白之上,故而小白此次前去,凶多吉少……我是作了最坏的打算,才与苏掌门交心如此……若苏掌门真心待他,还请助我一臂,留圣族活路。”
彼时玉飞练的话言犹在耳,字字句句像是在故意刺激苏立,也确实让苏立差点发作——直到她听到系统的提醒。
苏立缓缓开口:“在练兵场前你故意激我,是想逼我对你出手,再引圣白军除我?”
玉飞练十指指尖相顶,神情惶恐:“苏掌门怎还不信我?你既已知圣白军非我掌控,你又是小白好友,圣白军怎会伤你?”
苏立原本还不确定玉飞练的计划,听她如此狡辩,脑中想法反而愈加清晰。
“让我猜猜,你是不是再见到我手里白月时的灵根后,才临时想的计划?”否则玉飞练大可以提前花言巧语与圣白军串通起来围她。
见玉飞练不说话,苏立继续说道:“你一路明示暗示是因为见到灵根才选择相信我,也是为了逼我为证明与白月时的关系,在圣白军面前示出灵根。”
“只是,能让白月时献出灵根的不仅可以是朋友,还可以是敌人。”
“只要我拿出灵根,你大可以颠倒黑白,污蔑我是伤了白月时的人,而你始终是白月时养母,相较之下圣白军更愿信你。”
玉飞练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惶恐神色褪去,恢复了端庄仪容笑道:“苏掌门好生谨慎。”
她在故意激苏立之时,明明已经感受到苏立的怒气威压,却不曾想她在一瞬后又撤了威压,让原本紧张的氛围一下恢复平静。
苏立摇了摇头:“不谨慎些,怕是你第二次想杀我时就成功了。”
玉飞练面不改色:“哦?怎还有第二次?”
苏立乜了她一眼:“若非我出手灭了总兵长的火,你恐怕又要借机污蔑我了吧——我看到你悄悄对总兵长出手了,其中一把暗器是你暗中远程操控的吧。”
\"你若说出手是为了帮助八喜,我是不信的。”
由于系统有事发前三秒提醒的限制,这第二次的杀意是由苏立自行发现,多亏发现得早,她才能及时出手灭火,将玉飞练的谋划扼杀。
玉飞练十指合十,突然鼓起掌来:“苏掌门当真有七窍玲珑心。”
“我便认了这一切,苏掌门要如何处置我?”
苏立也鼓起掌来:“你这人也不错,能处。”
“如果我是你,自家老巢被来路不明的人发现了,肯定也要采取行动。如果我没发现端倪,你的思路还是可行的。”
“哪怕杀不了我,一百精兵困住一个化神也是绰绰有余了。”
苏立不怪玉飞练心机,只怪自己大意只身跟人入虎穴,若不是有个免费系统金手指,她还真可能栽进去了。
想来是之前一帆风顺太久,她有些得意忘形了。
玉飞练脸上又浮出温柔笑意:“苏掌门体恤,若你是真心要救小白,我自不愿伤你。”
“可你对小白情谊掺了假,我便不得不防。”
“如你所言,小白灵根既可证明是他信你,也可证明他受你所害。再退一步而言,小白需用灵根才能换你合作,说明你非慷慨大义之人。”
“况且你来此地本就是别有所图。”
苏立心念千转,估计是李无牙想赶人走的心思太明显了,才暴露了她们的目的。
有了这一预设立场,玉飞练自然是不会轻易相信她的每一句话。现在又叫她知道了圣白军与圣玉军的秘密——
此时凶多吉少的才不是白月时,而是她苏立好吧。
“我费心治好白月时眼疾,又助他修炼魔丹,你说我还不是真心待他?”苏立目光陡然深沉,快要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我想乌童也知道这些事,你不信我,该信乌童吧?”
玉飞练决计不能让自己绕进苏立话中,应道:“我说小白凶多吉少,而你要三日后才愿动身救他。怕不是要将此地事宜解决后,你才肯分出一丝心思给小白?”
苏立直视玉飞练道:“你不会真觉得白月时会凶多吉少吧?”
玉飞练静静回望,不作回答。
苏立自顾自道:“你也知道白必修与仙门暗中合作,白月时又是仙门第子,白必修没必要在根基尚未立稳的节骨眼上惹一身腥。”
“只要白月时没有蠢到被抓住把柄,白必修自会留他有用。”
她的话看似有理,却是故意避而不谈一件事:白月时是仙门用来对付无心堂的,如今时机未到,仙门自然不会允许白必修对白月时出手。
这件事要是被玉飞练察觉,只会加深玉飞练对她的杀意。
绝对不能给玉飞练更多的思考时间。
“偷阵法图绝对不是一朝一夕之事,所以我认为还是要给白月时一些时间。如果超过三日他还没有传出消息,那事情或有不顺,便需要外援出手。”
“对了,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修真日报》?”苏立跳下桌子,一抬手,桌上就多出一份《修真日报》,报纸上的标题很是醒目——
《阴平城新女将,是明日之星还是昙花一现?》
玉飞练目光果然被报纸吸引,她拾起报纸,将报中内容一一读在眼里。
“我好像说过我与鬼军打过交道吧?”苏立紧紧盯住玉飞练的神情,“这名绿瞳新女将就是我引荐给白必修的。”
玉飞练思忖片刻后放下报纸,“你与白必修有合作?”
苏立微微一笑:“那就要看你怎么想绿瞳的存在——她究竟会是哪一方的变数?”
“所以你……”玉飞练脱口而出。
苏立却将她的话打断:“对,所以我才要选女兵作为外援。绿瞳是星星之火,能不能策反她带动更多的人燎原,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如何?”苏立仍不愿给玉飞练喘息的空间,“你是选择按一时的判断要杀我灭口,还是选择相信白月时的眼光与我合作?”
玉飞练沉默不语。她不得不承认苏立是个值得利用的人。
“可你要替李无牙赶我们走。”玉飞练施出威压,同样不给苏立放松的机会。
苏立心底却是松了口气:危机解除一半了。
玉飞练不信她无非是因为有忌惮她与李无牙的合作作为前提,如果她能好好回答这个问题,猜疑的基础便能轰然倒塌。
“你们不杀李无牙,是看中她的本事吧?”苏立不慌不忙,“她能保怪兽林不受外界入侵。”
所幸李无牙也将她与这群人的羁绊透露给了苏立。
“如今她想赶你们走,也是为了保命——她快保不住怪兽林了。”
玉飞练面无波澜,唯有摩挲桌面的指尖出卖了她此时的心境。
苏立循循善诱:“实不相瞒,她能保住怪兽林,得益于五十年前从天而降的一块陨石。她将陨石加以改造,便生出了可以干扰灵力的屏罩。”
“但近日这陨石的力量有所减弱,兴许不过几日,这屏罩就会失了作用。”
“你若不信,便想想我与师妹是怎么进来的——这屏罩已经拦不住仙门之人了。”
“李无牙对我有用,你们又是白月时的人,我自然两边都要保。”
“所以我才说,我是来帮你们的。”
说完,苏立长吐一口气。她有些怀念白月时那厮的碎灵茶了。
玉飞练语气柔和:“苏掌门受累。”
苏立以为她终于开窍要好好招待自己,结果听她下一句便是:“还请赐教。”
得,她就是只专供人薅毛的羊。
苏立清了清嗓子,继续道:“现在知道你们的身份之后,事情便更好办了。”
“你们至少有三处可去:阴平城、扬乐城与繁国。”
“去阴平城的理由我就不赘述了,而扬乐城也可以帮你们练兵。”
玉飞练冷静道:“扬乐城城主是仙门之人。”
苏立嗤笑:“那又如何?我不也是仙门中人?——仙门各方势力暗中较劲并非秘密,也并不是所有的仙人都想要置妖族于死地。”
“更何况阴平城也是扬乐城的敌人,你们双方合作总归人多力量大嘛。”
玉飞练不置可否,只问道:“那繁国又如何说?”
苏立懒懒靠着身后桌子,应道:“不是说白月时想要你们活在阳光下?——那你们就得好好适应与凡人共处了。”
玉飞练眼中闪过犹疑:妖凡共处……实在叫妖族不敢想。
“不用觉得不可能。”苏立点出玉飞练心中想法,“繁国的小皇子在我手上,我自然有办法让这件事发生。”
玉飞练抬头看向苏立,脸上终于露出真实的茫然表情:“你如此周旋多方,究竟有何目的?”
“我的目的?”苏立扬起下颔,“自然是要维护大陆和平,保我生活愉快了。”
苏立走出帐篷时,天色蒙亮,原来这就过去了一夜。
“掌门!如何?”心遥飞奔上前。
钱肆锦原蜷缩着身子躺在地上睡觉,听到动静瞬间清醒,他使劲揉搓双眼,顶着黑眼圈从地上爬起,勉强跟上心遥的步伐。
苏立拍拍心遥的肩膀以示宽慰,又瞥了钱肆锦一眼,笑道:“回去再说,别让小皇子觉都睡不好。”
钱肆锦一个哆嗦,连忙摇头道:“苏仙人可别折煞我了,冒充皇子可是要砍头的。”
苏立直接拎起钱肆锦的衣领:“普通人家再也有钱,可不敢在‘春蚕织梦’的内衣上绣龙纹。”
钱肆锦大惊,连忙双手捂在胸前:“仙仙仙人怎如此唐突?”
心遥没好气道:“你这都淋湿好几次了,衣服还是你自己脱下来让人看的。”
钱肆锦愣道:“心小仙人也看到了?”
“我又不瞎。”心遥轻飘飘扔下一句,便挽上苏立的胳膊说别的事去了。
“掌门,这里都是妖族中人,防备心都大得很。”心遥压低嗓门,“她们连李无源也防着,也不知道那小丫头看不看得出来。”
她的语气里皆是替李无源不值。
“她们对李无源是怎么个防法?”苏立颇有意味。
心遥应道:“她们看着与李无源亲近,却一句妖语也不曾教过她——钱肆锦说,这到底还是将李无源当外人看了。”
苏立笑道:“原来是钱肆锦教你的,不错不错。”能让心遥开窍洞察人情世故,钱肆锦也算发挥出他的价值。
心遥扬起下颌:”他的功劳我自不会贪。从前师尊教导莫要与世俗同流,我便不屑学这洞察人心的小把戏罢了。如今掌门有需要,我定不会让掌门失望。”
苏立点点头:“那你得抓紧时间多向钱肆锦请教才行。”
心遥听出暗示:“难道掌门要放他走?”她还以为掌门是看中了钱肆锦的身份,故意要留此人在身边。
苏立心想这小师妹是真的聪慧,总是一点就通,可惜还是容易骄傲的小孩脾性,不能多夸。
“等到明天你就知道了。”苏立决定吊吊心遥胃口,再让她多动一会儿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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