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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碰我弟弟
外面打打杀杀,乾清殿内却安静地落针可闻。
帝师遣了所有殿前伺候的奴才在外面观刑,唯剩他和沈昱臻二人在内。陆谌便也没压着火气,毫不客气直接推门而入。
帝师端在主殿右手位,听到声响微一抬眼。
“陆主事好大胆量,这乾清殿也敢硬闯了。”
陆谌懒得废话,一眼扫过单刀直入:“昱臻呢?”
魏夜阑顿了下,慢慢放下茶杯,声音平缓,喜怒不辨。
“陆主事可是在直呼圣上名讳?”他冷笑,“陆主事可是真当天家不会怪罪呢。”
“天家要怪罪也是找我,跟您老人家没任何关系,您只需要回答我,昱臻呢?”
魏夜阑敛眉喝茶,打定主意不答。陆谌意义不明地扯扯嘴角,猛地踏前一步,随着这一下动作骤然释放出全身的内力。
霸道又细密的真气瞬间填满整个殿,其来势之汹汹甚至千军万马都有所不及。远远守着的帝王暗卫都不禁浑身一颤——这是真正的高手。
陆谌蛮横地露这一手只为了找人,感受到沈昱臻的气息就立刻收了内力,向着侧殿直奔而去。
他刚迈开步,上位的魏夜阑突然冷哼一声,茶杯重重摔在桌子上。
“陆谌,你真以为我不敢动你?”
陆谌回头,沉了目光,露出真正残暴的一面:“师叔,你真以为我不会生气?”
魏夜阑一愣,借这个功夫,陆谌已经闪身进了侧殿。
沈昱臻也不知自己究竟跪了多久。帝师回宫他是极其开心的,自打他记事起还没和师父分开过这么长时间,沈昱臻贴上去刚想说几句话,帝师不知为何暴怒,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沈昱臻,你好大的胆子。”
沈昱臻慌忙爬起来跪好,完全不知所措。魏夜阑却不管他有多害怕,转头命人将大逆不道的奴才冯年拖下去杖毙。
沈昱臻紧抿唇听着冯年一路被拖出去的求饶声,咬咬牙膝行到魏夜阑面前想要替冯年求情。
没有魏夜阑的允许沈昱臻不敢碰他——哪怕是衣摆都不可,只能隔着几步远不住磕头哀求师父网开一面,冯年是听令行事,若是做错了还请师父惩罚他,不要迁怒无辜的人。
魏夜阑冷漠地看着他为一个奴才跪地求饶,突然冷笑声踏前一步。
沈昱臻以为是自己的苦苦哀求有了结果刚要大喜,抬眼却看见师父眼底的一片冰冷。
魏夜阑提着他的脖领将他拖进了侧殿,都没等他摆好受罚姿势,一顿鞭子已经劈头盖脸地落了下来。
沈昱臻幼时常受这样的罚,有时魏夜阑打他并不会告知他缘由,沈昱臻只能自己琢磨自己努力去想。他怕疼,他更怕自己再犯师父对他失望。
这次也不例外,沈昱臻一边承受着鞭刑一边在心里过着自己的不是,越想越是心惊胆战。魏夜阑下手极狠,师父苛责时沈昱臻从不敢以内力相扛,只能活生生挺着。
衣服被抽破,一层层皮肉又被搅碎,有的甚至深可入骨。撑到后来沈昱臻眼神都是涣散的。
实在是太疼了,他已经很久没有受过这样的重刑,疼到一度他以为师父在决定杖毙冯年的时候也是下决心要打死他。
陆谌在外面制止侍卫,魏夜阑是听见了的,直到那时他才终于停下对沈昱臻施暴的手。
沈昱臻完全不比外面的冯年好到哪去,血肉模糊地躺在地上,红色液体晕染了一圈又一圈。
魏夜阑厌恶地皱眉,抬脚踢了踢他。
“擦干净。”
魏夜阑有轻微洁癖,不喜血腥场面——哪怕是他自己制造的。沈昱臻早已习惯挨打受罚之后自己收拾干净,闻言他把脸埋到地上,手掌张握了几次,才颤着手臂慢慢爬跪起来。
“是,师父。”
魏夜阑也不管他是否已是强弩之末,一脸厌恶地走了出去。沈昱臻跪伏在地上用帝王服的袖子擦着地上的血迹,他头昏脑涨浑身都疼,却还是一点一点支撑着收拾着,脑子里逐渐只剩下一份坚持——
他不可以晕过去,师父会生气的。
然而内心再如何给自己打气加油,身体都到了极限。沈昱臻撑了下地面想要再向前膝行一步,一阵疼痛袭来,手上突然失了气力。沈昱臻闭上眼睛,任自己砸向地面。
然后他落入了一个怎么都没想到的温暖怀抱里。
熟悉的皂香味扑鼻而来,沈昱臻脱口叫道:“哥?”
陆谌抱着沈昱臻,别管脸上黑成怎样的锅底,语气都尽量不那么硬邦邦:“嗯。”
沈昱臻深吸口气,将皂香吸进身体,仿佛这样就可无坚不摧。
陆谌的怀抱太有欺骗性,沈昱臻只觉得两个眼皮打架,身体越发的沉,他生出自己也可以好好睡一觉的想法,遥远地好像有了依靠。
“哥,”沈昱臻的手突然紧紧抓住陆谌的衣服,似乎想到什么挣扎着要起来,“哥……冯公公……”
“没事,”陆谌忙抚着他的头发安抚道,“没事,冯公公没事,哥在这,没事。”
沈昱臻点点头,这次终于放任自己的意识沉沉下落。陆谌跪坐在地上,一只手搂着他撑住,一只手继续摸着他的头安抚。
“陆谌,”帝师也跟了进来,见此讥笑道,“你还真是情感泛滥啊。”
他缓步走近,用脚碰了碰沈昱臻,“你这么对他,你了解他吗,值得吗?”
“别用你的脚碰我弟弟。”
帝师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陆谌抬眼,目光凶残,一字一顿:
“我说,别用你的脏脚碰我弟弟。”
帝师一滞,本能地退后半步。
陆谌不住安抚,沈昱臻放下心来终于迷迷糊糊睡了过去。陆谌一下一下抚着他的头发,人在怀里,兄长大人的一颗心终于慢慢放了下来。
天知道他进来看见沈昱臻浑身是血还跪在那擦地时是什么感觉。沈昱臻值不值得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这个大祁不值得,这个沈氏皇权不值得,全天下任何都不值得他弟弟这么忍辱负重委曲求全。
确定沈昱臻睡熟后,陆谌小心地抱他起来。
帝师站在一旁冷眼旁观,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那么看着陆谌,神情复杂,谁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师叔,”陆谌动作轻柔,面上不善,语气更是不客气:
“全天下都知道您老人家可还在泉州呢,在昭告天下之前,别忘了,宫里还是由我看着。”
魏夜阑哼了声,继续沉默不语。陆谌也不理他,抱着人抬脚大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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