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黑魔王之路

　　芙莉涅感觉自己的心跳都漏了一拍，也许是被那双说得上真诚的眼睛打动了吧，芙莉涅说不出反驳的话，她垂下眼睛思考。

　　她能有什么秘密？

　　是也许早已被看清的内里，还是——‘死而复生’？不不，就算这世上有神奇如同魔法的存在、汤姆也没理由怀疑到那上面去。

　　芙莉涅突然开始动摇，真的不可能吗？

　　长久的沉默似乎让汤姆有些不高兴，他轻声说道：“你不想说，可我们不是朋友吗？”

　　“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芙莉涅思来想去也无话可说，只好顺着汤姆的话来反问：“我是说，秘密。”

　　汤姆十分笃定：“直觉……以及一些无可辩驳的事实。”

　　芙莉涅有种被汤姆看穿一切的无所适从感，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说道：“你想得到什么答案，汤姆……”

　　汤姆没说话，就像刚刚芙莉涅等待他自己和盘托出的模样、他也如此等待着。

　　芙莉涅看着汤姆的脸突然有些分神，如果是在一个月前、他们彼此都不会把这些心知肚明的事拎到台前来。但现在、他们因为一个共同的秘密莫名就成了朋友。

　　朋友之间，怎么可以容纳下欺瞒呢……

　　芙莉涅很清楚朋友的定义，但谁都有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独属于自己的小秘密。更何况芙莉涅已经决定彻底抛弃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了。

　　那没必要让任何人知道。

　　芙莉涅带着歉意摇摇头：“我知道这也许会让你难过，可我并不想说。”

　　“汤姆，于你而言、那只是一段毫无价值的时光。我们没必要在这上面纠结……”

　　汤姆突然皱着眉打断了她：“不芙莉涅、请等一下。”

　　“我现在可以非常确定地告诉你，我们在谈论的并不是同一件事。”汤姆注视着芙莉涅脸上的细微变化，他松开眉毛露出一个微笑：“很高兴知道在此之外你居然还有着更多的秘密。”

　　“作为一个贴心的朋友，我不追问。”

　　芙莉涅没能理解汤姆话中的含义，她并不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辛。于是她只好注视着看上去突然兴奋起来的好朋友，眼里的困惑真切。

　　“我不太明白。”

　　“是啊，在最开始我也不太明白……”汤姆慢慢站了起来，朝芙莉涅伸出手：“我想你应该也留意过，那是个不经意的奇迹。”

　　汤姆弯着眉眼，露出微笑。

　　“是由你一手促成的奇迹，芙莉涅。”

　　“……”

　　芙莉涅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的话语，她只是把手放进汤姆的手掌心、任由他牵着前行。

　　汤姆带着她离开房间，穿过昏暗的走廊、他们在那扇老旧的木门前驻足。

　　外面不知何时又飘起了雪。

　　芙莉涅很快意识到汤姆想让她看的是什么。

　　低矮的白色小花依旧在风雪中轻轻摇曳，一如她在这之前无数次路过时那样。

　　“就是你想的那样，芙莉涅。”

　　男孩的声音就在她的耳边响起，那种独特的尾音让她的名字听起来格外不同。芙莉涅不合时宜的想，汤姆好像总喜欢叫她的名字。

　　“那是三年前的一个晚上……”汤姆的双眼蒙上了回忆的色彩：“我看见你慌张地在孤儿院里乱窜，像是、迷路了一样。”

　　汤姆意味深长地看了芙莉涅一眼。

　　芙莉涅完全没有与这相关的记忆，但她清楚知道汤姆没有欺骗她的必要。

　　“但那、不重要……”

　　也许吧，他早晚有一天会弄清楚的。

　　汤姆很满意芙莉涅一脸空白的反应，芙莉涅在和他相处时总是很平静、哪怕是这样的短暂空白也是从未有过，这让他愉悦。

　　他继续说道。

　　“我看见你在这里摔倒了，是你的血浇灌了它、芙莉涅。”汤姆深吸一口气，把难言的兴奋压制住一些：“从那天到现在，不论春夏秋冬、整整三年它一直在开花。”

　　他们是一类人，他们都清楚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芙莉涅盯着那簇小花，喃喃自语：“我不知道……”

　　“从那之后我试过用我的血来浇灌另外的植物。”汤姆抬抬下巴示意芙莉涅去看左边那个光秃秃的角落，除了一些积雪、那里什么都没有。

　　“同一种植物，芙莉涅。”

　　“一开始在鲜血的浇灌下它生长迅猛，但还没来得及开花、它们就全部枯萎了。”汤姆看着芙莉涅，眼里有奇异的光在闪动：“我说过，我们是一类人。”

　　“那之后我也尝试过，不同人、不同物种的血。”汤姆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但只有你和我的血液有这种奇妙的作用。”

　　雪花安静飘落。

　　“我想，那是因为我们都具有那种非凡的力量、在我们的血液里。”

　　芙莉涅不知该如何回应，并不是她对力量毫无所感，事实上她对能够使书本漂浮起来这件事相当的感兴趣。

　　可汤姆描述的场景让她感到了无措，芙莉涅可以肯定自己对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她并不记得什么时候踏足过这里。

　　莽撞的，慌乱的、不知所措的。

　　那不会是她，芙莉涅十分确定以及肯定。

　　可如果真正的芙莉涅并没有死于八年前，那么她现在的存在，又算什么？

　　芙莉涅沉默太久太久了，可汤姆偏偏从那张明显陷入思索的面容找不出半分多余的情绪。

　　面前的女孩在经历最开始的一些慌乱后，现如今只是在单纯地思考，汤姆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心里没由来生出烦闷。

　　他决定主动打破这种僵局。

　　“芙莉涅，你在想什么？”

　　“在想一个无辜女孩生还的可能性。”芙莉涅抬头望着时不时飘下雪花的灰沉天空，她已经恢复了平时的神态，对汤姆今天透露的所有信息接受良好。

　　纠结那么多也没有一点用处，随便吧，怎么都行。芙莉涅是这样想的。

　　至少在今天，他们并没有过多讨论这件事的机会。

　　“快到宵禁了，我得先回去了。”

　　“你明天还会来吗？”汤姆轻声问。

　　芙莉涅已经踏进了纷飞的雪花里，她转过头去看了看还站在原地凝视着她的汤姆、只是回答他：“会的，汤姆。”

　　“那么晚安，汤姆。”

　　“晚安，芙莉涅。”

　　.

　　汤姆在空荡荡的廊下站了许久，他神情凝重地回到自己的房间，随着很轻的关门声响起，整个屋子都陷入了难言的沉寂当中。

　　正在抽屉里酣眠的小蛇在这种过于沉闷的氛围中从梦中惊醒，它从抽屉里探出了脑袋。

　　你没办法形容一条蛇此刻睡眼惺忪，不过它的语气确实要温吞许多。

　　‘哦，汤姆，她还没来吗？’

　　‘她已经走了。’

　　说实话，再怎么细心观察也很难从一条蛇的脸上看出懊恼和震惊，好在这里有人能听懂它的埋怨。

　　‘我刚刚睡着了，你怎么不叫醒我？’

　　‘没关系，明天她还会来的。’汤姆起来熄灭了放在桌上的灯。

　　如果芙莉涅在这儿，就能看见此刻的汤姆眼里满是不快与烦躁的情绪。他有点不喜欢芙莉涅对任何事都毫不在意的态度。

　　可惜没有如果。

　　‘谢天谢地，她还会来那就太好了！’小蛇并不觉得这样的汤姆有什么奇怪，一开始、它反倒觉得在芙莉涅身边的汤姆看上去奇怪极了。

　　但它现在已经适应这种反差了。

　　‘那我继续睡觉了，汤姆。’

　　‘睡吧。’

　　‘明天我可以吃烤饼吗？’

　　‘我认为对于一条蛇来说，烤饼应该不会是什么美味。’

　　‘哦天呐，你怎么可以小看一条蛇！’

　　‘……’

　　漆黑的房间彻底寂静无声。

　　.

　　所有人态度的转变，就在一夜之间。

　　汤姆的威力还真是不可小觑啊。

　　芙莉涅端着餐盘穿过大大小小的长桌，她神态如常、对那些窃窃私语和时不时投来的异样眼光恍若未闻。

　　一夜之间芙莉涅的境遇天翻地覆，而她温和平静、未变分毫。

　　芙莉涅直直朝汤姆的方向走去，落座在了他的身边。

　　“早上好，汤姆，今天的蓝莓面包看上去很不错。”

　　“早上好，芙莉涅。”

　　汤姆对芙莉涅露出友善的笑：“很高兴可以和你一起享用早餐，这好像还是我们第一次坐在一起。”

　　芙莉涅握着小刀的手在蓝莓面包上停留了一瞬，她抬头看了汤姆两秒。

　　“这只是开始，汤姆。”

　　“说不定在我们从这所孤儿院离开前，我们都会在一起。”

　　汤姆听她说完后露出了高兴的表情，随后他那双黑色眼眸里又浮现出些许嘲讽：“看看他们吧芙莉涅，你以前对待他们每一个人都是那么的友善。”

　　“可是现在呢？你只是和他们眼里的怪物做了要好的朋友，就要被打上异类的标签、立马划清界限，他们就是这样愚不可及，无可救药。”

　　芙莉涅用小刀慢慢切着面包，有时候她真的觉得汤姆聪明得不像小孩：“你不能要求所有人都能接受，不同寻常。”

　　“不同寻常？”汤姆皱着眉慢慢重复着这个词，他看上去并不认同芙莉涅的说法，但也没在这个话题上纠结太久：“好吧，我们现在不说这个。”

　　虽然心里隐约有了答案，但汤姆还是试探问道：“你会因为他们这样，难过吗？”

　　芙莉涅终于把注意力从面包转移到了汤姆的脸上，汤姆突如其来的关切让她有种头一次认识面前这个人一样、有点怪怪的。

　　“我不知道……”

　　芙莉涅慢慢开口：“可能有一点失落？”

　　“因为被排挤？”

　　这个独属于他们的小角落静悄悄的，芙莉涅低头思考了很久很久：“不……”

　　芙莉涅抬起头看着汤姆那双黑色的眼睛，许久过后她才长长出了一口气：“和他们无关，是我自身的原因。”

　　“就是突然觉得，原来自己这么努力、结果还是什么都做不到。”

　　永远都那么无可救药，哪怕是再来一次。不过也没关系，全部无所谓了。可能明天她再也不会从这具躯体中醒来，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见到它原来的主人。

　　芙莉涅陷入沉思。

　　也许她该对她说声对不起？占据她身体这么多年很抱歉什么的……

　　汤姆看着女孩沉静的侧脸，即使嘴上说着丧气的话、眼前的人脸上却并没有太多情绪。

　　此刻的芙莉涅和平常的她都不同，终于没有那种对谁都一样的标准微笑，仿佛一只失心人偶突然拥有了丰富的内里。

　　如此美丽。

　　“芙莉涅，你想改变什么？”汤姆轻声问。

　　餐厅的人已经走了大半，还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人没有给他回应。

　　汤姆自顾自说了下去：“是因为过去发生的事吗？”

　　“芙莉涅，做你自己就好。”

　　.

　　下午的时候芙莉涅又被叫去了科尔夫人的办公室，这次办公室里不仅有科尔夫人、还有玛莎小姐和劳利先生。

　　他们三人似乎刚发生过争吵，彼此的脸色都不太好。

　　“芙莉涅，你来了……”科尔夫人看上去有些疲惫，她整个人都靠在那张略微有些陈旧的椅子上：“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还是不愿意远离汤姆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芙莉涅身上，在这样紧张的氛围下，毫无疑问、这看上去像是一场审判。

　　芙莉涅没有躲闪，她平静看着科尔夫人的眼睛：“是的，夫人。”

　　没等科尔夫人说些什么，一旁的玛莎抢先开口了，她十分激动：“小芙莉涅！你没有听进去我和你说的话吗？我让你不要和汤姆走太近！”

　　“……”

　　没有谁对谁错，她们也只是如同忌惮凶猛野兽般忌惮着拥有可怕力量的汤姆，好吧、现在疑似还多了一个芙莉涅自己。

　　大多数人都是这样。芙莉涅想着。

　　在大人们的喋喋不休中，芙莉涅垂着脑袋自顾自发呆，毫无疑问、这和上次谈话一样。

　　毫无意义。

　　他们也许永远都无法说服彼此。

　　“真的是够了！我早就说过应该把那个孩子送走的，事情变成这样你满意了吧院长大人！”

　　大人们开始了自己的争吵。

　　“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处呢？那个时候那个孩子还那么小，能送去哪儿？！”

　　“那也比他现在纠缠上芙莉涅强得多！”

　　玛莎和科尔夫人争辩得不可开交，拥有着粗狂外表的劳利叔叔只是捧着自己十分受伤的心脏看着芙莉涅默默流泪。

　　“可怜的芙莉涅，我都听说了、他们排挤你了对吗？”

　　“天呐，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做！”

　　劳利摸摸芙莉涅的脑袋：“你不要难过小芙莉涅，这和你没关系、都是因为那个小坏蛋！”

　　听着劳利愤懑的话语，芙莉涅的心不知怎的跟着紧缩了一下。

　　“他是我的朋友……”

　　“你说什么？”劳利似乎没听清。

　　“我说，汤姆是我的朋友。”

　　芙莉涅抬起了头，认真道：“我也并不会因为他们的排挤而难过的，因为我并不是唯一遭遇这一切的人，要难过也是汤姆先难过。”

　　劳利叔叔有些吃惊地看着芙莉涅，他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

　　“亲爱的，你和他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我们都是被抛弃在这所孤儿院里，我们都在这里一点点长大、我们都拥有一颗温热的心。”

　　劳利的眼神有些复杂，他张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旁的科尔夫人插话进来。

　　“小芙莉涅，你拥有一颗善良真诚的心、而汤姆可就不一定了。”

　　面对芙莉涅有些受伤的眼神，科尔夫人没有心软：“他是披着人皮的怪物。”

　　“你被他蛊惑了小甜心，看看你吧。”科尔夫人的脸上有些失望：“你以前从来不会对我们这样说话，你才和他待了多久？”

　　芙莉涅脸上最后的笑都消失了。

　　从一开始妄图辩驳就是错误的决定，他们不会轻易被改变的，为什么事到如今、你还是执迷不悟的深信这一点呢？

　　善良的芙莉涅，听话的好小孩。

　　“你还记得格蕾丝夫人吗小芙莉涅？”

　　听到科尔夫人突然提起格蕾丝，一个不好的猜想在芙莉涅心底涌现：“夫人……”

　　“格蕾丝一家人一直都很喜欢你，你是知道的小芙莉涅，所以经过大家的讨论、我们还是决定同意格蕾丝夫人领养你。”

　　科尔夫人眼睛里有一些不舍和怜悯：“与其让你继续留在这里，留在汤姆身边、不如去一个真正能称作家的地方……”

　　“芙莉涅，看见他们一起孤立你我们也很伤心，这才不得不想出这个办法……”

　　瞧瞧，多温情的话语。

　　芙莉涅僵在了原地，她不敢置信：“所以，你们有问过我吗……？”

　　“格蕾丝一家人很好，两全其美不是吗？芙莉涅，这都是为了你好。”

　　“你以后会明白的。”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