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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号女孩
螺旋楼梯下方是一个昏暗的大厅。层层观众席被隐藏在黑暗中，仅有的一束光照在场地中间——但那上面空无一物，并没有什么拍卖品。
乔鲁诺取了号码牌，带着她来到稍微靠后的一排。观众席没有站位，大多数人仍然像刚才一样三三两两地站着，低声交谈着；端着托盘的服务生也像刚才一样提供酒水和点心。
乔鲁诺晃了晃胳膊，示意凯米娅松开。但是下一秒，他的手又闪现在凯米娅的肩膀上，两人以一种亲昵的姿势凑在一起。
“……虽然这么说显得我很变态，”乔鲁诺解释道:“但我很担心你会趁着光线不好从我身边溜走。”
“我本来就是自由的。”凯米娅一本正经地反驳道。
乔鲁诺低低地笑了一声:“你可是天杀的条子，还是我带来的条子。我得看着你，万一你弄出什么乱子，肯定会牵扯到我。”
“我是淑女，淑女不会弄出什么乱子。”凯米娅心不在焉地回答道。莫雷塔。周围的人都在讨论这个。
“女士们先生们！”聚光灯下站出来一个戴着白色全脸面具和黑色斗篷的人:“欢迎来到拍卖会！拍卖会……”
凯米娅认真地听着拍卖会的规则——似乎和大多数拍卖会没什么区别，除了拍品会先全部展出，接着才会让客人们出价。她看向一旁乔鲁诺的身影，好奇着他会不会有想拍下的物品。
即使是在黑暗中，乔鲁诺也很快发现了她的视线。
是错觉吗？凯米娅不想和他对视。但她隐约感觉到乔鲁诺似乎严肃了很多。
“第一件莫雷塔——?玫瑰圣母?”白色全脸面具大声宣布道。接着几个人推着一个方形的小推车出现在了聚光灯下。
凯米娅紧紧咬着嘴唇，目不转睛地看着小推车上被黑布罩着的东西。
一个推车的人掀起黑布。
凯米娅睁大眼睛。在那一瞬间，她似乎失去了思考能力和感官，蔷薇花丛中几乎是裸着的少女像爆炸一样充斥了她的视线——她深吸一口气，细细密密的恐惧和不适吞噬着她的心跳，她知道自己的腿在颤抖。
她想尖叫。
比她的反应更快的是乔鲁诺的手。那只搭在她肩头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捂住了她的嘴——感谢这一点，使得她恢复了理智，没有当场尖叫出声。
凯米娅深吸一口气，移开乔鲁诺的手。她的视线还停留在聚光灯下的少女身上。
“玫瑰圣母”带了一张很特别的面具，面具虽然是全脸的，但没有画出嘴巴的地方。
“那就是莫雷塔，”乔鲁诺凑在她耳边小声说道:“这种面具要咬着才不会掉，所以戴面具的人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说话，也被称为缄默人。顺带说一句，我很高兴你没有当场吐出来。”
“快了。”凯米娅强迫自己继续观察“玫瑰圣母”。
戴着白面具的人介绍说，这副作品的灵感来源于拉斐尔的同名作品，主要展现宗教里的柔美之意。
小推车上的光线很好。凯米娅能看见少女身上的疤痕。也许是药物注射的痕迹，或者是殴打，虐待的证据。
然而玫瑰圣母只是开胃菜。
凯米娅逼着自己集中注意力。虽然看不到这些少女的脸，但也许能记下她们的其他特征，万一某个女孩有个明显的胎记什么的，说不定就能结一个失踪案。
说不定。凯米娅知道这样的概率很小很小。她还是坚持睁大眼睛，仔细地观察着那些空洞而木讷的眼神。
在昏暗的光线中，她隐约感觉到乔鲁诺的气息几乎是贴着了自己的耳边。但是他没说话，凯米娅也继续保持着沉默。
一旁的一个戴着狰狞的灰色全脸面具的中年男子朝两人凑了过来。他发出一种礼貌而示好的声音:
“您有喜欢的拍品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凯米娅听见乔鲁诺回答道:“真是可惜呢，您似乎没有注意到我带了心仪的女伴。”
一种让凯米娅发悚的视线掠过她的全身。
“那实在是太可惜了。我正在纠结以斯帖的加冕和奏鸣曲，这位美丽的小姐，您能赐予我一些建议吗？”
凯米娅记得这两位少女。前者穿着一身透明的金色长纱，还带着王冠；后者被以一种奇异的造型固定在钢琴造景上。她更想建议在场的所有买家自行前往十八层地狱。
“奏鸣曲吧，”凯米娅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我喜欢音乐……喜欢那种完成曲子后的疲倦和幻想。”
其实是因为奏鸣曲对应的少女看上去稍微比另一个清醒一些。凯米娅怀疑她们可能都被注射了某种药物，四肢都不自然地摆布出奇异的姿势。
“真是个不错的理由，”灰色面具又转向了乔鲁诺:“两位愿意和我一起去验货吗？”
凯米娅主动拉过乔鲁诺没有搂着她肩膀的手，换上一种撒娇的语气:“可以吗？”
“当然可以。”乔鲁诺没松开她的手:“我们一会儿过去。”
灰色面具消失在黑暗中。两人同时松开了手。
“小姐，我想我得提醒你一下，不要主动惹是生非。起码今天不行。”
他太敏锐了。凯米娅按耐住心头的烦躁和不安。只是目前她还没有行动的理由。但她的心一直在狂跳，这让她感觉很恶心。
“我只是想多看看。”凯米娅抿了抿唇:“您难道不想吗？”
那颗顶着漂亮金发的脑袋又一次朝她靠了过来，也许在外人眼里宛如情侣间在说什么悄悄话。
“她们还不如死了。”
凯米娅心头微微一颤。她依然无法推测出乔鲁诺这句话背后的含义。是稍微施舍出来的一点同情，怜悯？或者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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