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妖轮回

　　阆月蜷缩在地上，视线被血色浸染。蓝青的手掌按在他眉心，妖力如冰冷的刀刃剖开他的记忆。破碎的画面在脑海中炸开——
　　昆仑雪峰，血色的月亮。
　　少年阆月跪在雪地里，怀里抱着一只翅膀受伤的蓝蝶。蝶翼上的冰晶折射着月光，像碎钻般闪烁。那时的蓝青还没有如今这般清冷的面容，眉眼间尽是脆弱与血腥气。
　　"别怕。"少年阆月将妖力渡入蝶翼，"我叫阆月，你呢？"
　　蓝蝶化作人形，苍白的指尖接住他滴落的血珠："蓝青。"
　　记忆如潮水退去，阆月猛地呛出一口血。蓝青的手掌已经移开，指缝间漏下的妖力在地面蚀出焦黑的痕迹。
　　"上辈子你死在雨夜。"蓝青的声音沙哑得可怕，"凶手是摄魂宗的人，他们用同心咒反噬......"
　　阆月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掌心传来灼烧般的痛楚——那道青色纹路正在疯狂蔓延，从蓝青的手背爬上脖颈，在苍白的皮肤上勾勒出狰狞的图腾。
　　"你在用我的寿命续命！"阆月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蓝青没有否认。他缓缓抬手，露出心口处同样蔓延的咒纹。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将两道纠缠的咒纹映照得纤毫毕现。阆月这才发现，那些青色纹路组成的根本不是符咒，而是无数细小的、展翅欲飞的蝶形图案。
　　"每记住关于我的一件事。"蓝青的指尖抚过他的脸颊，冰凉得像昆仑山顶的雪，"咒纹就会深一分。等我完全想起前世......"
　　阆月突然吻住他。
　　这个吻带着血腥气，混杂着桂花香与妖异的冷冽。蓝青瞳孔骤缩，妖力在体内暴走，窗外的巨蝶发出刺耳的尖啸。阆月尝到他唇齿间的铁锈味，感受到掌心下剧烈的心跳——这颗妖怪的心脏，正在为他疯狂跳动。
　　"你骗我。"阆月抵着他的额头，泪水模糊了视线，"你说凡人记不住妖怪......可我三岁就见过你。"
　　蓝青浑身一震。
　　记忆如闪电劈开夜空——阆月想起自己总在梦中见到一片冰蓝色的湖泊，湖边站着个看不清面容的人。七岁那年他高烧昏迷，口中呢喃的竟是昆仑方言。三叔公书房里那本《山海异闻录》，被他翻烂的那一页正是蝶妖图鉴......
　　"原来是你先记住我的。"蓝青苦笑着咳出血来，妖力失控导致他的皮肤开始透明化，隐约可见体内流动的星河般的光芒，"我逆转时空三次，每次你都会在及笄那年......"
　　窗外传来瓦片碎裂的声音。巨蝶撞破窗纸飞入室内，翅翼掀起腥风。阆月本能地扑向蓝青，却见他周身突然爆发出刺目的蓝光。
　　妖丹现世。
　　蓝青的皮肤寸寸碎裂，露出底下璀璨如星辰的内丹。巨蝶发出恐惧的尖啸，翅翼上的符文全部熄灭。阆月看见他维持着拥抱的姿势渐渐透明，发间那支他送的木簪坠落在地，发出清脆的断裂声。
　　"蓝青！"
　　阆月伸出的手穿过了他的胸膛。妖丹的光芒渐渐暗淡，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夜风中。巨蝶撞在墙上化为灰烬，窗外重新响起更夫悠远的梆子声。
　　阆月跪坐在满地星光里，忽然发现自己的掌心多了一道浅浅的蓝色纹路——那是同心咒最后的残迹，正缓缓流向心口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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