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人生

　　眼看快到饭点，几人收拾起身准备出发去聚餐地。不过在这之前得先去个地方，右拐过两条街有家‘先行者’音像店。

　　店内划分了好几个区域，有经典怀旧，限时打折，回收特价等。

　　江卓凡领着陈孟绕开人群到热榜区挑最近的大势卡带，这东西自己没少买，在他的认知里，他的就是陈孟的所以没必要重复购买。

　　每个分类的货架上，都在一左一右配置了两台试听机器，大伙儿四散开各自挑选。

　　试听不到半个钟头，陈孟最终选择《我的眼里只有你》这首，江卓凡痛快掏钱买下，把卡带安进新买的机子里递给对方。

　　他刚想提醒大家集合。

　　一抬眼就看见角落里头戴耳机沉浸在音乐中的少年，阳光穿过老式窗户贴着的玻璃彩纸映照在他侧脸上，熠熠生辉。

　　有的人只是静静站在那就是人群中最亮眼的焦点。

　　江卓凡不由得感慨。

　　果然是上天的宠儿，别说关窗了我看就连大门也是敞开的。

　　江卓凡踮着轻手轻脚地朝李润平身后靠近，正准备抬手叫他就见对方缓缓摘下耳机，一脸淡定地回头说：“要走了？”

　　在别人的视角看来，江卓凡不像是去叫人的倒像是去吓人的。

　　他半抬着手要收不收尴尬地悬着：“你背后长眼睛了？”

　　李润平指了指墙上反光的cd，意思不言而喻。

　　啧，那方才自己悄悄靠近他的样子这家伙岂不是早就看到了……

　　合理怀疑，他是故意的！

　　江卓凡无声怒骂，腹黑闷骚面瘫机器男！

　　转身要走的时候江卓凡好奇扫了一眼，原来刚刚对方在听《十七岁的雨季》啊，这版磁带他家有，是挺好听来着。

　　后街拐角的巷子里有一家炒饭特地道，开业几年下来也算周边邻里街坊赞不绝口的老字号了。

　　这家店两人自小光顾，小小年纪就已经混成了老主顾，江卓凡带着众人轻车熟路地推开门进去。

　　“叮铃铃——”玻璃门把上挂着的铃铛在开合中来回摇摆，发出阵阵清脆响动。

　　老板闻声从后厨探出半个脑袋扫了眼来人，一边颠勺一边热络招呼：“小江小宋来啦！还是老规矩两份小炒套餐对吧。”

　　“刘叔，今天上八份小炒套餐，您先做着我们再看看烤串。”

　　“好嘞！”

　　江卓凡拿出铁盘转身挨个传递示意大家自己挑选，然后熟稔的往盘子里夹年糕、烤肠、玉米……都是陈孟喜欢的。

　　女孩们腼腆三两下就拿好了喜欢吃的素菜，手牵手坐在一旁等待，一上午时间足够两个年纪相仿的女孩打得火热。

　　喻岩抬手用手肘顶了顶李润平说：“我就说她俩合得来吧，你看现在好得跟一个人似的。”

　　“嗯。”李润平虽然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却可以听得出他语调中细微的起伏，隐约能感受到是心情愉悦的。

　　屋内桌子大小有限一桌坐不下那么多人，男生们将门口路边的大圆桌摆好拿出塑料凳挨个落座。

　　老板端着两盘套餐上桌，又顺手从冰箱下层拿出几瓶酸奶和汽水：“今天是你俩生日，叔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就送点喝的表示表示，大家吃好喝好啊！”

　　“谢谢刘叔！”

　　饮料和套餐就近摆放在李润平面前，他把炒饭推给右侧两个女孩，接着把酸奶传递给左边的男生们。

　　眼看女孩们有些不好意思，似乎想要谦让推拒，江卓凡配合地开口：“班长，赵同学你们先吃，我们吃东西快无所谓的。”

　　“没错没错。”喻岩赶忙搭腔。

　　这年纪的男孩吃饭跟牲口没差，尤其是在学校食堂久经沙场练出来的速度更是惊人。

　　“这里面还有果肉诶。”赵大丫第一次喝酸奶，是很新奇的味道，她惊喜分享自己的新发现。

　　陈孟拿过江卓凡面前的酸奶递给对方：“你喜欢这个也给你。”

　　赵大丫连连摆手表示拒绝：“不用不用，一瓶就够了。”

　　“没事别客气，小凡不喝酸奶你喜欢正好给你。”

　　喻岩深感新鲜：“凡，你不喜欢喝酸奶啊。”这一年多相处下来，在他认知里江卓凡是个典型的好养活，完全不忌口甚至还是个有很多奇特吃法的杂食动物，反而在吃上比较娇贵挑剔的是陈孟，没想到他也有不吃的东西。

　　江卓凡：“嗯。”

　　陈孟补充道：“他喝不了酸奶，一喝就吐。”

　　这就涉及到江卓凡那段童年往事了，初中长身体那会儿周敏不知道从哪听说的酸奶比牛奶更有营养，于是开始一箱箱往家里囤货，非逼着他三餐之外还得加餐往胃里灌，就这样喝了几个月生生给江卓凡喝吐了一回，从那以后也不知道是不是留下了什么心理阴影，酸奶喝一次吐一次……

　　小炒上齐老板开始烤串，大家围在圆桌上有吃有喝有说有笑的，气氛正好。

　　喻岩提议大家举杯：“首先我们一起祝两位小寿星生日快乐！其次借这个特别的日子，我们正式欢迎三位新同学加入高二三班大集体和我们307小集体。最后大家碰一个，自此一笑泯恩仇往后就都是相亲相爱的好朋友了。”

　　他一个劲儿地朝江卓凡使眼色。

　　江卓凡在半推半就下跟身旁人碰杯，两人对上眼的瞬间他就移开了视线。

　　啧，也不知道是在躲闪什么。

　　认真想想其实他也不讨厌新生，连平时找对方麻烦都显得很没底气，最近甚至逐渐迷茫开始反思自己这一系列所作所为的真正动机是……

　　“菜上齐喽~大家慢吃啊！”吆喝声打断了他的神游。

　　江卓凡拿出一串烤肠递给陈孟，紧接着又拿过一串年糕放到自己盘里用筷子撕扯成小块，一口一口喂给对方，那细致入微的样子喻岩和宋林杨早已见怪不怪，倒是引起了其他几人的围观。

　　丁婉有些好奇：“卓凡你俩谁更大啊？”

　　江卓凡：“按出生时间算小孟大，按月份算我大。”

　　好家伙，还有这样的算法？

　　丁婉疑惑：“你们不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吗？”

　　“我俩是生在一天，我足月了但小孟是早产所以身体比较弱些。”

　　丁婉了然：“怪不得你那么照顾他。”

　　“还好，也没有特别照顾。”对陈孟好似乎是刻在骨子里的下意识习惯，他还真不觉得自己对陈孟有多么特殊照顾。

　　众人唏嘘，这还不特别照顾，那特别起来得有多特别？

　　眼看大家吃得差不多，李叔端出两碗加了鸡蛋的长寿面给他们庆生。

　　这是李叔特制的长寿面，量很小一根面拉到底正好能一口气吃完，就为了图个好意头。

　　大家配合的集体唱生日歌，江卓凡和陈孟双手合十，许好愿埋头将面条一口气吃完。

　　氛围正好，哥几个也没忘记今天的另一个目的——给喻岩追爱之旅铺路搭桥。

　　于是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游戏。

　　江卓凡把喝空的汽水瓶摆在桌子中间，由他开始从左到右按顺序轮圈。

　　瓶身在塑料圆桌上旋转，速度在摩擦中逐渐减缓，最终瓶口指向了丁婉……身旁的赵大丫。

　　啧，力度没控制好转过了……江卓凡尴尬地挠了挠头，这咋问？对方是个女孩还是个刚认识的女同学，问什么才能显得不那么冒犯？

　　僵在原地做了半天思想斗争后，他缓缓憋出一句：“你……你多大了？”

　　“……”赵大丫好像被问蒙了，顿了几秒才回道：“17岁。”

　　“噗呲——”好兄弟们毫不留情地嘲笑，就连李润平也勾了勾嘴角。

　　江卓凡坐下自以为很凶狠地瞪了喻岩一眼，还不都是为了你！

　　喻岩眼神示意，错了错了好兄弟！

　　丁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赵大丫：“真心话。”

　　丁婉：“喜欢什么颜色？”

　　赵大丫：“紫色。”

　　程安野：“大冒险。”

　　喻岩：“挑个同学配合你，抱着对方坐蹲起10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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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在寿星身边加了个位置旁观凑凑热闹，边眯着小酒边感叹年轻真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今晚好像越想要什么越做不成，空瓶子转了一轮也没对上目标。

　　看着瓶口最后的指向，李润平微微侧身：“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生怕选大冒险会被恶意戏耍的某人不带一丝犹豫地回答：“真心话。”

　　李润平：“为什么讨厌我？”

　　“……”江卓凡？？？“谁说我讨厌你的。”

　　李润平身体向前倾斜，用仅有彼此才能听见的声音开口问：“那是喜欢我？”

　　“噗——”！！！江卓凡猛地喷出一口汽水，“咳咳咳……”差点被呛死。

　　他忙拍胸口给自己顺气，眼瞅着手边杯子里倒好的水就往嘴里灌了下去。

　　这水好辣！

　　江卓凡憋红着脸怒怼：“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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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喻岩以为他俩还在较劲，连忙含糊过去继续游戏。

　　没过两回合，江卓凡顿感一阵眩晕，迷迷糊糊的有些犯困，刚起身就头重脚轻往下倒去。

　　陈孟眼疾手快扶住他。

　　江卓凡眯着眼看清了人，一脸傻笑地抬手揉捏对方脸颊肉：“哈哈哈真可爱~全世界最好的陈小孟生日快乐呀！~”

　　陈孟凑在他耳边回应：“全世界我最喜欢的江小凡生日快乐！”

　　江卓凡两颊浮着一抹不明的红晕，一边傻笑一边对怀中人上下其手，大有一副醉汉调戏美人的做派。

　　喝醉的人身子格外沉重，陈孟很快就撑不住他了。

　　这一闹众人再不明所以也察觉到了江卓凡的状态有些不对劲。

　　喻岩率先走过来一闻：“酒味？这是醉了？我们没点酒啊。”随后拿起边上装着水的杯子尝了一口：“豁，这么烈！白酒啊……”

　　破案了，感情这是把李叔凑热闹时留下的白酒当白水喝了。

　　喝成这样指定是不能接着往下玩了，大家收拾好东西准备先送江卓凡回家。

　　一路上江卓凡都在跌跌撞撞的给大家表演走直线，一会儿高歌一会儿背课文，全程又唱又跳别提多喜庆了——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这动静莫名吸引了前方人的注意，他回头看，愣了几秒后也不知道是想起些什么，突然就一个猛冲扎进对方怀里：“大冰块，面瘫脸，机器人，我就是讨厌你！”

　　李润平稳稳接住，环着他的腰低声询问：“为什么？”

　　江卓凡推了几下没推开，干脆抓住对方领子：“就是因为你杨杨要走读了，你为什么来我们学校？你很穷吗？非要这个名额不可吗？”

　　李润平：“……”

　　江卓凡伸手在口袋里盲摸，像是在翻找什么，接着掏出一块钱币塞给对方：“问你呢！别装深沉！快说！”那模样大有一副拿钱换情报的意思。

　　李润平：“……”

　　没有得到回答，两人就这样僵持着，因为身高差一个垫着脚一个弯着腰纠缠在一起。

　　即便是同学、朋友、兄弟，他俩现在的姿势也过于诡异了。

　　喻岩上前将两人分开：“凡，快松手，你都快挂他身上了。”

　　好不容易将人扒拉下来，程安野配合喻岩一人抓一边将他架起来扛着走。

　　双脚微微离地，江卓凡憨笑着高呼：“呜呼~起飞喽~”

　　众人：“……”

　　好不容易在陈孟的带领下将人折腾回了家。

　　一打开门扑面而来的酒味和神志不清的儿子，周敏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醉汉本人笑着朝她招了招手：“嗨，妈妈~”

　　喻岩：“不好意思阿姨，卓凡不小心把酒当水喝了。”

　　周敏接过人来：“没事没事，辛苦你们送小凡回来，时间也不早了赶紧回去吧，以后有空常来家里玩啊。”

　　几人帮忙把江卓凡搬进卧室便相继离开。

　　“阿姨再见。”

　　这边的动静很大，陈孟还没来得及进门就被抓回了家……

　　这次生日在一场闹剧下正式落幕。

　　楼道里微弱的光照亮了李润平手中正把玩着的游戏币，他不自觉地回头深深看了一眼然后将东西收进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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