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辈子真夫妻 三辈子假夫妻

　　李白在军中一心辅佐李璘平定叛乱恢复中原，还李家王朝原来的模样，万没想到永王李璘却和太子李亨打起来了，一场激战后，李白稀里糊涂成了俘虏。李璘已被解往京城等候处治，剩下的大小将佐幕府阁僚全部就地押下。这一日，得胜方重新查点人数，一个空场子前，三四个人坐在一张案子后面，有人数，有人记，俘虏们排成一队低头弯腰从案前走过。左后方，一把临时找来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位将官，虽说除去了盔甲，但那酷似关圣人的相貌自有一股威严之气。前后左右站着十几名武士，个个虎背熊腰瞪目而视。李白随着李璘幕府的十几个人排成一队慢慢从案前走过。此时的李白心灰意懒到了极点，他本当一腔热血报效国家，没想到却成了国家的囚犯，这个落差无论搁在谁身上都得去跳河。李白第一次低下了他那高昂的头颅，拖着沉重的脚步慢慢从案前走过。“且慢！”突然一个声音传来，李白本能地站住了脚。只见那位坐在太师椅上的将官站起身来，走近李白，上下打量一遍，突然跪在李白面前：
　　“此膝不屈人久矣，今为公拜。”
　　“这这这……”李白吓得后退几步，看着那人道，“这话从何说起？”
　　“恩公在上，请再受小人一拜。”那将官说着又磕头。
　　李白定定神，疑惑地看着对方，嗫嚅着问：“你是……”
　　将官：“我是郭子仪呀。”
　　“啊……”李白作恍然状，“郭大将军，听说过，如雷贯耳。”
　　“恩公。”郭子仪见李白还没有想起来，提醒道，“你可记得二十三年前，在京城法场上你救得那个小军官？那就是在下郭子仪。”
　　“啊，”李白想起来了，“原来是你。真是想不到，想不到……”
　　郭子仪把李白扶到椅子上坐下，倒头又拜：“恩公在上，请再受郭子仪一拜。”
　　“这可使不得，使不得。”李白急忙起身扶起郭子仪，“我现在是一介囚徒，听凭将军发落。”
　　“恩公快不要如此说。”郭子仪道，“你不但是在下的恩公，还是皇上封得大学士，如何说是一介囚徒？以后谁敢再碰恩公一指头，我就让他提头来见。”
　　李白躬身施礼道：“谢将军搭救之恩，李白这厢有礼了。”
　　“恩公不必如此。”郭子仪又把李白扶到椅子上，“当初没有恩公相救，哪有在下的今日？恩公不必担心，只管在营中小住，然后在下带恩公去见当今圣上。”
　　“将军救命之恩没齿难忘，见圣上就不必了。”李白推辞到，“此时的李白已不是从前的李白，万念俱灰，一心只想着能早点回到家，还望将军成全。”
　　郭子仪无奈，只得答应所请，但还是把李白硬留在营中，拣最好的酒最好的菜，日日三顿待承着。怎奈李白归心似箭，再好的酒菜也味同嚼蜡吃不出滋味。住到第七日头上，郭子仪见留不住，只得答应放他归去，并要派兵护送。李白起先不答应，说一个人自在，人多了他不习惯。郭子仪极力坚持，说现在兵荒马乱，一个人路上不安全，要是有个好歹，他对不住恩公。李白见如此说，方才点了头。第二日一早，郭子仪陪着吃过早膳，带足银两，又叫过四名精干兵士来，仔细吩咐过，各自骑马上了路，郭子仪直送出十里开外。

　　却说悟空八戒闲来无事，便驾起云头四处找乐子。待经过一个山头时，看见一个小精童正在树上荡秋千，二仙轻轻按住云头，出其不意从背后拿住了小精童。
　　“二位大王，不要杀我，我不是妖精。”小精童扭头看着两个不劣方头求饶。
　　“你不是妖精，难道你是上仙不成？”悟空看着可怜巴巴的小精童一时倒下不去了手。
　　“我不是上仙，但我真不是妖精，求大王别杀我。”小精童又求饶。
　　“不是上仙，也不是妖精，那你是什么东西？”八戒也好奇地问。
　　“这个……我也说不清楚。”
　　这小精童原是这山里的一棵栲树。一般栲树只能活一百多年；这棵栲树因长在山坳里，背风向阳，地下又有一股暗泉常年滋润，如今五百年了，仍然枝繁叶茂长势不减。周围百姓奇怪这棵树老而不衰，以为上面住了神仙，便披红挂绿把它当神仙供了起来。逢时过节，或是家中有事，便到树前焚香礼拜，祈求家中平安。因占了天时地利之便，又受了百姓礼拜之福，这棵栲树渐渐有了灵性，浑身聚一团轻气，可以在树枝间自由飘荡。再以后，轻气渐渐化成一个人形，可以走动，还可以说话。但他只以山里的野果为生，从不伤害人类。
　　“你说不清楚，那就是妖精。”八戒说着举耙就要打，忽听天外传来一个声音：“住手！”随着声音，观音和惠岸两片树叶般轻轻落在地上，“阿弥陀佛，这个小东西怪可怜的，你们还是饶过他吧。”观音单手举在胸前不失礼仪道。
　　“菩萨来得正好。”悟空道，“这个小东西本来就是个树精，可他说他不是妖精，以菩萨看，他到底是不是妖精？”
　　“万物长年苦修都可成就不坏之身，”观音循循道，“然而，有的修成了仙，有的却修成了妖。如何辨识仙与妖呐？只有一个标准，看他是否祸害百姓。祸害百姓的，那就是妖；不祸害百姓的，那就是仙。”
　　“真是一语开冥顽。”悟空道，“菩萨的话说得真明白，以后老孙捉妖精就不会捉错了。”
　　“菩萨迟来一步，这个小东西就没命了。”八戒也道，又对小东西道，“记住菩萨的话，以后好好修炼，什么时候也不要祸害百姓。要是祸害百姓，老猪还要回来拿你。”
　　小东西千恩万谢朝四位施礼后离去了。
　　“菩萨，”悟空道，“如若无事，一起到老孙的花果山看看如何？你也帮老孙一个忙，把水帘洞拓展成你的禅堂。”
　　“菩萨你可不能偏心。”八戒也道，“你帮了猴哥，也得帮俺老猪。”
　　“贫僧来还真有事。”观音道，“金童玉女下凡也快六十年了，为赶七夕盛会，他们在白面判官跟前讨了六十二年阳寿。王女也倒罢了，金童下凡时吃了文曲星君的千年墨囊果，答应多作诗文，做天下第一才子。如今限期将尽，可这诗文好似还没做尽，我怕以后见了文曲星君不好交待……”
　　“菩萨直言就是，用不着这么拐弯摸角。”悟空道。
　　“如今金童正在回家的路上，”观音道，“贫僧想借重二位一起演一出戏，让他多做一些诗，贫僧也好还文曲星君的债。”

　　却说李白骑着郭子仪送的马，马鞍子上挂着郭子仪送的一些散碎银子（郭子仪要送他百金百银，他都坚决辞了），正踽踽走在回家的路上。走出一百多里，四名卫兵硬是让他劝回去了。此时的李白心绪糟糕到了极点，他本当是一腔热血要报效国家的，稀里湖涂却成了国家的罪犯，若不是巧遇郭子仪，现在什么情况就难说了，落个身首异处也是可能的。这做人也太难了，旦夕祸福也忒捉弄人。一生诗情如泉涌的他，此时只想着早一些回到家中，过几日安稳日子。
　　李白随遇而安凡事不拘之人，此时想回家，却也并不怎么急，他坐在马上如醉如痴心神恍惚，由着马在松软的土路上慢慢遛达。正当初秋时节，四野依然一片翠绿。忽然飘来一片云，淅淅沥沥竟落下一阵雨来，空气中的焦热立时退却得干干净净。李白骑在马上，对这一切浑然不觉；有三珍香囊护身，无论是焦热，还是雨淋，都奈何不了李白。李白浑身上下连带马匹一尘不染。
　　“站住！马上是什么人，快快下马来接受查验！”
　　李白正在马上胡思乱想，一声断喝，浑身一个寒颤，顿时从臆境中惊醒过来。抬眼仔细观看，只见马前五六个公人拦住了去路。李白只得下马来，含糊答道：“我……我是一个行路人，正要回家去。”
　　“你是那个会做诗的大学士吧，我们正要找你。”一名公人道。
　　李白还想说什么，几个公人一拥而上，拉马的拉马，扯人的扯人，李白身不由己，只得随着众人朝前走去。行了约摸二里来地，前边出现了一处庄院，走近了，却是一座衙门。一名公人朝里边喊：“今日没有白跑，逮着一个为永王做诗的，禀知老爷，什么时候审？”说着话，众人已经进了大门，二门里走出一名公人来道：“老爷现在正好有工夫，带到堂上来吧。”
　　李白被众人推着进了公堂，举目观看，只见公堂里金壁辉煌耀人眼目，却不是惯常森人的赭红色。正面背墙上的牌匾写得也不是惯常的“明镜高悬”，而是“阿弥陀佛”。李白正在诧异此处衙门的另类，忽听一声惊堂木响，堂上有人喝问：
　　“哪里来的刁民，见了本官为何不跪？”
　　“在下不是刁民，在下实在是跪不下去。”李白收了目光看那堂官，只见端端正正一个白面书生，座下却是一个莲花座。李白甚感蹊跷，却也一时想不透其中奥妙。
　　“跪不下去？因何跪不下去？”堂官问。
　　“在下生来膝盖就硬，跪不下去。”李白回道。
　　“听说你见过皇上，难道你见了皇上也不跪么？”堂官又问。
　　“还真让大人说着了……”说起皇上，李白不觉有些得意，“在皇上面前，在下也没有跪过。”
　　“好一个夜郎自大的家伙。”堂官道，“你不跪皇上，今日却必须跪本官。”说着一拍惊堂木，李白“扑嗵”一声跪在当地。堂官又问，“你不是跪不下来么？如何又跪下来了？”
　　李白心性高傲之人，哪里是膝盖骨硬，分明是不想跪人。连皇上他都不跪，如今却跪在一个小小的知府面前，心里那个窝囊，那个憋屈，那个愤愤，不说也罢。他几次挣扎着想站起来，但是身上就像压了一块石头，一切努力都是枉然，只得低头叹一声道：“这是李某有生以来除了父母第一次跪人。”
　　“你觉得委屈么？”堂官问，“一会儿，有更委屈的。我且问你，你可就是那个为永王做诗的大学士？”
　　“是我，不过郭大将军已经赦免了我的罪……”李白故意抬出郭子仪，想压压面前的这个白面书生。
　　“郭大将军免你的罪，那是徇私枉法，本官却要秉公治你的罪。”堂官似讥似讽的脸上不苟言笑，一拍惊堂木大声言道，“来人！他不是夜郎自大么？就定他个发配夜郎的罪，老猴老猪还有小惠，你们三个送他上路。”
　　李白万没想到就快要到家了，又出了这等事。早知如此，听郭子仪的劝，让他派一队士兵护送自己回家，哪还有此等不测。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李白只得自认倒霉，跟着那三个公人上路。
　　四个人在通衢大道上躞蹀走着。李白内心郁闷，块垒不畅，自然打不起精神。那三人并不是把他送到地方就完事，而是要让他多做出一些好诗来，自然也不急着赶路。四个人在一处长亭休息，突然有一个人朝李白打招呼：
　　“这不是李大学士么？你这是要到哪里去？”
　　李白闻声抬头，冷漠的脸上骤然有了笑容：“这不是辛判官贤弟么？你如何会在这里？”
　　“唉，一言难尽。”辛判官叹一声道。这辛判官原是贺知章府上的一名文案，李白与贺知章相善，与辛判官也甚相与得来，二人遂引为知己。二十多年没见，没想到这里邂逅，也真是缘份。“贺监告老后，在下就四处飘泊，为了一张嘴，跑断两条腿。匪乱起后，就嘴也顾不上了，只剩下逃命了。看大学士的样子……这是要到哪里去？”
　　“愚兄的境况比你更糟。”李白道，“我投靠永王本意是要平叛的，没想到却成了叛匪。当今发配我夜郎去，这不，三位就是我的护法神。”
　　“真是人生坎坷，世事难料。”辛判官又叹一声道，“想当年我们在京城，说不上多么荣华富贵，但也锦衣玉食，豪门往来不绝，哪会想到会有今日如此落泊……”
　　“人生若此，也真殊堪珍叹。”李白也叹一声道，“回想京城往事，就如同昨日一般。一夜之间，冰火两重天，造化弄人一至于此，我们做凡人的还能有何话说？”
　　老猴老猪小惠三人听了，相视会心一笑。
　　“大学士，”辛判官道，“在京城的时候，众人都跟你讨诗，我却没有。今日陌路相逢，实为喜事。一旦别去，很可能就是永诀，大学士能不能也送小弟一篇诗？”
　　“能是能，只是一路狼狈，没带纸笔。”李白为难道。
　　“你没带，我却带了。”小惠说着，从身上掏出纸笔墨摆在长亭中间的石桌上。
　　“那就多谢了。”李白道声谢，走上前拿起笔，蘸饱了墨，对着白纸一阵挥洒：

　　昔在长安醉花柳，五侯七贵同杯酒。
　　气岸遥凌豪士前，风流肯落他人后？
　　夫子红颜我少年，章台走马著金鞭。
　　文章献纳麒麟殿，歌舞淹留玳瑁筵。
　　与君自谓长如此，宁知草动风尘起。
　　函谷忽惊胡马来，秦宫桃李向明开。
　　我愁远谪夜郎去，何日金鸡放赦回？

　　“大学士的诗笔真是越老越干劲了，小弟佩服之至。”辛判官还想盘还一会儿，怎奈同行的人急着赶路，喊他，只好匆匆把诗纸卷起来，道一声珍重，离去了。
　　“我说大学士，”老猴看着李白有些吃惊道，“你这作诗也太容易了，张口就来，动手就写；这么随便写出来的东西能叫诗么？”
　　“这我不管。”李白无所谓道，“我又不凭诗吃饭，也不凭这些东西去混官作，有人喜欢觉得是诗，那就是诗。有人不喜欢，那就不是诗。对我都是无可无不可的事。”
　　“我看那人喜欢，肯定是诗。”老猪也道，“你这诗就跟说话似的，是如何做出来的？”
　　“这得有感而发。”李白道，“心里没有感慨是无论如何做不出来的。”
　　“那这……什么叫有感而发，能说说么？”老猪好奇道。
　　“有感而发就是有什么东西触动了内心，”李白道，“或悦其精妙，或悲其伤痛，或愤其不平，或叹其不争；总而言之，就是有东西触动了内心，这块东西堵在内心不吐不快，这时候，诗就自然而然出来了。”
　　“难怪。”老猴惊叹道，“看来这作诗不但要心细，还要有情有义才行。这种事，我老猴是万万做不来。”
　　“老猪我也做不来。”老猪指着远处的一座山又道，“你看那山多好看，给它也来一篇如何？”
　　李白摇摇头：“我看不出什么好来，做不出来。”
　　四人继续上路。数日后进入三峡，陆地已没有路，只得坐船前行。船体不大，只有三四丈长，仅能容十几个人。十几名纤夫光着上身裸着脚，背负纤绳匍伏走在干岸上，一名艄公站在船头，手里拿一根竹杆顶着水底，防止船离岸太近搁浅。水流太急，十几名艄公尽管身子伏到不能再低，船还是走得很慢。且岸上有的时候有路，有的时候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就只得在悬崖上凿出来的路上走。路宽只有二尺多，稍有不慎，就会摔下去丧命。众人喊着号子，拼命拉绳，谁也不敢偷懒。那只小船趑趄行进在湍急的水中，船头激起四五尺高的水帘，乍看根本看不出前进来。船上的四个人看着，心里可就犯起嘀咕来。
　　“做人一世，为嘴争命，庶乎残酷到如此地步，也实在令人可叹。”小惠心生不忍慨叹道。
　　“看他们如此艰难，真想上去帮他们一把。”老猴道。
　　“帮得了一时，帮得了一世？还是算了吧。”小惠朝老猴使个眼色。
　　“哎，大学士，你看着这些不会无动于衷吧……”不等老猪说完，李白已经高声吟诵起来：

　　巫山夹青天，巴水流若兹。
　　巴水忽可尽，青天无到时。
　　三朝上黄牛，三暮行太迟。
　　三朝又三暮，不觉鬓成丝。

　　李白途经三峡不止一次，但这是第一次逆流上行，第一次见着行船艰难，第一次看到纤夫们和汗吞血般的生涯，胸中早已一壶滚水般不能平静。
　　“哎，大学士，”老猪又挑刺，“你这叫什么诗？又是黄牛，还三朝三暮……”
　　“你不懂就别多嘴。”李白不客气道，“黄牛是上边那座山，三朝三暮是说走三天，从早走到晚，还能看见那座山，极言走得慢。”
　　“啊，原来是这意思。这么说，倒还有点意思。”老猪自讪道。
　　“肚子里没那墨水，就别多嘴。”老猴话里有话道。
　　“看来老猪我也得去讨个……黑果子吃。”
　　老猴看不过，还是偷偷使了法力，帮纤夫们走过那段最难走的路段。又走数日，众人来在巫山脚下，天色向晚，众人弃船上岸，各自找地方歇息。
　　“你们看，那是巫山顶吧，此时若是能到顶上去看一眼，景致一定不错。”小惠突然指着巫山最高峰道。
　　“听你这一说，我想起杜二甫的两句诗来：‘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李白也抬头看着山头道，“若是年轻十岁，我一定爬上去看一眼。只可惜现在是……有那个心，没那个力了。”
　　“这不妨事。”老猴道，“你要想上去，我带你去。我会法术，只需你闭上眼睛，一阵风就到山头了。有一点得跟你说清楚，中间不能睁眼；中间一睁眼，法术失灵，你可就掉到水里了，后果我是不负责任的。”
　　“不就是不睁眼么，这容易。今日我倒要见识见识你的法术。”李白有些不相信。
　　“那好吧，闭上眼睛。”
　　李白老实地闭上眼睛，耳朵却注意听着周围的动静。开始没什么感觉，稍过一会儿，好像谁从上方揪了自己一把，身子真有往上的感觉，耳边也有风吹过时呼呼的声音。也就一小会儿的工夫，风声停息了，脚好像站在一个坚实的地方，正要开口问，只听老猴道：“请睁眼。”
　　李白睁开眼，果真站在高高的山顶上，脚下是宛若蚰蜒般的流水。时当十五，一轮圆月正从东方冉冉升起。李白惊奇地看着三人道：“你们三个是仙人，李某失敬了，请恕罪。”
　　老猴承认道：“我们三个就是仙人，因为喜欢听你做诗，所以一路陪着你。你看这里的景致如何，能不能来一篇？”
　　老猪也道：“就是，你看这里的景致多好，快来一篇。”
　　“做诗的事好说，”此时李白想的是别的事，“李某有一不情之请，不知道三位能不能答应？”
　　“请讲。”一直没开口的小惠道。
　　“带我学仙。”李白说完，眼巴巴看着三人的反应。
　　“学仙的事好说。”小惠道，“只要你诗做得好，学仙的事包在我身上。”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快点做诗吧，还等什么？”老猪催促道。
　　“诗来也。”李白心绪好起来，看一圈周围，高声吟唱道：

　　江行几千里，海月十五圆。
　　始经瞿塘峡，遂步巫山顶。
　　巫山高不穷，巴国尽所历。
　　日边攀垂萝，霞外倚穹石。
　　飞步凌绝顶，极目无纤烟。
　　却顾失丹壑，仰观临青天。
　　……

　　小惠在旁边飞快地记着，李白吟罢，小惠也记毕，收起手里的笔墨，只把那片纸举在头顶，然后朝那片纸吹一口气，那片纸立时化成千百片纸，朝四面八方飘散而去。李白呆呆地看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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