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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国为民,不负少年
晚上,五人坐在院子里看月亮。
王韬:“我看各位的伤都没有大碍了,接下来好好上药等伤口痊愈就行,不如明日启程吧?”
众人点头。
王韬:“颜小姐也没什么大碍了,我也该回葛家了。”
陆柯然:“这就要走了吗?”她有些舍不得,他们才刚一起共度生死。
王韬欣然,“又不是不会见面了。”
离别是人生常态,他当大夫许多年,早就看淡了。
陆柯然建议道:“我们举办个离别宴吧?为王大夫送别。”
休谟点头,觉得提议不错,“可以。”
其他两人没有意见。
王韬:“不用了吧?离别而已。”
陆柯然:“要的要的,刚好我们可以小聚下。这几日都各自养病,除了吃饭,感觉没怎么聊过天。”王韬拗不过,只好答应了。
于是五人浩浩荡荡大晚上不睡觉出去扫荡,最后买了一些花生,蚕豆,瓜子,酒回来。
对着月亮,几人坐在院子里开始闲聊。
休谟把酒一开,王韬:“你们还没有好完就开始喝酒,当我这个大夫死了是不是?”休谟看了陆柯然一眼,陆柯然立马撒娇,“王大夫~最后一次嘛,肯定没有以后了。好不好?”
王韬踌躇,一向不喝酒的葛临均也接过碗,“临均,你怎么也?...”
颜柯:“我不喝,我吃花生米。”她是真的不爱喝酒,连自家的蔷薇露她都嫌弃的要死。
王韬没办法,“行吧,行吧。”五人围着桌子,头上就是雪白的梨花。
才从葛府出来几月,却好像过了好几年一样,从阴婚到颜柯绑架,再到烟花大会,果然,人还是要多出来走走才好。
他有些伤怀,举着碗,“来,干一个!”
众人举起碗,碰了一下,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
众人收回碗,咕噜咕噜下肚,辣味呛人,陆柯然眼泪都快出来了。
许是因为明天要分开了,众人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悲哀中,都不说话。
王韬时常在想,如果红豆父亲碰上一个心怀慈悲的大夫,红豆的悲哀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还有那个小孩,不知道她父亲好起来没有?福医真的是福吗?
他一言不发,一肚子愁苦,无处解,只好一碗一碗酒下肚。
王韬:“你们曾有过什么志向吗?”
颜柯想了想,说:“有的,只是和以前不太一样。”
王韬:“以前是什么?”
颜柯:“嗯,除妖保一方安宁,现在公允至上,万物安宁。”她还是觉得,除妖师没有权利决定妖的生死,那谁来决定呢?她暂时还不知道。
王韬:“临均,你呢?”
葛临均抿了口酒,咳嗽了下,“除妖卫道。”
王韬:“这就没了?”
葛临均:“没了。”
王韬:“不止吧,葛家组训应该有好几句吧?”
休谟看了眼对面的葛临均,休谟从小听到大的族训,葛家子孙愿为天下太平,除妖卫道。为人间正义,仗剑除恶,为道心不欺,持身修行。若违此誓,天地不容,颠沛流离,身首异处。
他记得,葛临均自然更记得。
葛临均:“其它过于麻烦了。”
王韬笑,“你可是发过誓的,不怕天打五雷轰?”
葛家先祖怕是要被气活了。
葛临均:“葛家各位列祖列宗会看在葛家小辈中,我天赋过人而酌情处理的。”
王韬好气,“你...你好大的口气,”他看着对面发呆的休谟问,“那休谟呢?”
休谟:“我?”他回神了,犹豫了下,“我从小受葛家主教育自然是除妖卫道了。”其实不是的..很久以前,久到他没到葛家之前,他的志向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王韬点点头,看向陆柯然。
陆柯然羞赧一笑,说:“我...我没有那么大的志向,我的心愿很小,就是赚够足够的钱,给父母花。哈哈,是俗气了点。”
颜柯:“不俗气,完成起来,难度也很大呢。”她语气有些伤感。
陆柯然备受鼓舞,“我会努力的。那...王大夫呢?”他们都说完了,就他没说。
“我?”王韬看着碗里的酒,有朵花瓣飘进去了,“我曾经有过,医者仁心,普济众生。不过都是年少之志罢了,不值一提。”
陆柯然摇头,“不会啊,很伟大呢,如果是王大夫的话,我觉得完全能做到,毕竟,王大夫医术那么好!”
王韬:“是吗?”
陆柯然:“是啊,如果红豆父亲有幸遇上你这样的大夫,那多好!也许红豆悲惨的一生就不会发生了。”
王韬有些难过,“你也是这样想的吗?”
陆柯然点头,王韬沉默了,众人喝酒的喝酒,吃花生的吃花生。
王韬忽然问,“听说颜小姐私自放走了一只半妖,可曾后悔过?”
颜柯无语,她受够了后悔二字,她夹着花生米,瞪了眼他,努力平复下心情,才说:“不能说全然无悔,至少这一刻回忆起来是不悔。像雨水会汇入海洋,树木会长成森林,星星多了,天空就亮了一样。”
她这样做就为了一个万物安宁...
王韬心情复杂,问:“你的志向是什么?”
颜柯白他,“刚说过了,万物安宁。”
对了,她说过的,公义至上,万物安宁。
王韬想起之前被改药方的闹心事,“现在大家都为保护自己,把技术藏起来了,如果是你,颜小姐愿意和葛家共享技术吗?...”
颜柯和葛临均互相嫌弃的看了对方一眼,然后别过头去。
葛临均:“不愿意。”
颜柯:“谁愿意了?我不搞垮葛家就不错了。”
葛临均:“说的你搞得跨一样...谁搞谁还不一定了....”
几人一阵大笑。
颜柯给自己倒了杯开水,吹了几下,陷入自己的思绪,似是无意,“说不定那天我眼睛又瞎了,我就愿意了。”
诶?!!!
颜柯小口喝着水,说:“说不定哪天我当了家主,心被猪油蒙了,不顾颜家死活了,就开放了颜家大门,给那些慕颜家名而愿意求学的人一个机会呢?”
她在胡说什么?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机会平等了,人人都能守护自己家园了,真到那时,要颜家还有什么用?
王韬:“你疯了?”
颜柯看他,语气慵懒,说:“我没有啊,我没有这么做,所以婴灵一战,我就把风信符收回来了,”说着她扫了眼众人,“就怕你们一个个天赋异禀,拿它回去琢磨,然后还琢磨个什么东西出来。”
陆柯然:“啊?”
她好意外,颜柯似乎不是表面上的那么潇洒,她居然是这样想的吗?
王韬叹气,“可是我舍不得这现世安稳,一日三餐,繁华锦绣。”
可笑吗,明明他也是从那个穷苦日子过来的,明明他对别人的贫穷痛苦感同身受...
颜柯继续喝水,“又没人拿着刀架着你脖子逼你去救世...”
王韬叹气,“是...”他的痛苦不过是自己强加给自己的,自己妄想的...不过是虚幻,是假设。
他忽然正经起来,问:“颜柯,你真的会那么做吗?认真回答我。”
颜柯手肘抵着石桌上,撑着下巴,“等颜家主死了,我就是家主了。”
众人一惊,当少主都是都是这么称呼自家父亲的吗?
怎么看都像在谈论一个外人...
颜柯继续,“没人管着我了,说不定我就随意发挥了。颜家当然还会在的,不过不再以术士为生。能活的下去就活,活不下去,是他们自己没用,关我什么事?再说了,我对自己血脉有信心,不过做什么,都会闯出一番天地的。”
她语气轻飘飘,像一阵轻柔的风。
这是他要的答案吗?王韬一震,像是有烟花在他身后腾空升起,在空中嘭的一声,炸得他耳朵生疼。
灯笼照亮颜柯稚嫩的脸,王韬忽然热泪盈眶,曾经他也暗暗发过誓的,若哪一天学有所成,要世上再无疾病,要穷苦人民不再受无良大夫蒙蔽,不再无处寻医,愿这世间,山河无恙,人间皆安。
人越大,反倒越怯懦,他都快忘了,他曾经也有一颗赤子之心。
葛临均疑惑,“哭了?”
王韬低头偷偷抹眼泪,“关你屁事,我就哭了,怎么了,”他伸胳膊肘捅葛临均,问:“你帕子了?我的忘带了。”
葛临均:“没有。”
王韬:“别装蒜,不然鼻涕擦你衣服上。”
葛临均嫌弃的从腰间掏出擦剑的帕子。
王韬拿起帕子,毫无形象的擤鼻涕,哭了一场,痛快。
***
半夜,王韬抱着酒去了葛临均房间,发现没有人,转了几圈后看见了枉七,“你家少主在哪个屋顶上?”
枉七指了指旁边。
王韬:“带我上去。”枉七揪着王韬衣领一下飞到了屋顶上,某人躺在屋顶上看星星。
王韬小心走了过去,坐下去,问:“我说你,看得懂吗?”
葛临均只是问:“决定要走了吗?”
王韬:“哈!瞒不过你。我要趁自己热血澎湃的时候收拾好,以免清醒就反悔了。”
葛临均:“那医香阁的医书?...”
王自信满满,指了指脑袋,“都在脑子里了。”
医书都留不住他了,葛临均沉默了会儿,问:“葛家主交代你的任务完成了,这样就想走人了。”
王韬哎一声,“你都知道了。”
葛临均:“看见枉七拿信给你了。”
王韬:“那家主那边...?”
葛临均:“我会替你辞行。那葛家的大夫?”
王韬:“只能请我师父出山了。”他都已经能想象师父骂骂咧咧的样子了,辛辛苦苦培养的徒弟不能为他老人家养老送终了。王韬踌躇,“你的身体....”
葛临均:“又不会死。”
王韬头疼,“这不是问题,问题是...”
葛临均:“我会守好的,你...常写信回来。”
王韬倒吸一口气,“寄信贵着了。”虽然他医术不至于让他饿死,但肯定不能像在葛家一样大手大脚。
葛临均财大气粗,“我出。”
王韬:“那我就勉为其难答应了,我突然想起还有件事没办,先走了,枉七。”唰的一声,黑影出现,“对了,我都要走了,别揪我衣领了。”
枉七:“...那我背?”
王韬暴躁:“背个屁,肩膀,肩膀不行吗?”
枉七:“可以的。走吧。”
王韬:“等等,”他回头,“临均,你有同伴了,我很高兴。枉七我们走吧。”唰的一下,人影没了。
葛临均:“他们...”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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