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我只是一只鹿

　　下班之后偶遇老板是什么体验。

　　白青溪越看越觉得那个江岭超不顺眼。
　　拉着养鹿仙人的手腕往另一个方向走。

　　养鹿仙人：“他怎么出现在这里？”
　　白青溪：“谁？刚刚那里有人吗？连鬼都没有，空气而已。”

　　一直到蔬菜区，他们一前一后挑着菜，养鹿仙人看了看她，问到：“所以你今天是在生他的气。”
　　“不长眼的狗是指那个江岭？”

　　白青溪没有回答，转移话题：“仙人，你说丝瓜跟什么一起煮？”
　　仙人接过丝瓜放进推车里，嘟囔：“都说了你现在力量微弱，远离妖族的人，等你力量强大了再把他们一窝净化了。”

　　“这只鸡怎么样？看到之后心里有没有菜单。”路过鲜肉区，她用夹起翻动冰柜里的鸡肉。
　　仙人见状用手抓起那只宰好的鸡放进推车，“照顾食梦鹿是本仙人的责任，本仙人可不能让你还没强大就......怎么了？”

　　见周围人用异样的眼光看他，他凑到白青溪耳边询问。
　　难道又出洋相了？

　　白青溪指着鸡：“大哥，这鸡要用保鲜袋装了给工作人员秤。”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直到他们从超市出来，也没有再碰见江岭。

　　白天打工挣钱，晚上直播净化邪梦的日子这么平静地过到周末。
　　在这种老板不作妖，直播顺利涨粉的情况下，白青溪过得算是踏实，利用周末好好地补了大觉。
　　说服自己不入虎穴不得虎子，周一神清气爽地去上班。

　　咚咚咚——
　　很有礼貌的叩门声，她猜肯定是行政经理。

　　果不其然，上周故意在众人面前为难她的行政经理进门后瞥了她一眼。
　　她这个位置虽是角落，却是进门后能看到的地方。

　　行政经理：“江总，这是今年的团建计划，需要您签字确认。”

　　早就听说江氏集团的团建手笔不小，不是去周边糊弄糊弄。
　　白青溪坐得板直，眼睛盯着那份文件。只恨自己是只只会净化邪梦的鹿，一点法力也没有。

　　不知道这个江岭每天有多少工作，一天到晚不是看文件敲电脑就是开会，这会儿连头也不抬，冷冷说到：“放着吧，董事的意思是削掉团建。”

　　什么？这一点儿也不懂事！

　　行政经理扶了扶被震惊掉的眼镜框。

　　江岭：“晚点让白青溪拟个通知发下去。”

　　看到了吧！这些福利可不是她砍掉的，她只是领导的刽子手。

　　待行政经理退出去之后，江岭给她吩咐任务，“我发了一份关于公司福利调整的变动给你，晚点整理出来，拟一份通知发给集团和各分公司。”

　　她对上那张白得毫无血色的脸，有些出神。
　　办公室有一面落地玻璃，能看到外面的街景，但是江岭每天上班总会习惯性地拉上黑色纱帘，室内开着白炽灯，灯光下的脸配上阴郁的表情，像是西方的吸血鬼。
　　妖族的人一点儿光线都见不得，那他那天在太阳下看热闹也没现原形呀，既然那就是怕晒，一个大男人比女生还娇气，啧啧。
　　“江总，我想看看那份团建策划。”

　　江岭没有理会，她当他默认，走到桌前拿起团建策划。
　　这预算，很江氏。
　　沙漠啊，听起来热，实际很适合夏天去的地方。

　　边看边踱步，来到落地玻璃窗前，拉开纱帘，眼前的景象变得清晰。
　　天空很蓝，云朵像棉花糖一样，远处有起伏连绵隐隐约约的山峦，她指了指，“江总，你说沙漠是在那个方向吗？”

　　不出意外，江岭一脸不悦，眼底生出警告意味，“白青溪，这间办公室的东西最好别乱动，包括窗帘。”

　　“江总，你去过沙漠吗？”她听话得把窗帘拉上，隔着窗帘指。

　　她似乎没有打算让江岭回答，自顾自说着：“江总为了集团披星戴月，脸色都差了。就同意这次团建呗，一起出去晒太阳，如果江氏集团真的遇上困难了，我愿意恢复之前的工资水平。”
　　这一段话说得真情实感，她自己都差点信了。

　　江岭签字的笔顿了顿，仍旧一脸臭臭的，“那份通知今天下班前要。”

　　靠！软的不行，那就...好的，硬不了一点儿。

　　点开福利调整方案，越往下拉越气愤。
　　到底是谁写出这么冰冷冷的文字。

　　她也换上冷冰冰的眼神，深深看了一眼始作俑者。
　　微信图标跳动，是方亮亮：“呼叫呼叫，听说团建旅游泡汤了。”

　　白青溪：“对呀，快跑路吧，江氏集团不行了。”
　　而且你们的总裁还是只妖。

　　原本以为他们这些妖族只是怀着侥幸的心理制造邪梦，看来他们真的想要放弃人类的身份，回到妖界。
　　到时候这家公司怎么办，一千多名员工怎么办。

　　这时候她才意识到，不管邪梦妖族是被净化掉还是成功回到妖界，这里的人类都将面临失业。

　　“白青溪？”
　　一个男声打断她的思考，回头一看是从外面回来的何年宇。

　　“你在这里干嘛？”

　　20楼的员工就他们几个，这大大的休闲区通常没什么人，估计只有她有空闲站在这里发呆。
　　“我在思考工作上的问题。”

　　何年宇：“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正好手上没什么工作。”

　　眼珠转动，随口说出了个借口：“江总让我出一份正式的通知，不知道格式是怎么样的。”

　　“好说。”
　　又一个热心肠的同事何年宇愉快地把她带到办公室。

　　之前她问过养鹿仙人江岭身边的助理和秘书是不是妖族，确认过是人类之后，反而觉得跟他们相处起来轻松许多。

　　何年宇是单独的小办公室，在江岭办公室门口，四周跟秘书室一样用磨砂玻璃隔起来。
　　明明只是普通的办公室陈设却让她感到久违的舒适，忍不住叹气，“你这小空间比里面舒服多了，好想搬出来。”

　　何年宇只是淡淡地笑，“江总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缘由。”

　　是有他的缘由，把猎物留在身边慢慢宰杀的妖罢了，那间办公室跟他一样扭曲。

　　何年宇飞快地找到几个正式通知的模板，点开白青溪给他发的文件，细看之后眉头皱紧。
　　一旁的白青溪没有注意到，自言自语般说着：“所以取消团建旅游的真正缘由是什么。依我看，这家公司快撑不住了，何年宇，听我的早点脱身。”

　　何年宇：“据我所知，江氏集团的资金周转没什么问题，最近也没有出现资金危机。”

　　见他在研究那份福利调整方案，她犹豫半天还是咽下真相，顺着他的话劝说到：“这家公司就是有问题，你看连团建旅游都扣掉了，今年只是在国内游而已，往年出国都不带含糊的。”
　　“你看你还年轻，别吊死在一棵树上。”
　　“你只是助理，真要有什么大问题怎么会告诉你。”

　　但她小看了何助理的忠诚。

　　何年宇沉思几秒，反过来宽慰她：“白青溪，不用担心，不管发生什么江总都能搞定的，请你一定要相信他。”

　　换成她愣住了。
　　这妖族怕不会还会什么蛊术吧。

　　这边劝说无果，她在心里举白旗退出。
　　回到工位上，看到不停闪烁的微信，是被她吓到的方亮亮。
　　“青溪，发什么事了？”
　　“公司要倒了吗？”
　　“要裁员了吗？”
　　“有赔偿的吧？”
　　“青溪，你说话呀！”
　　“被封口了吗！！要不要上去救你！”
　　“青溪！”

　　白青溪：“在，活着。”

　　“白青溪，想搬出这间办公室？”

　　正在沉迷劝退的人没有留意到办公室有人从她进来就盯着她，听到这么一句，下意思回应，“嗯，对呀，这里又冷又......”

　　手指停顿。

　　呀，这个冷漠惜言的妖族怎么突然说话了。

　　“呵呵呵......”对上那幅阴郁至极的表情，她心里发毛，身上的棉衣似乎失去保暖的功能。

　　那边发出细微声响，接着是皮鞋踩在瓷砖上的声音，一哒一哒地敲乱她心跳的节奏。

　　要来了吗？现在就要动手？
　　被吞噬是什么感觉，是直接被吃掉吗，会不会吓坏其他人。
　　不对，养鹿仙人会保护她的。

　　寒气逼近，有阴影落在她的身上。

　　她抬头看向来人，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
　　这段时间熬夜直播净化邪梦，她能感受到江岭的妖力对她的影响越来越小，直觉告诉她，江岭现在不能轻易对付她。

　　“因为不能去团建旅游就开始策反我的人？”江岭双手撑在她的桌子上，弯腰贴近，脸色苍白，勾唇笑的样子极为渗人。
　　加上他们的距离相当近，恐怖的感觉被放大。
　　她咽下口水，额头冒出细汗。
　　这会儿她庆幸江岭平时不笑，不知道会吓跑多少人。
　　硬着头皮说到：“公司什么福利都减去，了，看起来，就像，倒闭......”

　　江岭收起嘴角，身体后倾，把距离拉开，“这么怕我？”
　　这样的问题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问过，只是这次的感觉不一样，白青溪说不上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问法不一样。
　　白青溪的回答也不一样。
　　“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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