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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气又恼
谢又青是个疯子。
这件事林朝在初次见他后已有些体会,在男人阴恻恻逼问她时感受更深。
男人凤眼狭长,步步逼近时,一颗黑痣在眼角忽明忽暗。
“说,你与这胡人有何关系。”
林朝被他堵在门板上,强忍着背后闷痛道,“医者和病患的关系。”
“狡辩。”
谢又青长指掐住林朝脸颊,强迫她看向自己。
“林姑娘怕是小瞧了慎刑司的手段,你来之前,这胡人什么都交代了。你偷偷传递给这胡人的消息,怕是瞒不住。”
?
林朝听得一头雾水。
她同拓敦何时传递过什么消息?
虽说这人常来她医馆送些药材,可林朝除了传授些针灸之法外,就是同拓敦聊些塞外趣事。
再没旁得了。
难道外祖父那些针法是些不可外传之物?
这倒有几分可能,毕竟她外祖父神医之称名震天下。可就算外传,这也是程氏针法,同这人又有什么关系。
思及此处,林朝理直气壮将头一扭。
“我无父无母,仅靠着点医术谋生,不管什么商、什么人,只要有病我便治,旁得再没什么了。”
谢又青闻言脸色沉了几分,“林姑娘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他从怀里掏出张纸笺甩给林朝。
“这上面的东西,你可不要说不认识。”
林朝扫了一眼,“认识啊,这是我写的药方。”
“药方?”谢又青盯着手中的鬼画符沉默。
“不然呢,难不成还是密信吗?”
此话一出,谢又青眸色一变。
“你知道密信?”
袖间匕首出鞘,片刻已将林朝颈间划出一道血痕。
林朝心中一惊,又气自己多嘴,忍着泪道,“我不过是随口一说,你若是有确凿证据,拿出来便是,何苦这般。”
语罢,泪珠断线一般滴落在薄刃上,宛如清露。
谢又青确实没有实证,这一桩陈年旧事,牵连甚广。
便是查,也没人敢大张旗鼓。
这么些年,他命人暗中搜集线索,只查到那密信是用夜羌文写的。
而夜羌族早已灭绝,如同一粒沙尘般消失在大漠烽烟中,别说夜羌人了,就连一个认识夜羌文的,他也找不到。
现如今好不容易又发现了有人用夜羌文,他自然不会放过。
他看向林朝,眼中带着审视,“你会夜羌文?”
“不会。”林朝坦然道。
谢又青险些被她气笑,将匕首往纤细脖颈处压了压,“你方才还说这是你写的药方,怎得又不认识了。”
“哦,准确来说,是画。”
林朝老实道,“这药方上的药都是西域将要灭绝的草药,名字是自古流传下来的。我请拓敦帮我寻药材,又不识夜羌文,只能依照古籍上的文字画出来给他。”
谢又青眉头微皱,“那卖你药材的人呢?他总得认识。”
“或许吧。”林朝语气微黯,“只是拓敦说,那位采药维生的西域老叟去岁病死了,往后这药,不知道还有没有。”
林朝心中叹息,采药者无药可医。
她与这老叟虽素未蒙面,但能感受到他是位好人。
每次从他那买来的药材都是整齐码好的,从不掺假,那老人还让拓敦捎来一本西域古籍,说是赠与她。
谢又青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林朝的话,他信也不信。
“文字绝迹,草药绝迹,就连唯一识得这夜羌文的人也已过世。”
“谢某的所有线索都断在林姑娘这,怕是有些棘手。”
林朝听得后脊一凉,下意识觉得不好。
她握了握掌心,“我大可以骗你一回,说那老叟还活着,你自去寻他,我好脱个清白。”
“可我确实与那什么夜羌文密信无关,那骗人的话我也说不出口。”
谢又青薄唇微启,“你知道什么,便说些什么。”
林朝欲哭无泪,她着实不知道什么啊。
但又怕谢又青冷不丁再来一刀,虽说有玉容霜,可她怕疼啊。
想到颈子上还有把匕首磨着伤口,林朝心里就一阵发麻。
她颤声道,“你先把刀放下,我就说。”
谢又青轻嗤一声,淡淡收刀。
“你那两个侍卫都在沈去远手里,别想耍什么花招。”
他说完径直扯了张椅子坐下,没留意悬在梁上的那坨大毛毛虫,轻轻蛄蛹了一下。
林朝轻声道,“我自幼无父无母,随外祖父生活。”
“他传授我医术,若说这世上识得夜羌文的,他可能也算一个。”
谢又青冷冷一笑,打断她,“然后你外祖父也过世了,对吧。”
林朝没好气得瞪他一眼,继续道,“他有几副独门秘方,需要用到这些药草。”
“可听闻西域风沙大,药草很难成活,渐渐的,这些方子都用不上了。”
林朝说起和拓敦初遇,那天医馆正要关门,突然闯进来一个绿眼鹰钩鼻的大胡子,还歪着脖子,将橙绿吓得乱叫。
林朝两针将他的斜颈治好,又开了几副治水土不服的方子给他。
无意中叹道,若不是买不到西域药材买不到,还有副更好的方子能用。
却不想她话音刚落,拓敦的眼就亮了。
他自称是西域神贩,这世上没有他找不到的奇珍异宝。
林朝将信将疑的画了副清单交予他,没想到三个月后,拓敦真送来了她想要的药材。
自此她二人便长期合作起来。
没想到却也因为这个,连累拓敦受了无妄之灾。
她正说着,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正对上拓敦那双绿莹莹的眼。
只见他一边朝林朝使着眼色,绑在身后的双手悄悄动作着。
林朝吓了一跳,又生怕被谢又青发现,赶忙道,“你若是带上了那密信,可以让我来辨认一番,或许有认识的字也不一定。”
谢又青沉思片刻,取过纸笔,提笔流畅写下两串字符。
林朝此举本是为了转移他注意力,没想到他夜羌文写得这般好,比那医书上刻得还要好看。
她凑过去仔细端详,“咦?”
“这个我认识。”
谢又青心中一紧,却仍不动声色盯着那素白指尖。
“这个字是何意?”
“应当是…崖……”林朝想了想,点头道,“有一味药名为绝崖草,我记得就是这个字。”
“崖?”谢又清眸色深暗,不知想到了什么。
有一股奇异的暗香弥漫开来,渐渐的让人眼前有些恍惚。
谢又青觉得不对时,梁上绳索猛然崩开,拓敦咧着嘴笑得张狂。
“哈哈哈,敢绑你拓敦爷爷!中招了吧。”
谢又青淡淡看向他,仿佛是在看一个死人。
拓敦僵了僵,又强作镇定道,“你中了我的秘毒,三个时辰之内没有解药就会暴毙而亡。”
谢又青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声,随即沉下眸,“沈去远。”
“属下在。”
几乎在沈去远应声的同时,拓敦“嘭”一声冲破屋顶,飞也似的逃走了。
喊叫声随着他逃离的速度越来越远,“林医使,我给你留了枚解药,在你桌案上……”
林朝下意识去看,一只手更快的将那枚药丸握在掌心。
“呵,秘毒?”
林朝抿了抿唇,正对上谢又青似笑非笑的眼。
“林姑娘,你的这位胡人朋友还真有些本事。”谢又青冷冷说完,将手中药丸捏成粉碎。
林朝也觉得拓敦走南闯北,是有些东西在身上的。
不然怎么能在谢又青眼皮子底下逃走,还给人下了毒。
不过……
“这解药,你不吃吗?”
不知给她吃啊。
谢又青勾了勾唇,“若真是秘毒,这解药怎会如此轻易留在桌上?”
“可若不是秘毒,那这解药也没必要吃了。”
林朝听完一阵后怕,这人也太聪明了些。
的确,拓敦口中的秘毒不过是林朝之前配给他的迷魂散。
他在外行商,也常会碰到些抢盗土匪,撒上这药粉不过几息,便会让人手脚酸软,出现幻觉,倒是能唬一唬人。
至于这解药,林朝一眼便看出这是拓敦平时用来消食的大山楂丸罢了。
便是没有这山楂丸,只要等这烟雾消散些,咬住舌尖也能稳住神智。
甜腻的香粉顺着屋顶拓敦逃走的大洞消散,林朝本还担心修缮房顶要几许银两,突然觉得这味道有些不对。
她轻轻移过视线看向谢又青,只见他转着丸药的指尖微滞,眼底带着抹不易察觉的暗色。
林朝心中暗骂,这傻大个,将从她这配寻欢醉错当成迷魂散了。
她真是欲哭无泪,这药粉刚研制出来,用的还是古籍上的夜羌草药,没人试过药效,也不知该如何解。
她本想过几日研究清楚了再给拓敦,可拓敦急着讨好夫人,便偷偷取走了。
林朝咬紧牙关压下心底那股燥热,艰难开口,“你身后柜子中有副针,取来给我。”
寻欢醉虽不伤身,可用在闺房之事中有奇效,若不是拓敦说自家夫人嫌弃他无趣,要同他和离,林朝才不会配这种药予他。
谢又青听闻她要拿针,警惕道,“你有何用。”
林朝懒得同他解释,只道,“这秘毒不容轻视,拓敦留的解药是假的,我用针给你解毒,不然会有大麻烦。”
谢又青抿了抿唇,想说什么,却只觉得喉间干涩。
他依言取来银针,却没递给林朝。
“我身中剧毒,你若接机害我该当如何。”
林朝敛眸轻声道,“我的针,并不如大人的刀快。”
她语气淡淡,可谢又青只觉得被人用鹅毛拂过心间,胸口是说不出的酥麻。
“姑且信你一次。”
他拿着针朝林朝走去,可每走一步,全身的热流都朝身下某处汇去,眼神也渐渐有些恍惚。
林朝没发现他的异常,她此时迷迷糊糊,脑中也有些不清醒。
只见面前这人握着装银针的竹筒行至她跟前,她正要去接,指尖相触的一刹那,谢又青浑身一颤,竹筒坠地,银针散落。
林朝俯身去捡,刚拾着一根,就被人拦腰抱起,按在了窗边软榻上。
炙热粗喘扑在她颈边,惊得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干嘛!?”
谢又青此时耳边听不见任何声音,只知道自己怀里有一具温软的腰肢,那颈边女子的淡香中还夹杂着些许药味。
林朝使劲挣扎着,突然听身上这人吐出一句,“娘……”
?
她又气又恼,抬手一阵扎进谢又青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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