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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修）
佐菲降落在哈努克的营地中央。
在以极限速度完全不间断的飞行近九十个宇宙时后，他几乎是精疲力尽，完全靠着意志在保持清醒。
落地后，营地驻扎的守卫奥第一时间过来查看情况，作为战后退居二线的红族，他倒也认识警备队长家的小子。
搀扶住力竭的银奥，守卫面露疑惑：“...是佐菲啊，没听说你调过来了？”
“是紧急事态。”佐菲抽着气，努力调整气息，眼灯眯起，试图在一片重影里聚焦。
他并非独奥前来——这显然不是明智之举——在发现状况后，他立刻前往了警备队总部进行汇报，只是养父调动后援部队需要时间，他才先一步出发。
佐菲：“请先带我去找阿尔法前辈。”
看到银奥的糟糕状态，守卫奥感到疑惑：“...阿尔法？她应该正在巡逻。”
“不过，紧急事态的首要通知人应该是科考队的负责奥，”他公事公办地解释章程，却也忧虑这位新起之秀的身体状况，“但你最好还是先到休眠仓待一会？”
摇了摇头，佐菲把手搭在红奥搀扶的手臂上，拒绝了对方的搀扶以证明自己的体力尚存。
他说：“我还可以坚持。”
在疲惫中尚未反应到环境温度改变的银奥努力在哈努克的雪地上站稳，并向前走了两步，留下了深浅不一的两个脚印。
他在害怕，为着计时器里直觉似的危机感，并且在看到一派轻松的守卫红奥后感觉更甚。
已百为单位的怪兽集群，足以被称为军团，为什么这里的营地却毫无察觉？
光循环在低温里续不上力，但佐菲知道自己必须前进。
“...不然就来不及了。”
但下一刻“砰——”的声响显得突兀且现实，刺骨的寒意是哈努克给予每一位来者的见面礼。
K87小队唯一的支援奥轰然倒地。
-
佐菲再次醒来见到的是曼。
作为家属的学者奥自然而然地接手了自家兄长的看护工作。
隔着休眠仓的保护罩，曼看向逐渐清醒的佐菲，在对方明显的劳累神色里感到担忧和疑惑。
不用帮阿尔法处理多余的文书，兄长明明应该轻松了一些才对，为什么却是看起来更加累了？
他没有问出声，自然也就得不到答案，就像不翻开书永远无法获得的知识，曼侧过头，只是听到兄长在清醒后的剧烈咳嗽，以及咳嗽后的询问。
佐菲：“咳、咳，过了多久？”
曼：“一个宇宙时不到，你醒的太快了，佐菲。”
还是浪费时间了...佐菲感到懊恼，向着弟弟要求：“帮我打开保护罩，曼。”
让出了自己休眠仓的学者奥摇了摇头，带着骨子里顽固不化的最后一丝寒气，“连最低能源限度都没补充到，我不能帮你。”
曼认为这样的理由足够充分，兄长向来稳重听话，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公务中，对方都保持着从始至终的冷静自持、游刃有余，以及...距离感。
但佐菲抿住了嘴角。
他看向自家弟弟，其实并没有到完全熟络的地步，毕竟就他们各自被领养的时间差而言，他们相处的时间尚不算长。
却也足以让他知道曼很少也很难因为劝告改变主意。
佐菲强迫自己尽量清醒，“前辈回来了吗？”
“...还没有，”曼低下眼灯，当然知道兄长口中的前辈只指代那一个奥，“只是超时了两个宇宙时，这应该在合理范围之内。”
毕竟阿尔法的巡逻路线没有硬性规定，也几乎没有准时回来的时候，不守时是个坏习惯，却每次都被对方特意带回来的罕见素材堵了嘴。
但佐菲在这样的回答里感到更为浓重的危机感。
他竭力温和地陈述：“我需要去找她，曼。”
这并非矫情的举措，而是佐菲太过了解阿尔法的能力做出的判断。
如果哈努克真的存在军团级别的危险因素，佐菲相信阿尔法一定会是最先察觉的奥。
但同时，他也知道阿尔法的作风，他不在的话，对方一定会独断地自己去处理。
眼灯闪烁起薄膜般的光，佐菲没有劝服弟弟的时间了，他选择直白地让奥特念力的色泽穿透休眠仓，而后覆盖住了锁定按钮，打开了防护罩。
站起身的同时，银奥按住自家弟弟阻拦的手，触碰到的是一片寒意，但还没等他发出疑惑，就看到曼连带身躯都颤了颤，先一步松开了阻拦，开始背过身去翻找起什么，又像是遮掩。
“...「哈努克的深渊孕育着黑暗的邪龙」，”
曼低声念出预言，将找出的残卷递给佐菲，避开了指节接触：“阿尔法...前辈她应该是去调查这个了，这会是你寻找的方向。”
学者奥叹了口气，他仍没被劝服，还是认为兄长该继续躺下，但阿尔法如果遭遇危险...
“让我和你一起去吧，你需要奥来解读位置。”
佐菲理所当然不赞同：“这很危险，曼，你不是战士，不需要...”
“我可以是战士，佐菲。”曼垂着脸，打断了兄长的说辞，把还在发抖的手背在身后。
就像他很难被劝服，这位有所保留的学者奥也几乎不会因为他人改变自身的选择，有着角度罕见的固执。
曼再次转身，翻找起什么，宽阔的背肌挡住了佐菲的视线，也挡住了佐菲的拒绝。
佐菲：“......”
他突然想起了和对方的第一次见面。
-
那是某个前辈跑出去喝酒的午后，警备队长带来了新的孩子。
沉默的银族奥拘谨地站在养父身后，周身的距离感和被收养前的他很像。
其他方面也是，族别、第二性别，外表、还是过往的经历...战争的遗孤总是相似。
“曼是个喜欢学习的孩子，”养母避重就轻地介绍，不愿把失去双亲的苦痛反复提及，只是摸了摸对方的头壳，又摸了摸佐菲的。
养母告诉他：“作为哥哥，要和弟弟好好相处，佐菲。”
他顺从地点头，毫不迟疑地背负起了哥哥这一称呼，对于突如其来的亲缘关系感到意外，却又觉得意料之中——他的养父母不会对逝去战友的孩子置之不顾，就像收养他一样。
所以佐菲只是小心翼翼地露出笑脸，表露友善。
得到了弟弟同样小心翼翼试探的友好回应。
这很正常。
哪怕在互相扶养扶助的光之国，领养下的拟制光缘关系已经普遍存在的情况下，身处其中的他们仍然会感到生活环境改变后不由自主的惶恐不安。
想要表达友好，也又点到为止。
他们是即将共存的亲人，却又都念着已经逝去的亲人。
在养父母的鼓励下，他们微笑、握手、自我介绍，就像走完一个尴尬却又希冀的过场。
比他小近乎五千岁的弟弟，在握手时有着和他相似的身高，也有着理智如同成年奥一样的谈吐。
佐菲听着对方陈述学者的理想，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哪怕那属于银族奥里较为主流的道路。
因为对方的锻炼痕迹明显，也有着战士奥独有的警戒感。
“曼的父母是很优秀的战士奥，”养母在之后的独处里告诉他，“但那孩子不愿再接触战斗了。”
“这是被允许的，佐菲”，警备队长说道，表情是某种欣慰，“我希望和平下每个奥都拥有选择权。”
银十字军长点点头，同样认可这一观点：“如果你不愿意，同样不需要强迫自己战斗，佐菲。”
她语气温柔：“我和凯恩很感谢你的支持，但也希望你可以为自己的理想努力，而不是为了我们的理想辛苦付出。”
佐菲：“.....”
他摇摇头，少有的使用了光缘关系的称呼：“现在的我就走在自己的路上，父亲，母亲。”
他说：“我会守护光之国的和平，父亲母亲和前辈们一起创造的和平。”
“让弟弟不需要战斗的和平。”
和前辈一起。
-
手臂，脊背，腿侧...
互相伤害的过程不过是把光粒子挥洒在地，覆盖一层又一次，直至两者的血液融汇一体，再分不清所有者。
湛蓝的光线从合十的掌心拉扯而出。
“阿尔特利——闪光！”
久违地使用自己的成名技，阿尔法念出招式，同时把喉间涌上的光粒子咽下，身上的伤痕和治愈光像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浪潮。
交叉光线在半空中分裂后又聚合，蓝色粒子散在四周，动静如同千鸟鸣叫。
贝利亚往外舒展了一下肩膀，骨骼发出意义不明的声响，他两手空空，终极战斗仪在战斗开始就被抛弃，正可怜兮兮地躺在远处的岩堆里。
伸出利爪，他同样选择交叉双臂，红黑能量交缠于战士奥的掌心，就这样带着浓重杀意，以十字斩的形态迎上了湛蓝的攻势。
“啧，帝斯休姆——光线！”
光与暗的能量撕扯碰撞，在半空波荡出爆破的嗡鸣。
阿尔法在冲击下被迫退了半步，在地面上压出些许裂痕，嘴角却正微微勾起——她已经很久没进行这样实力足够又不用她小心照顾的战斗了。
对方的体型看起来相当庞大，力量值显然多了太多，点得比她要高，但动作却变得相对迟缓，那些尖锐的爪子和背鳍让她想起了银河的异变。
阿尔法侧过头，再一次躲开向她面门袭来的猛攻，对方的爪尖几乎要戳进她的眼灯，让她近距离观察到了硬质的外表，一时没忍住发散的思维：
既然都舍弃了手的无害便捷化作利爪，那还保持类人形的意义在哪里，不如变成野兽更为方便？
比如巨龙什么的。
“就这么想找死？”
贝利亚再度一个横撕，看到阿尔法露出明显走神的表情，嘲讽脱口而出，力道却是更为凶狠起来。
他不怕阿尔法认出他的招式。
戾气缠身早让他的路数变了，哪怕仍然大开大合，但模仿爪的五指变成了真正的利器后，复仇者的进攻就成了更向恶靠拢的杀招。
那些无用的连招干脆省略，只留下最直白的撕扯，不需要再为了留下谁的性命、为了保护谁少受点伤而刹车。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招式只是华而不实的东西。
贝利亚认为这是过往带给他的教训。
但在一步步把阿尔法逼向角落的同时，看着依靠身法不断躲开攻击的对方，贝利亚在爪子的挥空中突然介意起这具变化后的身体。
力量大了，身体却变得沉重，柔韧和灵敏度都成了他付出的代价。
立刻意识到了问题，昔日的战士奥却并没有愤怒，和这小鬼战斗就是这样，让他从傲慢下扯出还需要更多力量的渴望。
猩红眼灯倒映出久违的蓝黑色，他对于阿尔法不断闪避的做法感到不满：“你这家伙就只会躲了吗？”
明明以前仗着自愈一直用那种不怕死的鬼打法，防御全扔给那个垃圾队友。
被怒火赶到角落的过往跳了出来，贝利亚才想起里诺那家伙应该还在光之国，也只是个被小鬼留下的废物。
“哈，废物。”
红黑色的体表因高强度的体力消耗升腾起朦胧的蒸汽，能量凝聚，猩红的十字斩向着终于被他一步步逼到角落避无可避的阿尔法突射而去。
躲不开就去死，
贝利亚有一瞬间这么想。
而后干扰他的因素就会彻底消失，啧，清净的新世界！
但回应复仇者并非鲜血四溅，而是同样突射而来的闪电状物，从十字斩的缝隙里穿刺而来。
“阿尔特利——闪电击！”
血肉撕裂，阿尔法没能躲开——闪电击的僵直也不允许她这么做。
她握住被划出狭长伤痕的右臂，痛感更多的却是体内被高密度能量撑爆的灼烧感。
看来银河的招式没法一蹴而就地掌握，等离子光强行融入普通光能后如何调节能量的循环并运用成了阿尔法的一大难题。
就像是核心能源被迭代，她的一整套技能体系都需要为止调整，本源也不能像曾经那样肆意挥霍，除非她做好冒着追捕的风险闯回仙女座的准备。
阿尔法叹了口气，看着对面同样因为技能后摇避无可避的战士，对方的腹部被撕扯出一道狭长伤口，正随着收缩挤出了同款的光粒子。
“...你这家伙在干什么！”贝利亚用手按住腹部，低吼道，“面对敌人就好好瞄准要害！”
阿尔法：“......”
她捂着手臂，很确定对方刚刚的进攻轨道也不是失误。
“你是光之国的奥特一族。”她看着对面流淌出光粒子的腹部，没忍住舔了舔牙尖，缓慢陈述道，“起码曾经是。”
贝利亚嗤笑了声，为这样的愚问，“那又怎样。”
近十万年来，光之国只流放过一个奥，只流放了他，那又怎样，那群道貌岸然的家伙难道会让偏远垃圾窝知道这种丑事？
凯恩和玛丽对这小鬼说得出口？
又有哪个奥会关心他流放后的去向，遭遇了什么？
那些老家伙说不定还在惺惺作态地等着他“幡然醒悟”，然后以大发慈悲的态度重新接纳他。
“所以，你想要做什么？收集这么多黑暗能量。”
放下起手式，阿尔法直视对面的嘲讽笑意，为回复体力拖延着时间，面无表情继续询问，“你被寄生了，这是你的意愿吗？”
“这就是本大...老子的意愿。”
贝利亚同样停止了战斗姿态，他舒展利爪，并把口癖改成了更嚣张的用词，“老子的目标只是光之国，仙女座的，别多管闲事。”
仙女座的？阿尔法微眯起眼灯。
仙女座的奥可没有太多明显的特征，更别说主星伽马的诞生方式更为特殊。
她舔了舔牙尖，精简着措辞：“...恕我拒绝。”
“为了别人的故乡战斗，这可不明智。”贝利亚语气嘲讽。
阿尔法：“我有我的理由。”
啧，能有什么，不过是为了向安培拉复仇才加入了他们这边。
现在挡在他面前，又能为了什么，所谓的对不复再见的故友的情谊？
复仇者嗤了声，语调冷了不少：“老子不用想就知道愚蠢又可笑。”
“是吗？”阿尔法看着猩红眼灯里真情实感的不屑，歪了歪头，缓缓道：“其实我也觉得。”
精准到量的蓝色因子渗出，将手臂的伤痕抹去，她呼出口寒气，重新摆出起手式，只是曲成爪的弧度包裹成拳，本来需要稍微弯下的腰也随之挺直。
贝利亚瞥一眼就能看出来，那是凯恩的招式。
毕竟这小鬼的优势从来都不是所谓个奥的风格，某方面的绝对优势，亦或者单打独斗的勇武，而是杂乱的涉猎面。
就算偏向他的意志，还是去学了凯恩那一套仁慈过重的玩意。
“你没有恢复的手段。”
阿尔法用愈合的手臂指向敌人仍在流光的腹部，面色暗了暗。
这既是提醒他将陷入消耗战的现状，也是她认为的直白威胁——不想被消耗战拖死，就从她的视线里离开吧。
贝利亚无所谓地把伤口扯得更大，任由那些讨厌的光滴落在污浊的地上，哪怕那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哈？不过是助兴的感觉罢了。”
红黑的战士奥抬起手，被扔在身后的终极战斗仪就横冲直撞地回到了他的掌控下——阿尔法挥出的小型光轮并没有拦下来，只是拖延了几秒。
终极战斗仪被雷奥尼克斯的基因激活，其装载的怪兽军团因此躁动而兴奋，猩红的血气开始缠绕在贝利亚的周身。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表情正从游刃有余转向更为纯粹且无由来的恼怒。
他只是用终极战斗仪对准了阿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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