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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办婚姻
中考越来越近,年橙按部就班的过着日子。
她的生活一向井井有条,考了小提琴的证,得了省里的奖,中考可以加分,平时学习也没落下,所以在孙浩弥补蹉跎的那些时光,加倍勤奋的时候,她还是老样子。
沈家庭院。
天空蔚蓝。
“小橙子做得快就算了,怎么连你也做完了?平时也不见你有多认真听课啊。”孙浩脸上挂着一双浓浓的黑眼圈,从一堆模拟题中抬起头来。
沈行州跷了二郎腿,眼睫也未掀一下,修长白净的手指飞快在试卷上打钩打叉,红唇却漾着得意的笑:“本少爷天赋异禀,自然跟你等凡夫俗子不同。”
“去你丫的。”孙浩嚷了一声,而后,低头做题,眼泪颤巍巍的:“你们这样,让我很有压力,我还怎么活......”
“哈......就是想让您有压力。”沈行州在模拟卷上写了个大大分数,鲜红得烫眼。
他背靠椅子,摊开手,慵懒而恣意,“有了小白的笔记,你丫的还能考不及格,出门可别说是我兄弟哈。”
看着对方接近满分的分数,孙浩手一抖,拿起试卷坐到角落,继续顶着黑眼圈死磕数学题。
年橙改完自己的试卷,轻轻抬头,闪着金光,通身完美的少年映入眼帘。
以及一手好看的钢笔字。
沈家祖上是勋贵世家,沈爷爷从商,沈叔叔从政,自沈叔叔去年担任B市一把手后,沈家权利盛极一时,商政两届通吃。
只是不知为何,沈叔叔早年升官升得极慢。
而沈行州,沈家人给他的安排是让他成年后开始打理家族产业,所以对于他平时的功课,并不要求他出类拔萃、事事夺得第一。
他自己呢,喜欢自由,率真随性。
其实,沈行州极聪明,若他想要,必定会成为全大院最惊才绝艳的那一个。
此次摸底测试,他可是轻轻松松就考进了年级前一百,这下沈家都不需要给上林捐教学楼了。
“阿橙,中午想吃什么,我让张嫂去准备。”沈行州明亮的眉眼飞扬着,见她愣神,白皙双手撑在桌上,绝美面庞离年橙越来越近。
“中午想吃什么?”他又问了一次。
温热的呼吸扑面而来,年橙回神,四目相对,她心一紧,手中钢笔掉了下来。
玉雪可爱的脸涨得通红。
“吃......饭。”年橙说完,立马低头去捡钢笔。
声音糯糯软软的。
“黄焖鱼翅、红烧排骨、红烧鸡枞.....”一旁孙浩忽然接话,嘴里念念有词。
沈行州看着弯下去的倩影,一时怔然。
即便她极力遮掩,面上云淡风轻,将喜欢压在心底,可少女的一腔赤诚,掩饰时的笨拙,他如何能不懂。
也不能再装作不知。
*
中考成绩出来,三人喜大普奔,孙浩掐着末尾进了上林,孙爷爷当即订了常去的西餐厅Forever庆祝。
要不是有钟家姑娘督促着,他家兔崽子哪能走了这狗屎运。
出门前,孙老杵着拐杖走到年橙跟前,握着她的手笑得合不拢嘴,“今晚孙爷爷包了场,到了Forever想吃啥就点啥,孙爷爷是个粗人,开了一辈子战机,不知该说什么,就是希望在上林,我家臭小子也要拜托你多管着点......千万......”
一旁沈老听了这话不乐意了,犀利的眼横了孙老一眼,打断道:“去去去,你个老鳖孙,想撬墙角是不是,人家小姑娘没有自己事干啊,不需要学习啊,净帮你看孙子是不是,一把老骨头了,想得还挺美。”
年橙乖乖站着,听了这话,只觉风中凌乱。
孙老被这话刺激,又想起了陈年旧事,拐杖一登,恼了:“咱今日就把话说清楚,到底谁撬谁墙角,想当年,小燕本来都要跟我回家见父母了,要不是你从中作梗......”
沈老眯着眼笑:“你可别给我乱扣屎盆子,是我从中作梗嘛,是人家压根不想跟你见父母,我都把人带到你门口了,人家硬是跑了,怪得了谁?”
“去你奶奶的,要不是你顶着这张脸乱晃,小燕能跑啊。”孙老越说越来气。
这番争吵,年橙是从小听到大的。
在这个大院,孙爷爷一碰上沈爷爷,就跟两座老钟撞在一块似的,叮叮当当没完没了。
一个嗓门洪亮如打雷,一个说话带刺似刮风,两人能从城南吵到城北,从陈芝麻烂谷子的旧账翻到昨儿谁多浇了一瓢花,谁家的鸟儿多叫了一声,再以比较两家孙子收场。
沈行州从生下来就长得好看,一双大眼睛闪闪亮亮,而且在大院是出了名的嘴甜。
两岁时,他逢人便喊“哥哥,姐姐”,可把大院的叔叔阿姨哄得喜笑颜开。
孙浩可就不一样了。
他刚出生时,他全身黑得不行,一双眯眯眼完全继承了孙爷爷,且到了三岁才会开口说话。
这些年来,孙老就没在这点上得意过。
此次中考,孙浩靠自己进了上林,虽是凤尾,到底是跟沈行州同了校,可让孙老扬眉吐气了一把。
不过两人吵归吵,孙老有一次住院回来,第一件事便是去沈家。
当时年橙正在沈家,沈老看见孙老拄着拐杖站在那儿,笑眯眯:“哟,舍得回来了?电话里不是说躺医院享清福嘛?”
孙老慢悠悠地走进来,眉头一竖:“什么享福?医院那饭淡出鸟来,还不如在这儿听你嚷嚷来得下饭。”
后来年橙观沈行州与孙浩那点事悟了,这俩老头儿的交情,就像冯嫂腌的酸菜——闻着冲,吃着香,搁越久越有味儿。
“老头儿,你们再聊下去,天都要黑了。”沈行州听着大人说话,并不插嘴,此时看着天空,单手倚在车窗,耀眼的星眸望着沈老,模样乖巧,语气却欠收拾:“孙浩,还不快让你的爷爷放了阿橙,还吃不吃饭了,我饿了。”
坐在副驾驶的孙浩回过神来,学着沈行州的语气,吼:“爷爷,你快让小橙子上车,还让不让我们吃饭了!”
沈老恼:“小兔崽子,你喊我啥呢?”
孙老也恼,拐杖就要往副驾驶戳:“催什么催,你个龟孙子,人家让你干啥就干啥?”
年橙轻轻收回手,终于插上话:“孙爷爷,沈爷爷,你们看,外头热得跟蒸桑拿似的,你们别中暑了。”
这样憨笑的装傻,这样明着的体贴。
沈行州教了女孩多少次脏话,她还是学不会粗俗无礼,也同他们一般,抱怨一句“我饿了”。
上车前年橙礼貌地鞠了躬,规规矩矩,长辈们见了,眸底的笑容愈发慈爱。
*
一行人到了Forever,孙爷爷包了场,一整层楼只有他们几个客人。
Forever是全京市最难订的西餐厅,主厨Gabriel是个法国人,周游全球搜罗食材,每一道菜肴都好吃到心尖上。
至于它的设计,白纯极简风搭配星空顶,一抬头,便能看到满天星辰,浪漫又梦幻。
“沈少,孙少,钟少,年小姐,晚上好。”穿着燕尾服的栗发蓝眸中年外国男子走了过来,一口流利的中文,领着他们往里走。
钟烨嘉举止得体回礼:“马赛奥。”
“这次想喝什么酒?”马赛奥标准微笑,语气熟稔。
沈行州挑眉,对马赛奥漫不经心说:“爷爷在这存了瓶酒,今晚就用它吧。”
钟烨嘉眼睛亮了:“浩浩求了你多次,今日怎么舍得拿出来了?”
“好兄弟!够义气!”孙浩几乎要飙泪。
孙老不似沈老讲究,爱珍藏美酒古董,今夜虽说孙家做东,可孙老并没有在意这等细节,按他自己说的,他就是一个粗人,只懂得打战。
沈行州挑眉笑:“收起你那不要钱的眼泪。”
年橙偷笑。
落座后,主厨Gabriel和老板热情地过来招呼,即便早就熟识,仍然细致地介绍菜品,这道菜改了火候,那道菜添了什么佐料等等。
“Gabriel,这几道不要,其他各上一份,新鲜的龙虾可多挑几只。”孙浩熟练点菜。
Gabriel殷切回“是”。
Forever老板毕恭毕敬地笑着,走前寒暄一句“沈老有好些日子没来了,最近身体可还好?”
官场隐脉,暗相交杂,而商人重利轻义,一有风吹草动,便会成为墙头草。
沈行州凝睇,脸上挂着标准微笑:“老爷子最近迷上钓鱼,天天在太湖边上跟鱼较劲呢,昨儿还钓上来条松花鱼,戏笑说,得空了请Gabriel来家里做个全鱼宴。”
这话无不得体,派头无不做足。
素日里吊儿郎当,漫不经心的少年此时却进退有度。
“那我们就静候佳音。”Forever老板听了这话,心满意足离开了。
在场众人对此都是习以为常,也都明白‘静候佳音’是句客套话,无非是Forever老板怕后台倒了或失势了,好早些谋出路。
点完菜,有人打了电话过来,孙浩喜滋滋接起,挂了电话后却露出一个苦笑,随后咆哮:“靠!陆家姐弟正赶来的路上。”
“怎么了?人多不是热闹?”钟烨嘉刚结束高考,这一年都在备战高考,因而对各种细节并不了解。
孙浩抓狂,伸手想撩头顶黑发,一摸才发现这一年自己剪了个寸头。
钟烨嘉不明所以。
陆家姐弟常年在外,可每年寒暑假都会回来一段时间,而且都会给他们带礼物,按理说,不应该存在龃龉。
他扭头,看向年橙。
年橙打着哈欠,揉了揉眼睛,认真解释:“哦,之前孙爷爷说,孙媳妇要从小养起,而陆爷爷见孙浩一身蛮力,觉得他要是和自家孙女一起,那他孙女出门都不需要保镖了。于是,两人一拍即合,也订了个亲事。”
趁着年橙喝水之际,沈行州看热闹不嫌事大,饶有兴致道:“若是孙浩和陆辰欣三十岁前都未结婚,那两家就结为亲家。”
“什么亲家,现在可是新中国,还来旧时代包办婚姻那一套,晦气。”孙浩苦着脸,最后,字字切齿:“老子天生丽质,我就不信三十岁了还娶不到媳妇。”
众人笑。
年橙跟着笑,心底却涌起一阵失落。沈行州呢?他对包办婚姻也是如斯看法吗?
“就你这副猴样,别说三十岁,就是过了四十岁都娶不到媳妇。”陆辰欣刚踏进Forever,就听到孙浩满是嫌弃的话,当即怼了回去。
大战一触即发。
孙浩和陆辰欣互相看不顺眼由来已久。幼时大家一起做游戏,陆辰欣手气不好,总和孙浩一组,游戏输了就互骂,觉得都是对方问题。一个嫌弃对方笨,一个嫌弃对方豪横,不沟通。吵着吵着就大打出手,直到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才肯罢休。
长大了,知道脸上挂彩不好,两人便只斗嘴不动手。
孙浩和陆辰欣吵他们的,年橙安安静静吃自己的。
“哼~要不是有程白的笔记,你能考上上林?得意个什么劲儿。”陆辰欣高傲地白了眼孙浩。
看热闹的钟烨嘉终于明白哪里不对劲,说:“程白通知了吗?就缺他了。”
“忘了。”孙浩一拍脑门:“我发微信问问。”
少顷,孙浩手机一亮,说:“程白来不了,林奶奶住院了,他正在医院陪着。”
想着程白的不容易,众人一阵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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