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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你现在这成绩,全国百分之九十的大学都任你挑吧?还不够?”
顾知摇头,笔尖在纸上顿出了几个墨点,”不够,我想要的是那百分之十。“
同桌拍拍他的肩,“你有这样的毅力,我相信你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谢谢。”
临近高考,顾母倒是和他联络得越来越频繁了。
左右不过叮嘱他多休息,不用太拼,考不上大不了让他”继父“打点一下关系。
对于她的嘘寒问暖,顾知心情好的时候就回几句,心情不好直接视若无睹。
他承认其中有赌气的成分。纠纷本身的两人都各自成家,生活越来越好,最无辜的孩子却承担了一切苦果。
为什么呢?
凭什么呢?
久违的月假,高考倒计时六十天。
顾知起来个大早,将自己收拾得一新,去花店买了束新鲜的白百合。
“应姨,这可能是我高考前最后一次来看你了。“
他倚着慕黑墓碑坐下,抬头是不那么明媚的天。
“应姨,我一直很愧疚,你对我视如己出,我却恬不知耻、恩将仇报地喜欢上了应如是……如果你知道了我的龌龊心事会怎么想呢?“
一阵轻风吹动沾上雾露的百合花瓣,也拂乱了他额前的碎发。
”我知道我所为种种有违道德良心,可我也真的情难自抑。我总是习惯地追随着他的脚步,像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他呼吸变得越来越轻,仿佛要飘上了天,”不过没关系,这是最后一次了。大学毕业后我就去国外发展,不会再纠缠他。他会有光明的前程,温柔善良的妻子,一两个可爱的小孩。到时候他们会叫我顾叔叔吧?我会对的很好,很好……“
”对了,我不会结婚的的,婚姻太可怕了。”
一是父母的失败的婚姻给他留下的心理创伤太深了,二来他的道德也不允许他同装直男欺骗无辜的女孩子。
顾知又与应倾城说了些应如是的近况,面面俱到,如数家珍。
希望在天堂的她能够更安心些许。
“应姨,那就我先回去了。您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应如是高考顺利,此生顺遂啊。”
他对着照片上恬静的笑颜深鞠一躬。
佑你此后余生皆顺遂,所遇万事都顺意。
顾知回去刚好碰上应如是出门。
“顾知,早上好啊。”
“早上好。”
“高考加油!”
“嗯。“
从百日誓师以后,应如是确实言出必行,每天都给顾知把油续上,跟打卡似的。
因为这茬,俩人的交流也比以前多了不少。
”你一大早上的捯饬得这么帅,干嘛去了?”应如是打趣道。
“没干什么,拍照片而已。”
“喔喔,我要去书店拿资料,先走了。”
“嗯。”
顾知又闷头在桌前学了一个周末。
几次模拟考,他的分数都在稳定地增长,只不过始终还差那么一点儿。
他一头磕在桌上,呜呜呜,物理好难,他真的学不动了……
假使他当初选了历史,早八百年前就能够上两大的分数线了,可惜没有如果。
顾知发了狠,废寝忘食地又战了一个月,累瘦了十几斤,但取得的效果却是惊人的。
他最后一次模拟考超出西大理科录取线二十三分。
最后一次模拟考结束后,他们也迎来了高中时期最后一个假期。
“把成绩放出来,我回去哪还能心安理得地玩?”同桌念着自己那只堪堪过一本的分数欲哭无泪。
”顾知,你太强了,我以后就跟你混了。”
长时间高强度的学习给顾知的健康带来了不可挽回的损害,本就虚弱的身体经此一遭更是雪上加霜。
他有气无力地笑了笑:”嗯。“
……
“顾知!”应如是跑近,“隔老远叫你好几声都没听见,想啥呢。”
”抱歉,最近有些累,可能没怎么注意。”
应如是的目光在他身上扫视了个来回,眉皱得越来越深。
”怎么瘦了那么多?你是不是每天都没好好吃饭?”
“没,一天三餐都吃了。”只不过时间颠倒了而已。
”你的脸色好差,要不要我陪你上医院看看。”
“不用了,我没事,可能是有些贫血了。”
应如是半信半疑,想着得给顾知买点红枣啥的补补。但很快又想起来他的主要目的是什么了。
“你明天有时间吗?”
“有,怎么了?”
“嗯……你明天下午在你家等我来找你,我有话跟你说?”
顾知平静的心开始砰砰作跳,应如是要跟他说什么呢?
”好。”
今夜顾知没伏案学习,他给自己放松一个晚上。他从镜子里看清了自己现在的模样。
面色苍白毫无血色,眼下是抹不开的浓稠的青墨,眸子中也看不出一分光亮,再加上他即使虚弱也依旧殷红的唇色。整张脸透着病态的诡异。
顾知心想,其他人说得还是太收敛了,他自己都觉得这样像个鬼魂似的。他自嘲的笑了笑。
怎么又把自己弄得这么狠狈了呢?
顾知睡前接到了一通他怎么也想不到的来电。
”喂,奶奶。”
顾父那边兄弟姐妹众多,孩子也多。顾知还以为他爷爷奶奶都已经忘了,还有他这个不亲近的孙子”流落外面“呢。
毕竟,除了节假日的形式问候,他们几乎没来往过。
“小知呀,是不是要要高考了啊?”老人的语气还算慈祥。
顾知垂眸应着,“是,还有个把月。”
难为老人家这么大年纪了还记挂着他要高考了,思及此,顾知的声音又放柔和了些,“有什么事吗?”
“听说……你爸妈在闹离婚?”
“是要离婚。”但没闹。
”你是跟你爸爸还是跟你妈妈?”
“奶奶,我马上十八岁了,谁都不跟,自力更生。”
那边似乎是嘟囔了句什么,顾知没太听清。
”那怎么行,你才多大?这事儿我不同意。”
顾知心说也不需要您同意啊。
他不愿闹得不愉快,还是顺着老人家的心思说了几句他们爱听的。
短暂的叙旧结束,顾知解脱般挂了电话。
照他奶奶的意思,是要顾知跟他爸。
不可能,就算他愿意,他爸和外边的老婆会同意吗?
顾知无奈地笑了,笑得那么讽刺。
次日清晨,澄澈的光亮泻进房间,覆在了顾知阖着的眼皮上,落下了梦的帷幕。
他趿拉着拖鞋去洗漱。
应如是说下午来找他,那他上午就出去把要事给办了,一想到自己要做什么,顾知就弯了眼睛。
昨天好好休息了一晚,让他恢复了些血色,看上去不是那么苍白了。
走出单元楼,日光眩目,他抬手挡了裆。
今天是个好天气,万事大吉。
……
古寺小僧摇筒发出木头撞击的清脆声音。
”大吉大吉!”他嘴里念念有词,掷出一根木签,拿起来一看立刻耸了肩膀。
”啊……怎么是大凶啊?佛祖,是我的心不诚吗?”
佛像端坐明堂,面容慈悲又怜悯。
……
应如是停笔,将浅绿色的彩纸折成了一只千纸鹤,他手边是一堆白色失败半成品。
他随意拭去额角的细汗,露出了轻松欣慰的笑。
“知知……”
他有些等不及到下午了。
于是,应如是敲响了顾知的家门,好半晌也没动静。
”奇怪,不在家吗……“
以往,顾知周末几乎全天在家,今天家里却没人。
他后悔当初顾知给自己他家门的钥匙时,自己装正人君子给拒绝了。
应如是当顾知是去哪外面买早餐了,在门前徘徊了半小时却依旧不见人,应该是有什么事儿吧。
他推开顶楼生锈的铁门,一开一合间发出刺耳的鸣声。
天台视野明亮开阔,空气流通,时而有着几许凉风,是应如是觉得这些破楼中除了顾知家最宁静的地方。
他撑在扶手旁,视若珍宝地捧着千纸鹤,小心翼翼把玩着它的纸翼。
应如是喃喃自语着,忽然一个纸团滚到了他的脚边。他将它捡起展开,竟然是张通缉令,这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看着居然还挺新的。
他往下看逃犯的信息。
-姓名:章建华
-性别:男
-罪行:杀人未遂
……应如是骇然,震惊得无以复加,心脏以失衡的速度跳动着。
应父背着轻巧的蛇皮口袋上到天台时,撞见手里正拿着他的一纸罪状的应如是。
慌乱迅速攀上了他苍桑的脸。
应如是发出信息,收起手机,语调轻缓,“原来你是杀了人才回来找我们啊,章建华……”
他抬起头,直视那双充满惊惶和暴怒的眼睛,“章建华,你就是杀人犯啊……”
“你去死吧。”
应如是大步往楼梯口走,章建华意识到他是要去报警,立刻火冒三丈,“你敢!”
”你猜我敢不敢?“
章建华”咣“地一声巨响摔上了天台门,杜绝了应如是离开的可能。
他毫不客气地将鼓鼓囊囊的蛇皮袋往应如是身上砸,“你要亲手把你老子送去吃牢饭吗?你敢去我就弄死你!”
应如是下意识护着手里千纸鹤,自己挨了这么一下,虽然没多重,但却是让他彻底对章建华死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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