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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身
薛嬷嬷警惕的看了眼周围,发现没有人,俯身轻声道:“殿下还说,回头是岸。”说完,冲周允珩点头,满脸堆笑。
视线落在对方肩膀时,她的表情呆住了,冷冷地问:“你去过海棠苑?”
周允珩赧然一笑:“是。”
现在轮到薛嬷嬷惊讶了。她心里微微一凛,依然微笑着对周允珩说:“海棠苑是郡主的居所,世子怎会去那儿?”
事到如今她也懒得装模作样,索性直接了当起来。
周允珩睁大眼睛,匪夷所思地盯着薛嬷嬷。“嬷嬷说笑,这里哪有什么世子。小人不过是新入府的一名护卫,不小心迷路,走到海棠苑……”
薛嬷嬷斜乜着眼,看了看周允珩。
周允珩继续胡诌:“是郡主亲自叫我进去的……”
他侧过身,背对着薛嬷嬷,眼珠滴溜溜地转。心想如果让薛嬷嬷知道昨晚他和裴嬿共处一室,孤男寡女待了一夜,该如何。
“郡主为何……?”薛嬷嬷一惊,仔细打量他一眼。总觉得他虽然表面混不吝,实则心思深沉,说话虚虚实实。
迟疑了些许,想着裴嬿再怎么不守规矩,也不会做出周允珩说的举止。于是,就把他虚浮的话抛到脑后,俯首道:“世子殿下,请。老奴带你出府。”
说完,伸手指向门廊。
周允珩呆愣地瞥了她一眼,黯然地张开嘴,又默默地闭上。望着薛嬷嬷的背影沉思。
一炷香以前,看着薛嬷嬷偷偷离开,徐诺一脸懵懂,下意识地把目光转向楚言。
后者微笑颔首,他就心领神会,悄无声息地跟着薛嬷嬷消失在队伍中,但又不敢跟太近,所以眼下正躲在十几丈远的竹丛偷听她和周允珩的谈话。
“殿下吩咐老奴去万祥楼买一口酥,你可陪我走一趟?”薛嬷嬷咳了咳,扯着嗓子说。
周允珩沉默着,见她回头,才躬身俯身,回了一声:“小人遵命。”
不一会儿,两人相视一笑,并肩而行。在徐诺的一路追踪下,大摇大摆地出了定远侯府。
半个时辰后,周允珩换了一身便装,戴着斗笠,驾着马车从十字街的东面缓缓走向万祥楼,而摇晃的马车里坐着的正是薛嬷嬷。
只见她半眯着眼,靠着车板小憩,神情悠然。
而周允珩则把斗笠压得很低,不时瞥几眼路边的小贩走卒,又或侧耳听着身后嘚嘚的马蹄声。
仔细看徐诺穿着甲胄,骑着马,正沿着十字街徐行。
万祥楼内人声喧闹,薛嬷嬷穿过人群,径直走上二楼。顺着二楼华丽的走廊,拐了个弯,颇为熟门熟路,进了西侧深处的一个雅间。
周允珩跟在身后,警惕性地四下瞥了一眼,推开窗,往下张望。窗外是一条堆放杂物的巷子,沿着巷道往前,便是繁华的街市。那里人多眼杂,最适合逃生。
“殿下。”薛嬷嬷淡淡地说,“好自为之。”她神情复杂地看着周允珩,向他郑重地弯腰行礼。
周允珩抬起下巴望着窗外,连忙收回视线,向她拱手称谢:“有劳薛嬷嬷,告辞。”
徐诺在万祥楼左顾右盼,丝毫没有发现周允珩已经跳窗离开。他进门时,就被人群拥挤着不能前行,此时正急得满头大汗。手里握着环首刀,恶狠狠地瞪着柜台看好戏的掌柜。
“说!薛嬷嬷去哪儿了?”
掌柜充耳不闻,悠悠地说了句:“小店就这么大,官爷若想找人,自己搜便是。”
徐诺怒目圆瞪,脸抽搐地喊:“放肆!我可是定远侯府的侍卫,专门护送薛嬷嬷……”
声音传到了二楼,薛嬷嬷面无表情地下了楼梯。她身后已然站在一名和周允珩之前有同样装扮的男子。
“这不是徐侍卫吗?”薛嬷嬷目光冰冷,没好气地问,“是谁让你护送我的?”
“……”徐诺向前屈身,拱手赔笑,“小人看嬷嬷出府,担心您的安危,才一路护送至此。”
“哦?”薛嬷嬷从掌柜的手中接过糕点盒,意味深长地瞪了徐诺一眼,“如此说来,徐侍卫是擅自行动”。
徐诺呆滞地抬头,一时间哑口无言。
看着薛嬷嬷身后的那名陌生男子,他嗫嚅道:“之前小的见您和一名护卫攀谈,觉得面生,又想起这几日侯府的风波,这次自作主张……”
徐诺战战兢兢地解释,薛嬷嬷坐回马车里,全程没给他好脸色。
跟踪人这种事也能说成护送,果真是不要脸。
她没有吱声,反而蹙着眉看了眼沈云霄。后者一转身,冷酷地把徐诺挡在身前。
徐诺将矛头转向沈云霄,转身问他:“这位兄弟,今早你为何会出现在侯爷的书房附近?”
薛嬷嬷一听,脸色发青,神情恼怒地掀开轩窗:“霄儿是公主的影卫,他的行踪何须向你汇报?”
徐诺见状,下意识偷瞄沈云霄。
沈云霄微笑着,双手抱臂,若有意味地瞪着他。
……
定远侯府内波折再起,周雨萱风风火火地来到海棠苑,整个人都精疲力尽。她侧身倚着软塌,斜睨着眼瞪裴佳妍。
此时,裴佳妍正被一圈人围观,抓耳挠腮地坐在书案前,提笔作画。书案下,她的裙边,横七竖八地铺满扔一张张被揉皱的画纸。
朝辞和侍卫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把她扔的纸团小心翼翼地铺开。
“郡主,这次您画的鼻子有点太大,这眉毛也太粗了些……”朝辞抬头,怔忡地咽了咽口水,揣摩着措辞。
“对、对。还有这眼睛,眼睛再大一些……”
她身边的侍卫也壮着胆子发言。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不停补充,弄得裴佳妍心烦意乱。
周允珩前脚从她院子里离开,没一会儿周雨萱就带着楚言来了海棠苑。在楚言的审问下,侍卫们把事情的经过交代了个干净。
明明找一个画师,按照朝辞和侍卫的口述画像,就能锁定嫌犯。周雨萱偏偏把画像的差事丢给了裴佳妍。
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裴佳妍不服气,握着毛笔的手一顿,抬头凝视着周雨萱,抗议道:“娘,我实在画不下去。”
“你是觉得自己的琴、棋、书、画,学得不够精进,无才作画,还是觉得放走贼人是小事,不足以让你劳神?”
周雨萱半眯着眼,白了一眼裴佳妍,揶揄道。
裴佳妍故作无奈地说:“女儿只是累了,今早被那家(伙)……侍卫扰了清梦,现在还脑子还昏昏沉沉的。”
她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肩,揉搓眼角。
周雨萱轻叹了一口气,坐起身。她知道,靠着目击者三言两语的描述,给嫌犯画像,再通过画像寻人,这种手段效率太低,无疑大海捞针。
之所以让裴佳妍发现,无非是让她长记性,以后不要什么事都掺和。还好这次闯入府中的是周允珩,如果真是什么穷凶极恶的恶徒,后果不堪设想。周雨萱心有余悸,也心有存疑。
看着那一张张画像,她不禁想为何周允珩偏偏出现在海棠苑,他躲了一夜,怎么会突然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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