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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权在上将以何居
来人身穿海青锦袍,发戴古铜头冠,个头中等,气场斐然——是宋凛。宋凛的父亲——宋望戈,放眼周边列国,无人不知宋大将军的威名,旗下破影军战功赫赫、歼敌无数,为景和打下大好河山。而宋凛也算是个少年英雄,自幼跟随父亲行军演练,年仅二十便位列副将,智勇无双,侠肝义胆。
秦年年望着满脸黑线的宋凛,大概猜到了秋姬今日种种作为的目的——靠男子的怜爱巩固恩宠,为自己谋求后半生的荣华。
想到这,秦年年不禁叹气:“果然是个没品的三无游戏,这种俗套又无聊的雌竞戏码简直不要太经典!”
宋凛顾不上自己心爱的银枪,三步并作一步走到秋姬身边,轻柔的扶起已然摇摇晃晃的女子,将她揽入怀中。大手轻轻拨开秋姬缭乱的发丝,生怕自己练兵生茧的手刮伤心上人细腻的皮肤。确认秋姬无恙后,宋凛冷冷扫视屋内众人,怒斥道:“你们、欺人太甚!”到底是经历过战场搏杀的将军,虽是少年,但一言斥出,压迫极强。
察觉到屋内迅速飙升的紧张气息,秦年年自知无法出面打圆场,便只好将希望寄托在秋姬身上,指望这位被“三无游戏”控制思想的NPC能有一丁点自我意识的觉醒,行行好站出来跟宋凛解释——是她自己要跪着,没人故意欺负她。
不出所料,期盼落空。秋姬根本感受不到秦年年投来的炙热目光。她侧靠在宋凛怀中,眉头轻皱,樱唇微抿,圆眼半眯,不知是寒风吹的还是怎么,眼尾和脸颊都沾染上点点潮红,像只受惊的奶猫,依偎在主人怀中。宋凛察觉到怀中人的虚弱,怒气更甚,阴沉着脸冲秦年年质问道:“秦岁华,纵使是奸佞海匪也懂得冤有仇债有主,你却是不懂?若是你记恨几日前的过节,便尽管冲我来!仗着权势耍些阴狠手段算计秋姬算什么本事!”
少年将军言辞狠厉,气势凌人。秦年年不禁微微向后退了两步,正要开口辩解,却被身旁的靖阳一把拉至其身后。靖阳脸色不悦,斥责道:“宋凛,本宫在此,你竟敢如此放肆!”属于上位者的压迫气场丝毫没有前摇,无形中震慑群民。
长公主尊驾在此,宋凛敛起怒火,恭敬的俯身作揖。尽完臣子的礼节后,不卑不亢的放声质问道:“微臣斗胆请长公主、二小姐解惑。”宋凛停顿几秒,直勾勾的盯着秦年年,说道:“秋姬犯了什么滔天的罪过,竟领得于众人面前长跪不起的责罚!”
靖阳与宋凛对面而立,剑拔弩张的气氛到达峰值,屋内众人大气也不敢喘,静静观望好戏上演。直到这时,秦年年依旧指望秋姬觉醒出一点点“girls help girls”的精神,说两句好话让双方别把事闹大。结果意料之中,秋姬半晕不晕的依偎在宋凛身边,压根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于是,纷争开始了。
靖阳将下巴微微抬起,眯眼打量着宋凛,嗤笑道:“本宫教训人,还得和宋将军通禀?宋凛,你对本宫不敬的这份底气,可是宋氏破影军给的?”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景和谁人不知宋老将军威名远扬,进可为皇室攻江山,退亦为皇室守山河,早就有民间传闻——宋家功高盖主,断不可久留。
秦年年心中一颤,一种揪心的恐惧油然而生,事情好像失控了。明明只是个NPC为争宠装晕卖傻的套路桥段,怎么会牵涉如此之广?
宋凛神情一凝,恭敬低头,语气却未软下分毫:“回长公主,臣以为宋氏破影军上下同心,忠君爱民,未敢矜功。古语云‘臣事明主,臣忠君,君恤民,国必昌’。若如今我为家人讨要说法的权利都没有,恐有臣愚之虞。”
情势越发不受控制,一个皇权,一个军权,二人皆没有一丝退让的余地。秦年年见状赶忙凑到靖阳身边,耳语道:“靖阳,宋凛今日是冲我来的,我来解决就好。您难得出宫,小打小闹也就罢了,若真牵连到陛下与宋老将军的情意,恐怕难以收场。”
此话就像镇定剂,靖阳听后敛敛衣袖,面色收起几分愠怒,轻声道:“好。”
安抚住靖阳后,秦年年挪到宋凛面前,平淡客气的说道:“宋凛,你不是要讨说法吗,我来给你说法。方才秋姬请我为她做折扇,唐突开口本就有违规矩。大概是慑长公主之威,她言辞无状、进退失度,冲撞长公主,故领罚跪。不过,公主并未强迫秋姬长跪不起,至于为什么偏要跪到你来,恐怕得问问秋姬姑娘了?”
秦年年这番话绵里藏针,话里话外都指摘着秋姬的怪异,再加上原主这副半死不活的病态模样,惹得宋凛怒火攻心,像要把牙嚼成碎渣咽下去似的狠狠大喊:“秦——岁——华——!”
“我耳聪目明,将军有话直说便是,犯不着如此激动的唤我。”秦年年不冷不热的应道。
宋凛面色沾染上因发怒而现出的红,反驳道:“什么秋姬偏要长跪不起,分明是你用诡言惑众,以权势相压,秋姬不敢起罢了。旁人不知晓你的德行,我清楚,你休要满口污言栽赃秋姬!”
“宋凛,我的德行龌龊也好,高洁也罢,既日后不会成为宋府的少夫人,就不劳你费心研究我。无论我是有意刁难,还是妖言惑众,总得拿出证据来。现下你认为是我以权相逼,故意排挤,而我认为是秋姬姑娘另有打算,故意长跪,这笔官司谁说得准正误呢?”秦年年话毕,静静的等待。而宋凛发着愣,神色晦暗不明,那双审过无数悍匪的凌厉双眼,定定的打量秦年年。
见宋凛迟迟没有回应,秦年年撇了撇嘴,大声发问:“宋将军要是觉得我解释清楚了,就快带秋姬姑娘回府看郎中吧,这跪一会身体就跨的毛病可耽误不得。”
“呵——你这是心虚了?这么急着赶我走?”宋凛神色依旧黑沉,颇有种不死不休的架势。
秦年年绝望的缓缓闭眼,心中怒嚎——“眉毛底下挂俩蛋,光会眨不会看。好歹是个副将怎么半点审时度势的眼色也没有,纯靠爹当上的副将啊?!”这话只能在心里嚎两嗓,秦年年无奈下只能询问道:“那依你之见呢?要不这样,听听秋姬姑娘怎么说?”
屋内众人是从一开始看到现在的,秦年年心下估摸着秋姬不敢睁眼说瞎话,知晓自己碰到了硬茬大概会知难而退。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秋姬身上——
而此时的秋姬,虚弱的依偎在宋凛身旁,像躲避洪水猛兽般避开众人的目光,怯生生呢喃道:“宋凛…我头晕…想休息…”宋凛见状慌了神,赶忙搂紧心上人查看情况。
瞬间,秦年年只觉得天都塌了半边,眼前一万头羊驼奔腾而过——如此脸谱化的NPC,已经很久没见过了。实在忍不住,秦年年深吸一口气,微微咧开嘴角假笑着,阴飕飕开口:“天菩萨啊,你头晕?你晕了这么久了都站着没倒,一到关键时候就倒?你能苦苦坚持这么久,你是这个。”说罢,秦年年冲秋姬竖起大拇指。
宋凛立刻怒冲冲的大吼:“秦岁华!你给我住口!我最反感别人冷言冷语!”
秦年年被气的嗤笑一声,插腰往旁边一站,答道:“哦,是吗。我最反感别人反感我冷言冷语。”
“你——!!!”那杆银枪不知何时回到了宋凛手中,被狠狠砸向地面,爆破出巨响。
秦年年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激灵,向后滑了三步,远离第一现场。将军的银枪果真不同,往地上随意一砸,都令人心脏肺腑震颤不停,强烈的失重感席卷全身。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秦年年大声制止道:“哎?哎哎哎,我开玩笑呢你…你还当真了……”
靖阳见此变故,大声呵斥:“宋凛!你身为破影军副将,竟将刀剑对准自国子民。你平时,也是这样训练军伍的吗!”
秦年年见情况不妙,刚平息的战场又隐约燃起硝烟。于是斜眼瞪着宋凛,低声说道:“宋凛,你想清楚!你不只是她秋姬的心上人,更是景和国的将军,是破影军的未来。若继续意气用事,就是坐实了坊间宋氏居功自傲的传言,你们会有什么好下场?你俩死了不够,还要带着整个家族给你俩陪葬?”
宋凛自知失态,情绪复杂的扫了眼秦年年,收起银枪,赔礼道:“臣失礼,愿以军法自处,伏惟公主裁之。”
“好啊,既自知失礼,就该领罚领罚。带着你的美人,从本宫视线里消失!”靖阳面色不悦,声音冰冷。
堂堂破影军副将,回军营受军法不知道又要引来多少目光。秦年年只觉身心疲乏,正想劝说免去责罚,结果扭头看见靖阳坚决的表情又硬生生憋了下来。正纠结要不要开口,门外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
楚然渊修长的手中把玩着折扇——却不是平常的那把青玉折扇,而是秦年年送的丝缎古扇。扇面银线在春光之下微微闪烁,银光落在扇柄的绿翡翠上,相映生辉。
今日楚然渊的打扮很是特别,与宫宴上的华服有些相像。鎏金紫锦缎加身,幽黑蟒纹缠绕其中,铜链环绕,清贵非凡。屋内众人行礼问安,楚然渊一步一顿,慢悠悠的晃到靖阳面前,微微颔首:“长公主。”
靖阳点头回礼道:“楚侯安。”
宋凛虽和这位归国不久的侯爷不熟,却也按照规矩,恭敬地行礼:“见过楚侯。”
楚然渊的个头比宋凛高一截,缓缓偏头却并没有看向宋凛,只是平视空气,淡漠的摆弄折扇,轻声道:“本侯远在门外就听见宋将军火气旺盛。”停顿了一下,夹带些许冷笑开口:“就是为了这位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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