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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你”
天色昏暗,一点雪花落下,季然拂落袖子上的雪,他刚和魏箐吃完晚饭。
“行,剩下的报告我明天发给你,你就不用来取了。”魏箐与他告别,她今天还有晚班,不能休息。
“谢谢。”季然笑着说,“我一会想去公园散步,冰雕好看吗?”
“挺好看的,人很多,非常热闹。”魏箐思索,她步履匆匆,却不知为何忽然停下。
“怎么了?”季然问她。
“你不会是要和对象一起去看吧?”魏箐来了精神,绕着季然转半圈,“你都多久没有这样的闲情雅致了。”
季然无处反驳,自从在顾烨华身边工作,他的私人时间变得非常少,甚至和朋友都很少见面。
但他还是解释:“我真没有男朋友,只是想去看看。”
“切,你就藏吧,大学四年一次恋爱都不谈。”魏箐提了提包:“走了,铁树开花的铁树。”
“钢铁弯男。”
季然失笑,这是他朋友给他取的外号,很久没听到了,乍一听还有点亲切。
冬天太阳落下的时间早,刚刚还有夕阳的余晖照着,现在已经彻底黑了,季然向公园走去,他很久没有散步,不用思考做什么,也不用去想具体的目的地在哪里。
路边的路灯亮起,照得雪花晶莹,飘落着覆盖地面,季然小心翼翼地走,等到七点左右,他已经到达冰雕场。
苍白的路灯被替换成冰灯,暖色的灯光被冰折射出波澜的色彩,季然抬起手,一点雪花落在指尖,同样冰冷的触感。
雪越来越大了,四周的人声愈发嘈杂,季然紧了紧衣服,仔细整理围巾挡住风,慢慢从人群中退出来,站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他身旁的冰雕是一只飞舞钳子的龙虾,既不漂亮也不可爱,倒是很飘逸,可惜这份飘逸不讨人关注。
“你也在这里?”
男人惊喜的声音从季然的身后传来,那是灯光更暗淡的地方,季然一惊,转身看去。
昏暗暖黄的冰灯下,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不知道站了多久,褐色的围巾围住他小半张脸,只剩一双眼睛和一点鼻梁露出,肤色冷白,与褐色的围巾形成强烈的反差。
他睫毛太长,上面沾满了雪,舒云澈眨一眨,雪化作水落留在眼尾。
“这么巧?”季然真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他,惊讶之后是说不上的滋味。
“确实很巧。”舒云澈从灯光的阴影下走向季然,更加明亮的光线让他的脸颊泛着近乎莹白的光。
季然无端想起一首诗,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他嘴角勾起弧度,睫毛柔软而茂密,从随身的包里拿出几张纸递给舒云澈,手指纤长柔软,泛着暖白色的光。
“给你。”
舒云澈心脏跳了几跳,明明这么冷,身上却全是暖意,迫不及待地接过:“这是什么?”
季然还是微笑,他真的挺惊喜能在这碰见舒云澈的,不用在微信上发给他:“体检报告。”
舒云澈:“?”
给这个他做什么。
他戴着手套的手不太灵活地抖开这几张纸,第一张是比较基础的身体素质,季然体重不到140斤,好轻啊,他能抱起来。
翻开第二张,传染病五项检查,均为阴性。
舒云澈小心翼翼地瞥了季然一眼,手指不灵活地再将体检报告递给季然。
他心中的天平胡乱倾斜,一边是季然是在和他划清界限,你我就酒吧那一点点交情哦,大街上碰见都不打招呼,你谁啊你我们不熟。
天平又倾斜了一点,舒云澈眼睫垂下,瞳孔中被灯光反射的光点变得模糊且暗淡,各种疯狂的想法此起彼伏。
季然完全没注意到,将体检报告放好,向舒云澈的方向站一站,在脑子里总结工作汇报,要说给舒云澈。
舒云澈却因为他这一点靠近变得浮想翩翩,天平再向另一个方向倾斜,心头一片滚烫,手指卷缩起,手心发热。
一冷一热间,他出了点汗,将手套摘掉,湿润的指尖碰到季然衣服上的毛绒。
季然已经组织好措辞:“昨天我们初步做了两个提案,都还在完善阶段,但是方向已经明确……”
舒云澈努力支着耳朵听,狐狸眼转来转去,略显凉薄的眼尾被雾气浸透,湿辘辘的,不自觉离季然越来越近。
季然究竟什么意思啊,给他看这个。
他蒸腾的颈侧挨着的是季然的毛领,毛领毛茸茸的,不扎人,可惜不能直接碰到,离他还是有点远。
舒云澈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触碰季然的毛领,还搓了搓,季然是在邀请他吗?
不行,不能这么想,他会不高兴的。
在心里想想也不行吗?
不行,不能,要尊重他。
季然没察觉到有人在悄悄搓他毛领,但察觉到舒云澈魂飞天外,不知道在想什么,面上一片绯红。
“舒云澈?”季然关心,“这边人多,有点热,咱们可以再往远走走。”
舒云澈却像是被忽然惊醒一样,下意识就说:“我喜欢你。”
季然:“?”
“……”
季然一时间感觉一股热气直冲头顶,快把他烧起来了,但他是气的。
你要!干!什么!
和你说的话都白说了是吧,被狗吃了是吧,能不能好好工作,不要想些有的没的!
舒云澈察觉季然情绪,急忙找补:“我说错了,我喜欢你的毛领——”
“不是。”他慌里慌张,只想安抚季然:“我很喜欢你的工作态度,非常喜欢。”
季然扶着额头,无从下手,无处可说。
更可恶的是舒云澈又是那一副被暴雨洗涤后的萨摩耶的样子,让他说都不知道怎么说,当初自己是怎么感觉他是个狐狸精的,明明是只死蠢狗。
冒充狐狸!罪大恶极!
季然气得想转圈,但他忍了又忍,抱起胳膊,思索自己该怎么生气。
四周的人声愈发嘈杂,烟火人间,这个点正是景区人流量的巅峰时间,飘逸的龙虾都阻挡不了赶来的人潮。
冰面湿滑,又覆盖上雪,昏暗的灯光下更是模糊不清,季然站得比舒云澈更向外一点。
舒云澈突然睁大眼睛,全身都活动起来,往季然身边倾去。
而季然只觉得自己被什么一撞,手肘重重地杵他一下,身上发疼,脚上也失了沉稳。
“啊!”
“别挤了!你们都别挤了!”
“有人摔倒了——”
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后方拥挤成一团,摔倒的人不是季然,因为他撞了舒云澈满怀。
飞雪之下,舒云澈衣襟散落,苍白的手指拉住他的手,温暖湿润的手心不经意间相触。
他的另一只手枕在季然后脑,将他完全带到自己怀里,嵌入身体中,季然的下颌半压在他的肩颈上,满怀的清香。
尾调微微发甜。
这都只是一瞬间的事,下一刻,舒云澈重重摔在后方的草地上,干枯但依旧柔软的小草和厚实的新雪包裹住他。
季然则完全摔在舒云澈的怀里,他的枕骨妥帖地被舒云澈的手包住,一片温暖,下巴摔到舒云澈的锁骨上,有点疼。
他急忙从舒云澈怀里出来:“你没事吧?”
刚刚那点生气烟消云散,全变成焦急:“有没有磕到?”
真是的,托他的后脑做什么,他又摔不到,明明舒云澈才是着地的那个,要是摔到脑袋的话……
他越想越着急,差点想了一串甲方失忆,你谁我谁的剧情,舒云澈却已经缓过劲来。
男人手肘杵着地,把自己半支起来,他的手浸在雪里,半身的雪,眼睛上,脸上,衣襟里全是,雪被体温融化,半是水半是冰。
简直是落魄的不行,季然更急了,托着他慢慢起身,听见舒云澈对他说:
“我没事。”
怎么能没事,没事你半天不起来,不冷吗。季然摘下自己的围巾,将舒云澈被雪泡透的围巾扔下去,裹住他:“能起来吗?”
舒云澈喘两口气,他确实很冷:“脚好像崴到了。”
其他的倒是没什么事,他完全是摔进雪里,一点都不疼,还没季然下巴磕到他的锁骨疼。
季然急忙蹲下身,看向舒云澈的脚踝:“哪只脚?”
舒云澈细细感受:“右脚,没事,我能起来。”
季然按住他的腿:“坐着。”
他拿走舒云澈之前戴着的手套,垫到右脚脚踝处,将它轻柔的包裹起来,小心翼翼地揭开两层裤腿,查看伤势。
舒云澈的脚腕处只有轻微肿胀,季然将脚踝抬高,轻轻按压,问舒云澈说:“什么感觉。”
“酸痛。”他表情不变,“不太严重。”
“还好。”季然捏捏舒云澈的脚踝,“伤筋动骨,一两周就能好。”
舒云澈只觉得被季然碰过的地方都像有一股电流流过,一直麻到他的心口。
他难耐地蜷缩脚趾,复又张开,努力装作若无其事。
季然却突然指着天空,对他说:“看,飞碟。”
舒云澈哑然,但还是向天上看:“啊?”
正这时,他感到脚踝猛地一冰,刺痛感传来。
舒云澈低头一瞧,季然直接拿了一捧雪裹上他的脚踝,冰冷的雪刺痛过后季然温暖柔软的手心。
季然向他解释:“你需要冰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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