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之遂万物之宜

作者: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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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九回


      因着圣上那里只给了闰玦两日的假,当日傍晚闰玦便辞别众人回家去了。黛玉与闰玦好久不见,自也一道回了林府。第二日闰玦又拜见京中其他师友,便不再话下了。
      且说荣国府这头,王夫人心中记挂着宝玉身边的魑魅魍魉,刚过中秋便先让周瑞家的将司棋驱逐出园子。司棋哪里肯就范,一路推攘而过,恰巧碰见迎春。司棋见着迎春,当即哭奔过去跪下,求迎春说情。迎春将司棋一把拉起,眼中也尽是眼泪,问周瑞家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瑞家的自不能拿那些腌臜事来说,只道:“司棋大了,连日她娘求了太太,太太已赏了她娘配人,今日便要叫她出去。”
      司棋连忙摇头道:“姑娘别信这老婆子的话,我这一遭出去了,便再无活路,求姑娘留下我来。”
      迎春向周瑞家的道:“我实不知她究竟犯了什么大罪,但我这里不能缺她,待我禀过太太问明缘由,若她真的该死,我半点也不留,但若还有隐情,还望你那边手下留情。”
      周瑞家的素知迎春木讷,今日却为了个司棋说出了这么一大番讨饶的话,不免觉得诧异,又想这事究竟不好细作解释,且这司棋必要赶紧撵出去,于是便道:“我们便是遵太太的话才打发她出去的,姑娘若有什么不明白的,何不自己去问?”说罢又让人将司棋堵住嘴,强押走了。
      迎春见司棋被硬押离去,心中又羞又气,拳头捏的死紧,对身边丫鬟绣桔道:“你跟着去看看,也将她的行李收拾出来给她,与她说我只能尽力一试,若实在不能来了,还望她好好保重。”
      绣桔应下离去。
      且说王夫人那头也带了几个婆子媳妇往怡红院去查人。晴雯因着前些日子被王夫人说了,心头一直憋着气,加之天气转凉,便不慎染了风寒,这些日子正缠绵病榻。今儿王夫人进来,又见她懒怠躺在床上,心中更添火气,忙让婆子去把晴雯的哥嫂叫来,便要就此将晴雯撵出去。婆子们也是凶悍的,当即把晴雯从床上揪下来,晴雯因病重四五日水米不曾沾牙,已是奄奄,被两个婆子架着,竟似死了一般。
      这时宝玉不知从哪儿得了消息,也回来了,见着王夫人一脸怒色,又见这般情形,当即吓住了,哪里还敢说话。
      王夫人见着宝玉也不理会,吩咐婆子道:“只准把她贴身衣服撂出去,余者好衣服留给好丫头们穿。”
      宝玉眼睁睁看着婆子们将晴雯架走,心中悲戚焦急,却不敢顶撞王夫人。这时又听王夫人道:“且把这院子里的丫鬟都叫来。”
      婆子们领命拿人过来。王夫人一一过目,又令人将四儿及芳官挑了出来,见她二人也生的妖娆,且更听说了她们平时放/浪的言语,故而也狠命将人撵出去。又因之前宝官勾\\引闰玦等事,虽事情被贾母压下去了,但王夫人再看芳官,就觉之前留下的戏子们恐都不太干净,于是又命婆子们传话,凡有姑娘们分的唱戏的女孩子们,一概不许留在园里,都令其各人干娘带出,自行聘嫁。
      处理完这里的事,王夫人又对宝玉道:“今年不宜迁挪,暂且挨过今年,明年你也给我搬出去住了。” 说毕,茶也不吃,遂带领众人又往别处去阅人。
      王夫人盛怒之下,宝玉虽心中难过地恨不能死去,但也不敢多言一句,多动一步,只能一路小心将王夫人送到沁芳亭。王夫人让他回去好好念书,小心他老子明日考问。宝玉这才恹恹往怡红院中走去,一面走一面想是谁去告了密,毕竟王夫人方才发落之时,竟将他们平常玩笑的话都尽知了。
      再说四儿芸香这里,她被家里人领去后也未多待,因着平日里与晴雯有几分交情,今儿又见她被磋磨至此,心中不忍,便拿了些金银往晴雯家去探望。
      晴雯只有一个姑舅哥哥,还是靠着晴雯才在贾府有份差事,但安稳之后便忘了根本,只任意吃酒,又娶了个多情美色的妻子,人称灯姑娘,灯姑娘很不能看上他,加之又风流多情,与贾家下人多有首尾,甚至连贾琏也曾是她入幕之宾。
      晴雯平日里并不很尊重他们,今朝晴雯失势,她姑舅哥哥怕被连累,嫂子又是自私至极的人,将晴雯带回后,只随意仍在床上,懒得过问。
      芸香找过来时,见门户打开,往里走去也不见一人,房中只晴雯一人昏睡在床上,心中不禁凄楚。轻声将她唤醒后,晴雯见是她来,不禁期许地又望向门边,芸香看了心酸,她道:“姐姐不知,你走之后,我与芳官也被撵出来了,所幸家中并未为难我,我又记挂姐姐病情,便偷偷过来相看。如今你这般模样,怎能让我放心。”
      晴雯虚弱道:“好妹子,你能有这般心来,也不枉我们好过一段。我已是快死的人了,只心中记挂一件事,是让我死也不甘心的。”
      芸香问是何事。
      晴雯道:“你虽来的晚了些,但也知道咱们院中的事儿,我虽生的比别人略好些,但从未生出要勾引宝玉的念头,平时做事也谨守本分,如何能被人一口咬死了是个狐狸精。我心中大不服气甘心。若以后妹妹能有出头之日,或是见着了宝玉,且让他帮我洗清这冤屈罢。”
      芸香闻此不禁落下泪来,道:“我是知道姐姐品性的,只姐姐莫要说这些丧气话来,上回你替宝玉补孔雀披风那阵病的比这回还重,也都痊愈了,这回定也能很快好起来。待你好了,且亲自去骂那些冤枉你的贱人。”
      晴雯摇摇头,道:“今时不同往日,你见我这里哪里是能住人的,且挨一日,算一日罢。”
      芸香看了看周遭,又想自己一路过来且又说了这么阵子话也不见一人,便能猜出晴雯处境艰难。但又实不忍就这般任她生死,于是道:“姐姐若不嫌弃,可暂住我那里几日,家中父母都是开明的,我说姐姐是我恩人,他们必奉你为宾。待姐姐病好,咱们再谋出路如何?”
      晴雯听了心中感动,道:“我左右不过平日多给了你几分好脸色,哪里担得起是你的恩人了。还是算了,我家里人都是无赖混子,若你们接了我这个烫手山芋,他们不会知晓感谢,反而要讹你们一笔。且别为我费心了,你今朝能来,已全了我们的情分,我再不敢奢求的。”
      芸香道:“我不单只为感恩姐姐平日照顾,也为姐姐一片赤诚真心。我虽不能常在边上伺候,但冷眼看着凡是宝玉的事儿,你嘴里虽推辞放狠,但哪样不做的妥帖。如今只是太太一句话,便将你的功劳苦心全部抹杀,我心中也为你不平,如何忍心让你这般含冤而去?”
      芸香见晴雯还想说话,便继续劝道:“姐姐不必为我家忧心,我自是有底气才会说出那样的话。若姐姐心中实在觉得亏欠,待你日后好了,还有什么不能报的?都说好死不如赖活,姐姐既然还有生机,又有冤屈,求人不如求己这般简单的道理姐姐难道不懂吗?为何要寻死而去?”
      晴雯长叹一声道:“相处几年,今日才知你也是伶牙俐齿的,也罢,若你真有办法,日后我定当牛做马回报于你。”
      芸香道:“姐姐信我,且再暂在这里呆半日,明日我定来接姐姐脱离这里。”
      晴雯点头,芸香又替晴雯整理了番,又倒了滚水,端了个小凳子放在晴雯床边。待一应能想到的都处理好,才回了家去。
      话说芸香走后,宝玉也央了一个老婆子带他过来,彼时晴雯正昏睡着,宝玉见她睡在芦席土炕上,身上盖的被子十分陈旧,脚踏边的茶水也蒙了尘灰,当即就落下泪来。他这一哭刚好惊醒了晴雯。
      晴雯迷糊醒来,见着宝玉,还以为是发梦了,她笑笑,道:“没曾想还能见你,真好,我有句话想对你讲。”
      宝玉忙蹲下身问是什么。
      晴雯微笑道:“我已想通了,纵你待我们再好,我们也只是丫鬟仆人,是你家买来的东西,此前是我没看清自己的身份,以为我们一样……”
      宝玉摇头握住晴雯的手,哭道:“一样的,我们都一样的。”
      晴雯道:“你又骗的了谁呢?我的冤屈,你能帮我洗清吗?不,宝玉,我才想明白,你做不得那般事,你是公侯少爷,甚至连再提及此事都不能。我在你心中是清白的,但在外人眼中,我就是勾\\引你的狐媚子。我不服,不甘,我不愿担负这样的名声死去。所以,宝玉,我要走了,你们好好过。我的冤屈,我可以自己洗清。”
      宝玉已涕不成声,他道:“我们清者自清,何必去管他人,晴雯,晴雯,你好好养病,等你病好了,我就去求老太太,还让你回园子里来。”
      晴雯听罢只笑笑,闭眼再不答话。
      却是晴雯她嫂子灯姑娘笑嘻嘻进来道:“哎哟哟,闹了那么大一场,你们两个竟是清白的呢!可知这天下委屈事也不少。”
      宝玉被灯姑娘突然的出声吓了一跳。这灯姑娘见宝玉又年轻又俊俏,不免升了调戏勾引之意,宝玉哪里受的,唬得连眼泪都收了回去,急慌慌向晴雯告了声别就赶紧回园子去了。
      且说芸香回到家中,此时她家里早等了一人,正是玛瑙,只见她妆容相貌都不似平常,应当是刻意装饰后再来的。芸香先把今日之事详细与玛瑙说了,然后道:“应当是王善保家的告发了晴雯,太太又牵扯出了我们。”
      玛瑙道:“出来也好,你不比小厮及她们几个,年龄大了,也好婚配。若暂无去处,可往别院产业上做个管事。”
      芸香谢过,又道:“只我还有一事,望姐姐帮我周转周转。”
      玛瑙问是何事,芸香便将晴雯那处的事一一禀明,又说:“我想明日请姐姐安排个婆子过去,只说是看上了晴雯是大家里出来的,要买她过去,想她哥哥嫂子定不会舍不得。”
      玛瑙听晴雯当下竟是如此处境,心中也哀戚不已,她道:“她原也是与我一道的,那时样样都比我们好,尤其是针线上,你们只见她利害时候,而我却是陪她一起练习做工的,可怜如此刻苦要强的人竟遭逢如此。也罢,我既知这事儿也万没有不帮助的道理,你家中也不宽裕,她之后一应开销你尽报我来,待她病愈,若她有意,我便去求大爷、姑娘留下她来也无妨。”
      芸香道:“如此便再好不过,明日我便去操办。”
      这里暂无别话。
      再说迎春那里,她因着司棋的事,好不易鼓足勇气去找了邢夫人,哪知先被邢夫人数落一顿,说她无力御下,之前是她奶妈子,现在又是她身边的丫鬟,可见她屋里是乱狠了。迎春一边抹泪,一边道:“奶妈那事我已认了,毕竟是妈妈,她要如何我也不能奈何。只司棋从小与我一起长大,如今不明不白,我总的知晓什么缘故,也算能对她得起。”
      邢夫人道:“她是个丫鬟,你要如何对得起她?我且告诉你吧,她犯的那事儿关乎风月阴私,万不是你这个小姐该知道的,你也快嫁人了,好好待嫁才是,还裹什么乱子。”
      迎春听邢夫人如此说来,知是再保不住司棋了,于是就回自己房里,让绣桔拿了些值钱物什给她送去,又恐司棋家中因女儿被撵而面上无光,便又让绣桔传话说是因着她要出嫁,不好带司棋过去,才放她出去自行聘嫁,希望她日后好好过活,如此也算全了她们的主仆情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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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0章 第六十九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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