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火

　　一阵戏谑的口哨声无端响起。

　　看热闹的人自动自发地让出一条道来，恭敬异常，傲气的孔雀们突然显得卑微可笑。

　　来人一身痞痞的装扮，半长的黑发随意地披在肩上，独独挑染了一撮火红一撮银白，纠结成辫垂在耳侧，俊郎的脸，眉飞色舞的眼，红唇上的银环闪动着邪佞的光泽。

　　“哟，这不是我们亲爱的会长大人吗？……咦？连副会长大人也在？”

　　副会长？向灼晴略一皱眉。

　　“尚卿，看完热闹就可以滚了。”薄唇微抿，显然“展览品1号”——上官惜言积聚了不少怒气。

　　“小尚尚是想人家了吗？”“展览品2号”——白漓羽却是骚包样十足。

　　尚卿？

　　“这位就是‘可爱’的转学生同学吧？”肆无忌惮地揉揉“小丸子”式发型，宛如对待小动物一般。

　　“展览品3号”——向灼晴悲哀地发现：自己也不能算很矮，可为什么身边的人就一个比一个高呢？

　　“拿开你的手！”上官惜言声音冷厉，面色有如霜降。

　　尚卿却是置若罔闻，眸中隐隐有精光闪烁：“哎呀呀，那么大的眼镜，该把小鼻子都压坏了，还是摘下来……”

　　“哗——”四桶水同时顷倒在了尚卿的身上：两桶是向灼晴的，另两桶是上官惜言的。

　　“手滑。”上官惜言优雅耸肩。

　　“重，提不动。”向灼晴一派无辜。

　　“喂，耍赖！为什么我还要提着？”白漓羽受了天大委屈似地撇撇嘴，把剩下的两桶水也全数转赠给了反正已经湿透的某人，抛下空桶，轻拍双手，满脸欢快。

　　一片寂静，只剩下水滴落在地的声响——

　　许久，尚卿不怒反笑：“好，够有意思！”一抹脸上的水渍，转身大踏步离开。所经之处人人退避三尺，怕被“台风尾”扫到，白白作了无辜的“炮灰”。

　　“有意思？什么意思？他居然说我们有意思？……”白漓羽呱呱大叫地回头，却只看到另两人大摇大摆走进教室的背影。

　　“亲亲，真的很有意思呢……”模糊的低语溢出形状优美的红唇。

　　“向灼晴同学，据说有人看到上官同学今天早晨和你一同出的寝室门。是吗？”

　　“上官同学，请问你为什么会和向灼晴同学一夜共处呢？”

　　“难道……？”

　　……

　　向灼晴和上官惜言甫踏入教室就遭到了“骚扰”。

　　巴栝一手持录音笔，一手持麦克风，很有架势地围着两人转，惊天嗓门聒噪不休。几乎一教室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竖耳倾听这耸动的“八卦头条”。

　　向灼晴在镜片的遮掩下无奈地翻了个白眼：靠，老子是受害者啊！是某人比较变态好不好？！真烦，老子真想把那张嘴缝上……干脆安课炸弹，把人全炸了干净……

　　上官惜言当然不知道身边人的百般心思，冰封一样的脸上却露出一抹笑容，魅力直逼白漓羽的招牌“阳光微笑”。

　　四周响起一片细小的抽气声，隐约还能让人感觉到一颗颗芳心如春笋抽芽般发出的“哔卜”声。

　　“反正就是这样罗！”大手亲昵地揽过向灼晴略显单薄的肩膀，语意模糊不清，刻意添上几许暧昧色彩。

　　“噼里啪啦——”芳心碎落一地。

　　“咚咚咚——”刺激过头的摔在了地上。

　　会长大人是%##%？！

　　会长大人还是个兴趣古怪无比的%##%？！

　　会长大人难得的笑容居然是为了这么段%##%的“爱情”？！

　　……

　　相信传言的力量与速度是足以超越一切的。

　　“可以具体明确地阐述一下吗？”巴栝双眼冒光，尤不死心地追问。

　　“拿开。”某方面比较迟钝的向灼晴还不明白刚才的动作产生了多少的“丰富联想”，甩开搭在自己肩上的“毛手”，很是不悦：要不是老子要注意“形象问题”，老子就直接把它给剁了！

　　“小晴你真冷漠。”讲话人倒是未显一丝哀婉，调笑成分满满。

　　“要你管！”

　　……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人光明正大的“打情骂俏”，不禁感叹“世态炎凉”。

　　巴栝倒是录音录得兴致盎然，脑袋中计划着该用什么大标题更具效果。——“一夜春宵的背后”？“会长大人的沦陷”？“攻守猜猜猜”？……

　　白漓羽环臂倚在门侧，一脸坏笑……

　　回到寝室的向灼晴不禁庆幸终于可以清净一会儿了。一想起白天那块怎么甩都甩不掉的“狗皮膏药”，就难免有些咬牙切齿：

　　坐旁边也就算了，吃饭在一起大不了当他块“臭肉”就是，可连上厕所居然也“同时出动”未免也太……

　　想想就怄！

　　向灼晴看到自己的床铺被收拾得干干净净，风若然已经离开，留下一张便条纸，大意是客套地说些感谢照顾之类的云云。不知是不是因为找不到其他笔，入目竟皆是红色字体，鲜艳如火。

　　看着那张便条，向灼晴忽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摸索了一阵，掏出一瓶“番茄汁”，不假思索地仰头灌下，腥甜的味道溢满整个口腔，让他有了点存活的真实感觉，红艳的唇扯出一朵略带嘲讽的笑花。

　　白漓羽进门看到的就是他猛灌“番茄汁”的情景。

　　“亲亲，你就不能戒了这东西吗？”一把夺过某人的“专属饮料”，拧上瓶盖，瓶子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弧线，漂亮地投入垃圾篮中。

　　“漓羽……”向灼晴有点恼怒。

　　“这玩意儿就这么好喝吗？”白漓羽的声音也夹带着些许怒意。

　　“……你明知道的……”

　　“我不知道！”

　　“这是天底下最难喝的东西……”

　　“那你还喝？”白漓羽的声音变得有些尖利。

　　“不是的……不是……可是没有它……我会想死……”

　　“晴，不会的。都过去了。”叹了口气，安慰性地拍拍向灼晴的肩膀。

　　“没有！没有！过不去！闭上眼睛全都是……全都是……”向灼晴有些泫然欲泣了。

　　“好好好，是我多管闲事了！”白漓羽走向垃圾篮，捡起那瓶“番茄汁”，透明的玻璃瓶身中是浓稠的红色静静流淌。

　　“漓羽，不是……我……”向灼晴象做错事的小孩一般。

　　“晴，解脱不是这么来的……”

　　气氛沉重地让人窒息。

　　白漓羽摆摆手，语气突然恢复了一贯的不正经：“哎呀，算了算了，人家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亲亲啊，有‘祭品’给你，接吗？”

　　“要！”完全不带犹豫的口吻。

　　白漓羽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向灼晴略一侧身，伸出两指夹住了白漓羽投出的一张纯白信封，信封上空无一字，除了，一丛好似在跃动的火苗。

　　“帮老子跟无欢说一声，没空去见他了。”向灼晴也回复了正常语气。

　　“哦？你和人家的小欢儿有约吗？”

　　“林子。顺着暗号走。昨天出了点以外，他说要等三天的 。”像是知道白漓羽的心思一样，向灼晴扔给他一个小盒子，示意他代为转交。

　　“亲亲，羽哥哥好爱你哦！”白漓羽送上一个飞吻，转身离开。

　　向灼晴露出兴味的笑容，满是看好戏的奸诈：“漓羽小可怜，老子赌你永远斗不过无欢……”

　　无声地浅笑一阵，他打开手中的信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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