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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要谋反啊
凌望月“呯”地一声将厢房的门打开,年年征战的将军声音竟有些抖,“阿述,不见了。”
慕容珝温和地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凌望月的肩,“说不定他先自行回府了呢?”
凌望月许久不曾饮酒,幼年一杯太玉酒,他足足清醒地"睡"了十日,看着若讷失踪,八年的梨花酒一杯又一杯,竟又丢了尘述。他颤着抖着,"就是要回府,也合该与我一同啊…他不会不辞而别…… "
林芝兰轻声轻语地安抚着,穆云急得快要哭出来,"都是我的错,来什么白玉宫,这里人多混杂的…诶,早知…早知我也该遣人陪同… "
元弶扶着元窎一脚踢开门,“主上……凌府有埋伏!”
“宁宁……!”
“小小姐无事,弟兄们都守着,我俩运气差,撞人刀刃上了。”
“沁凤。”林锦泽突兀地开口道。
“你说什么……?”
“沈沁凤,公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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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冷湿的气息爬上衣摆,尘述的双膝痛得发狠,却硬是不漏出一声叫喊,密密麻麻的银针上沾满了鲜血。
哗哗的水冲刷下来,使得尘述身上的铁链晃动,身子不稳,一个着力,银针又陷几分。
尘述露出一个苍白的笑,自嘲似的。
沈沁凤,身份高贵,名字也满是贵气,有九天玄女的气派派,可惜……是个无脑的废物。她绝对没脑子也绝对没胆量敢对尘述下手,平日娇蛮如何,也该知尘述是沈识秋的人,除非……
沈识秋向来多疑,又是个不折不扣的笑面虎。
凌望月深知这一点,尘述近日的步步高升早已显出了几分不对劲,但他没想到会是这天,就像他没想到尘述会来他的生辰……
凌望月好像知道了什么,紧握起了拳,“合着这是拿我作引。”凌望月沉了沉脸,又不禁喃喃自语,“你就如此信我,还是留有后手?”
那日离宴时尘述说的那番话,当时不思及,现想,他知道得如此之多,莫不是沈识秋与尘述联手摆阵?今日他若是进了这公主府,无论是否全身而退,都是递给众臣一把绝好的刀。
凌家十年忠义,自兵变之后便被圣上猜忌,他从沈识秋自幼相识,如今种种也是百般试探,今日此举更是直接挑明:若是救人,以下犯上不为人臣;若是不救,你凌望月担不起忠义二字。
我大概是疯了。凌望月想。他翻上屋檐,打量着府里的各地,果然不出所料,锦衣卫在各暗处埋藏着,为首的锦十一不停向凌望月使眼色,凌望月却看着那个误收信号的太监忍俊不禁。
看着凌望月翻下屋檐,锦十一暗暗松了口气,不料下一秒,正门大开,凌望月气定神闲地走进公主府。
锦十一抽了抽嘴角,“世子,再上前一步,尔等不得不冒犯了。”
“今日,我必然不空手而归。”凌望月厉声道。
语音未落,数百弓箭直射其背,凌望月一扫玄剑尽数折之,几把长枪攻来,凌望月倒也不避,堂腿一扫,双手一扯一撂,几人便倒了一地,“你们手下留情,圣上可不会对你们留情。”
“世子,我们都受将军恩惠——”
“若今日本世子要坐一坐这皇位,你们也念着这恩惠?”
一时无人应答。
凌望月冷笑,“没有肝胆,装什么忠仁。”
“你说什么!?”一声尖锐地声音传来,沈沁凤推开几名锦衣卫走到凌望月跟前,表情有些狰狞。
凌望月不紧不慢且装模作样地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臣说,臣—要—谋—反—”
沈沁风尖叫着笑起来,“我就知道!你们凌家的都是狼子野心,合该满门抄斩!父皇杀了凌成云,却留下了你!世子——”她的表情又平静下来,“你知不知道你有个弟弟,凌清怀,被人从母体扯出来就弄瞎了眼,竟不哭也不闹……你说,他会不会是我的小弟弟呢?”
凌望月听力极好,自然不需沈沁凤再重复一遍,话音落时,一众锦衣卫都已倒地吐血,沈沁凤无人护身,却也不惧不畏,“本事不是很大吗!那就杀了本宫!”
凌望月在一众锦衣卫身上狠狠地出了口气,此时压着怒火,狠毒地笑了笑,“沁风,你再这么胡闹,去洛北的嫁妆要减去一份了。”
沈沁凤凄声尖叫起来,扑向凌望月,“本富身份尊贵,小小洛北怎配本宫去和亲!”
凌望月一记手刀将人打晕,只道了一声,“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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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府表面看着大,实际就那么几个地方,若不是凌望月一脚踹烂了墙,定不会发现如此多的密道。
一路走来竟发现这是个男宠院?打开房门,不是妖艳美男就是清纯小绾还不小心撞破了两个寂寞的人互相安慰……
凌望月沾了一身胭脂味,脸上透着窘色。
越往里靠中心块的地方走,周围便越暗,凌望月不由得心慌却还是靠着听力勉强前行,他吞吐几口气念道,“这不是病只是心魔障,这不是病只是心魔障,这不是……”
脚尖踩到什么突起,凌望月抬脚一勾,下边便露出暗梯来,一步踏出凌望月便觉不对,下一秒只觉荒唐,他强撑平衡地滑下石阶,最后踉跄一下,一头扑起了水里。
凌望月是个弄潮的好手,曾几番以水中奇兵突袭敌军,大获全胜。可在这水牢之中,他除了依靠身高而轻易浮出水面,其他什么也做不了。
水中泛开血气,凌望月神色一凝,一手摸上腰侧的弯匕,屏息凝神地听着四周动静,缓步朝水位低的地方移动。
尘述从水中扬起头来,脸上不知是水还是泪,方才濒死,他做了个很长的梦,大概是回光返照,可梦中凌望月将他推了出来,他才惊醒。他苦笑,那又如何,他现今也不过行尸走肉,是被仇恨填满的躯壳。
尘述回过神来,看着不远处的凌望月有些吃惊,恍若如梦,原来他死前第一个想到的是凌望月啊……
可不一会儿,温热的胸膛贴上脸颊,双膝的刺痛褪去,尘述用尽力气勾起一丝笑容,重重地闭上了双眼。
耳旁又一次响起叫唤,不知是阿述,还是若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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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往日凌望月如何潇洒自如,几日来实实在在是像个陀螺转个不停。
先是以退为进自请降级再表明所做之意,抱得就是一个为君为国;又力争群臣禁了沈沁凤的足,顺带替尘述升了职;一边照顾尘述一边带娃一边哄哭唧唧的穆云;卖了个人情帮着练兵,连口饭都不给;太后、北王两边先后召见,几番滴水不漏的应对早已累得他身心俱疲。
三年沙场风云早使他忘了这些勾心斗角,不料一入京,兵权皆失,可他深知,这才准备开始。国要将死,将不得不死,可君要臣死,臣只能——虎口夺食。
这世道争权,难守身边人平安,所视及处,皆为阴暗,可他凌望月凌云孤勇举世无双,要那晨曦天光,万寿无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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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中残荷低垂,唯有几条锦鲤泛波,尘述却欲望穿秋水似的盯着池水,心道着,“鲮鲤”二字。
脚步声由远及近,一道声音响起,吓得池中游鱼四散,“哟,千古第一惜命之人,罕见至极啊,您坐着发呆呀,怎么”凌望月两双手撑在扶椅的把手上,把尘述困在坐椅中——虽然他也没想逃。“您站不起来了?”
没等尘述作答,凌望月那听不出喜怒的声音再度道,“你吃了什么?能使经脉凝结,使皮肉坚韧不为利器所伤?”
"当然,也不是希望你残废的意思。"
凌望月每说一句便逼近尘述一分,凌望月本就比尘述高半个头,此时更是压迫感十足,“药效不足一个时辰,你是实在退无可退,还是留有后手?”
“当然是留有后手。”尘述一脸坦诚。
“什么?”凌望月似乎没料他会如此轻易承认,顿了顿才道。
“是你呀世子。”尘述笑道。
“我?我是说过竭力护你周全……”凌望月面上的寒意淡了几分,透着狐疑,“可你就如此相信我?白玉宫到公主府的脚程可不止半个时辰,再者,本世子为何愿为你公然独闯这本公主府?这是与灭九族绑在一条绳上的事。”
“这合该我问世子啊,世子如此不惜代价,可是真真正正将在下与世子绑在一条绳上了。”尘述笑中含刀。"再说,凌家还凑得出九族吗"
“这算是意外收获。不如此,我怎么从沁凤口中得以证实?父亲为先帝卖命也罢,牵及我母亲、弟弟、族中子弟,我何以释然。”凌望月难得显哀于言,叹了一口气,没听到尘述后边那句话似的,又道,“左相想知约东西,可得手了?”
“呵。”算是默认。
凌望月见尘述没有再要多言的样子,脸上的落寞挡也挡不住,“左相之职,虽不比有相手握财权,但其他事务一律经此,人脉广集,你若是想找什么问什么也方便些,御史陈大人、侍郎曲淮、西营将领洛驰、礼部余菱几人可交结,有利无害,好歹也是我费尽心思搞来的,你安生坐好来。”说罢,凌望月便起身准备离开。
尘述心下一动,一手将凌望月抓住,“望月,我并非有意瞒你。”他下颌紧绷,显得隐忍,令人矜惜。
“罢了,我问你,太后、北王抑或是沈识秋,你属哪一派?”
“……没有。”尘述眼神不动,却犹豫了几分。
“当真?”凌望月眼中溢出笑意,摸上了尘述紧握的手。
“嗯。”尘述捏了捏凌望月的脸,点了点头,“信我,望月。”
凌望月笑了笑,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凌府。
尘述打开手,里面赫然是一张纸条:太后有请,钟霜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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