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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李见师从来喜怒不形于色,此刻也理所应当分辨不出他对这样的举动有何感想,可或许又是早就习以为常。
他从来都知道时妻是什么样的秉性,她要的,他也一清二楚。
他缓缓抬手握住那对保养姣好的白嫩腕骨,一下下摩挲,惹得时妻有些细微气喘。
她动了情。
“娘娘,这不合礼数。”
时妻的手被松开,两人的站姿变成了面对面。
李见师不去看她,只一点点转动着手里的白玉扳指,若有所思。
“见师,你不觉得你对陈无绪的态度过于关照了么?”
时妻衣领松松垮垮,她此刻也有些恼了,沉声质问李见师,可下一秒她就后悔了。
“太后可以随时收回我的权力,毕竟见师不过也是您手底下做事的一把刀,不是么?”
时妻浑身颤抖,神色凄婉地望向他,祈求对方能垂怜自己一眼,几乎委屈到要哭了出来。
“见师,别这样……你知道我……”
“娘娘身份贵重,仔细着莫要着了风寒。好不容易熬到这一步,到时将大权拱手让人,不是可惜了么。”
李见师笑了,但怎么看都实在卑劣,似挑衅一般:“若娘娘愿意让这个人变成我,见师也必不会辜负娘娘期许。”
时妻想要上前一步扯他袖子的手顿住了,最终神色落寞退开些距离,将大氅裹在身上,又恢复到平日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贵模样。
“你可以走了。”
“来人!抓刺客!”尖锐的女声响彻整座宫殿,时妻身边掌事的云挽连忙带着宫女进来点灯。
对于李见师在场,她们早就见怪不怪了。
李见师淡淡告退,这种时候他的身份出现在案发现场是十分合理的,便不用再偷偷出宫了。
时妻不愿意去管这些总是时不时冒出来的矛头小贼,只怔怔盯着李见师离去的背影发呆,心里面总是怅然若失。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他进宫助自己一臂之力开始吗?
还是见到的第一面就已经……
“娘娘,贼人似乎离华容殿有些距离,您不必烦忧。”
云挽是时妻的陪嫁丫鬟,身份自然与旁人不一般,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劝。
“依奴婢看,李大人是和女官有些过于亲近了呢,不过逢场作戏也不是没可能的,大人一直是那样的性子么。怎见得旁人就不一般呢?”
时妻有些疲倦,不愿再聊这个令她肝肠寸断的男人了,云挽自然也是会意的。
“先皇遗嘱可寻到了?”
提起这个,云挽有些愁眉苦脸,说:“也是奇怪。是先皇亲口说的留下遗嘱和玉佩传给下一位皇帝的,可翻遍了整个宫里都找不到在哪儿。所幸知晓的朝臣不多,大都也是向着咱们皇上的,不然事到如今,可不是那么容易走下去。”
时妻长叹一口气,去坐在藤椅上,突然发现落在眼前的碎发有些白了。
她一时有些语塞和哽咽,最后只道:“不怪他,是哀家年老色衰了。”
“胡说,娘娘还这样年轻……与当初嫁给先皇的模样有什么分别?”
“云挽,靠脂粉红膏堆起来的容貌,太不堪一击了。”
李见师甚至不必看她一眼,只消站定在她方圆几里内,她的背脊似乎就再也直不起来了。
“娘娘,别想了,该歇息了。待会儿有人来,奴婢便回禀您已经歇下,叫她们明日再来。”
因为这声动静,宫里大大小小各处聚集了不少人,时丈野也连夜手持佩刀疾驰赶来。
禁军搜了几个时辰,最终只在一处特别拥挤逼仄的废弃杂物间里找到一具尸体。
时丈野赶来时,看见的就是一具被灭口的男尸,李见师带着东厂的人在勘察现场。
不久后,大理寺的人也姗姗来迟。
禁军禀报宫内并无损失伤亡,时丈野视线沉沉看向李见师,怒斥道:“什么时候宫里出贼人轮到东厂主管了?李大人还不将贼人交出来么!?
于是,这里便没有大理寺说话的份了,他们只是来走个过场。
“本官奉太后口谕,皇上日夜操劳,将贼人带回华容殿交由太后处置,谁有异议。“
李见师轻蔑扫视一圈,要想将人带走,只能是大理寺的人来,可他们对长雪林被偷袭一事搞得自顾不暇,自然巴不得丢掉这个烫手山芋。
东厂的人带着尸体拖去太后寝宫,时丈野几乎要将牙龈咬碎,最近种种,实在是能叫人气得半死,可没办法,只能受着。
“多留一队人加强公众戒备,一个苍蝇也不准放进来。”
他作为将军,今夜自然不能回去歇着了。
大理寺的几个人很快出了宫,本也就是来看个热闹。
云挽远远瞧见前来的是李见师,询问时妻要不要见。
时妻本就没什么睡意,自然是不会拒绝的。
穿戴整齐打开宫门,一具尸体被丢在台阶前。
李见师慢条斯理擦拭着手指上沾到的鲜血,身后的小太监上前将尸体翻了面,脸朝上,瞳孔被挖去了,依稀能辨认出五官,时妻神色慌了慌,强颜欢笑道:“见师,这就是刺客么。”
“是呢。”李见师的视线落在尸体脖颈后处被削发后的刺青,时妻自然也注意到了,只听他问:“娘娘觉得,像哪国的死士?还是贵族豢养的?来宫里又有何种目的?”
时妻尽力维持端庄,面上挂着假笑:“也不见得。来宫里小偷小摸的贼子不少的,想必是听见来人,畏罪自杀了吧。”
李见师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盯到时妻毛骨悚然,终于决定放过她。
将帕子往地上一丢,正好盖住死人的面庞,嫌脏一般抬脚用力踩碾下去,仿佛听见尸体骨裂的声音。
“既然敢吵到娘娘安眠,丢去林子里吧,不必留全尸了。另外,给他家人送封平安信。”
李见师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蹲身割断一截小指,将关节扔给一旁的人,起身,居高临下道:“告诉他们,这是贺礼。不必言谢。”
身后人连忙应下。
时妻有些被吓到了,可李见师不给她反应的时间,带着人浩浩汤汤离开。
“娘娘!娘娘!”
太后被吓得昏厥过去,一连几日不曾上朝,这几日的奏折都是李见师在批阅。
天将降暗下去了。
林霜缕在茯苓安定下来,照常照顾着林敞,砍柴洗衣,生火做饭,并不着急去见那位林家将军。
她刚刚收拾好碗筷,正欲上床,就听见一阵细细簌簌的声响,源于房顶,
林霜缕很谨慎,林敞躺在里间睡下,听不太见外面的异动,她完全有能力处理好这件事。
她装作躺下假寐,灭了所有烛台,听着几不可察的脚步声离窗户愈发近了。
那人刚往窗里翻了过来,林霜缕就翻身至床尾对准身形狠狠捅了下去。
黑影闷哼一声,可立马撑起身反击,刀光剑影间,两人身上都挂了伤,可林霜缕先手在前,对方吃了亏,最终还是被她制服后捆绑在床边的柱子上,随后林霜缕去开灯,却看见一张面熟的脸。
红雀?
“你不是在红楼么?为什么要来这里,又为什么杀我?是谁指使的?”
红雀冷笑,“啐”了一声,抬头嘲讽道:“林霜缕,你以为自己是什么清高货色,不过也是个到头来要以色侍人的婊子罢了!”
林霜缕面色也不太好看了,厉声道:“二位东家待你可不薄,红雀,你个背信弃主的玩意儿,有什么资格质问我!你不肯说,我自将你交给东家处置,反正我以色侍人也不急在这一时!”
红雀不说话了,声响实在太大,将林敞吵得穿好衣裳揉着眼睛走了出来,便是看到一名女子被绑在地上的场景,他当然记得这个女人就是当日说他不像母亲的那个。
于是好整以暇抱着手臂倚靠在门框上给林霜缕提出建议:“母亲啊,送回去多每意思。两位东家手段也太过仁慈了些,像她这种死士是问不出来话的。让我来如何?”
林霜缕正了声色,呵斥林敞的名字,随即叫他好好待在茯苓别乱跑,自己则手脚麻利的将红雀批晕,去准备马车,准备将人亲自送回去。
反正也要不了几日,让别人来她不放心。
林霜缕将人整个身子都用麻绳捆上,慢慢搬上车,随后自己驱车往京城去。
红楼到了夜里客人不减反增,都是冲着姑娘的好技艺去的。
台上女子一曲水秀惊鸿舞赢得了满堂彩,底下更是不断有人抛上彩头,坐在角落里带着面纱的女子只是静静看着,薄唇抿住滚烫的茶水,并不说话,演出再精彩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东家呢?!这位姑娘初夜多少钱一晚?本公子要了!“
说话的是个家里小有积蓄的商贾弟子,行事说话一直十分高调嚣张,认为自己就没有得不到的女人,即使有,那也是钱不够多。
赵公子有一副好皮囊,不少青楼女子就是这样被一张还算不错的皮相哄骗过去,二话不说进门做了“贵妾“,可进去才发现,新人总是源源不断地来,自己终将会是被玩骗得没了心神,只能缩在一隅等自己”夫君“善心大发将自己想起来。
可赵公子是有妻室的,又怎能安分守己地过完余生呢?
可再也没办法了,人终究是自己选的。
“这位公子,咱们这里可都是清白人家的姑娘,麻烦您说话也注意些分寸。咱们爱听小曲儿爱看舞就坐下好好看,看不进心的,自行离去即可。“
台上的姑娘才来没多久,没遇见过这种情况,脸即刻就煞白了,在原地抱着瑶琴不知所措。
可在那位公子眼里,就是十分秀色可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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