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秋华

作者:商那和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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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相助


      李秋华站在院门口的树下,静静的望着星空,她不相信那些人已然放过她们,但是现在这情况她想不通。

      前两天鲜少有香客来的女庵忽然要接待平城里的一位贵人,往常只能在后院做粗累活计的李秋华那日却被叫去给客人奉茶,当来人之后,便明白了。

      这位贵妇极其浮夸的装作认出李秋华,静慧师太装作淡定的掩饰李秋华为何会在这里的原因,看着这群人做戏,李秋华面色寡淡,安静的奉完茶便离开了。

      想必经过这位贵妇的嘴,现在全长安都知道李秋华“遁入空门”的事情了,她这一辈子想要嫁个好人家,怕是难了。

      不管后面还有什么等着她们,那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况且庵内的生活辛劳穷苦,她没有精力多想,她只知道她必须要回李家,回到李家才有生路。

      她现在是可以逃跑,西院这边的院墙低矮,根本拦不住人。

      可是,下山后呢?她没有户牒,没有一技之长,没有财帛,她靠什么活着?
      ......

      安静的禅房内,静慧正在打坐,小尼禀告有客来访,自称来自长安贺家。

      静慧见到来客是还不能确认是哪个贺家,来人也不废话,直双手捧上一个盒子,当着静慧的面打开,顿时金灿灿的光芒映入静慧的眼里,她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静慧爱财,也惜命,这人要求都不提,先给了好处,这可接不得。

      “施主,您这是为哪般?”静慧试探的问道。

      “静慧师太,我主子的要求很简单,让李二娘在这庵里过的舒服,不许有人再动她。”

      “您这话,我可听不懂。”静慧没有反应过来,这李秋华还有人护着?哪个贺家?肯定不是那个贺家。

      “您是明白人,我也说的很清楚,我们知道您受的是哪家的命令,您自有您的方法去回复那边,我们这边您不用管,我们要的只是李秋华在您这里平安无事。”

      这人如此直白,静慧倒是放下心来。

      “施主有所不知,一个女庵在如今这世道之中要自保,那过的都是夹缝中求生存的日子,不论哪家的贵人区区贫尼都得罪不起,您可方便告知您的主人是哪个府上的,这样贫尼心里也有数啊。”静慧说的可怜不已。

      来人把盒子再次递到静慧面前,“就是师太您心中想的那个府上。”说完看着静慧师太。

      静默了一会,静慧笑了,接过盒子。

      “如此,贫尼就感谢施主对佛祖的供奉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以为众叛亲离的李秋华竟然还有势力,还是如此纠结复杂的势力。

      静慧开始思考,卷入这桩事情里到底会有个什么下场,本来以为接手这李秋华是个肥差,现在看来倒成了个烫手山芋。

      不对!

      转念一想,对方说的很清楚,他们只要李秋华平安无事,而那边也不要李秋华的命,至于李秋华中间过的怎么样,都在掌握在自己手里,这件事做好了,拿两头的好处,做不好也没什么损失,这家人自己都扯不清。

      “贫尼明白施主的意思,您也放心,我们这里毕竟是佛门重地,害人性命的事情可不敢做,云愧潜心修佛虽不到半年佛法便有小成,她今后只需专心礼佛无需担忧其他。”

      “有师太这席话,在下便能回去复命了。”来人施了一礼便离开。

      静慧捧着手里盒子,笑的眯起了眼睛。

      北院的李秋华三人渡过了一段无人打扰的三个月,那天静慧忽然让她们静心礼佛,不必到庵内劳作,这三月除了静灵偶尔的使唤,真的就无人前来打扰,每日早晚去庵内取饭食,其余的时间他们真的就待在北院,哪里都没有去。

      冬天的时候,竟然还领到了好几床被褥,甚至还有一幅棋盘以及几本棋谱,是怕她们无事可做么?

      李秋华其实是擅棋的,她母亲从她三岁起便教她下棋,直到去世。

      下棋之人除了要纵观全局更要坚守自我,是与自我在对话,后来的李秋华带着愤怒带着戾气发泄般的活着,早就失去了自己的本心。

      现如今这光景既无事可做便重新执起了棋子,李秋华是不按照棋谱来走的,她研究棋谱但是不学习棋谱,棋局瞬息万变,哪里会按固定路数走,按照她李秋华现阶段的人生,固定的路数那就是惨不忍睹,死路一条。

      当院外的桃花盛开的时候,距离李秋华来到女庵已经整整一年了,头发已长半寸有余,这段时间竟然没有人逼着她们再行剃头。

      想想也是,毕竟让她剃头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今日日头甚好,坐落密林之中的北院竟然也有阳光泄下,秋月在院子里晒被子,秋水去打水,李秋华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的比划着什么。

      “秋月,北坡那边是不是有一片兰花草,我们把院子的土翻一翻,移栽一点过来吧。”

      “啊?姑娘,我不会种花啊,秋水也不会。”秋月回答道。

      “没关系,我们移植的看看,看能不能活。”

      “移植什么啊?”秋水刚进院子。

      “姑娘说,要把北坡那边的兰花草移栽一些到这院子里种下。”

      “可以的啊,姑娘,咱们把这院子修整一下,这院子太荒了。”秋水兴奋的说道。

      “山上还有好多花花草草,咱们都可以移栽过来。”

      “可是秋水,哪里有人种一院子野花的啊!”秋月不能想象一院子野花野草疯长是个什么景象。

      “谁说花园就得是名贵花草啊,野花也有野花的美,不对野花比那些娇滴滴的家花更美,姑娘您说呢?”

      李秋华想象了一下那个景象,也觉得好笑。

      “放心吧秋月,咱们要规划好,不是随便种的,这个院子收拾收拾还是会很美的,咱们给自己种个花园。”

      秋水对这事十分的上心,立马就拉着秋月把破瓦烂砖什么的全部捡走,清掉树叶杂物,找到一跟树枝满院子的划线。

      这一块靠着树的要清出来,用碎瓦片铺一块干净的地,夏天的时候可以在树下乘凉。

      水井周围用竹子做篱笆围起来,篱笆上种满牵牛花。

      院门口两边可以开垦成两块地种上各种各样的花花草草,设计的有模有样的。

      每天李秋华在门口下着棋,看着她们两人跑来跑去的忙碌,偶尔也去帮个忙。

      篱笆围起来了,地垦出来了,碎瓦片也铺好了,又从山里挖了好多的花花草草种上,除了竹篱上没能开满牵牛花,这个小园子竟然真的有模有样了,到了春日竟然也是绿草成荫,生机勃勃,各色的野花开放,别有一番滋味。

      不管身在何处,日子总要过下去的。
      ......

      靳东阳在贺府安稳的度过了冬天,每天陪着阿姊,经常也一起进宫看望太后。

      当春天过半的时候,靳婉琼知道他该走了,这几天叮嘱着下人收拾行李,想起一件事情心里放不下,便叫着靳东阳过来,想与他说说。

      “东阳,你还记得小时候来咱们家玩的阿和阿姊吗?”靳婉琼手里拿着一幅画,缓缓打开。

      “我记得那个阿姊清瘦柔弱,这分明是个福娃。”贺诚斜着眼睛看了看那幅画,抿了口茶,幽幽的说道。

      靳婉琼忍不住,笑得弯了腰,“你呀,能不能正经点听我说完。”

      靳东阳放下茶杯,双手交握置于膝上,好一幅倾听的姿态。

      “阿和与我自小就亲密,虽然都在长安,但因夫家政见不和,见面机会不多。”靳婉琼坐下来,慢慢回忆起来。

      “阿和天性洒脱本不爱她丈夫这等迂腐书生,但是君之命不可违,不甘不愿的嫁了,最后还是英年早逝,她去的时候才二十六岁啊!”靳婉琼不由得湿了眼眶。

      “婚后,我俩见面极少,都是书信往来,她这样一个坚韧的女娘,跟丈夫感情不和,加上娘家的强势让夫家恨之入骨,就算是当家主母又怎么样,在不属于自己的地方困着,竟给活活困死了。”

      靳东阳不得不掏出手帕给阿姊擦泪,女子一生大多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有能甘于接受的,也有不甘但无法改变的,自己的阿姊又何偿不是,心疼的看着哭泣的阿姊,怕了拍她的肩膀。

      “阿和虽与李尚书感情不睦,但是还是疼爱自己的女儿的......”

      靳东阳挑了挑眉,不由打断她, “李为学?”

      再想, “李秋华?”

      再看一眼那幅画, “这个福娃?”

      靳婉琼被他逗得破涕为笑,“什么福娃啊,这是秋华十岁的时候。”

      看着弟弟的眼神,她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温柔的笑了笑说:“我知道外面都在说秋华是个怎样的人,但是我相信阿和不会把自己的女儿教成那样的,我虽然只见过她一面,但是我能看出来她是个好孩子。”

      “你想做什么?”靳东阳大概知道了阿姊找他所为何事。

      “秋华被李家送到了平城女庵,我了解到李家嘱咐那边折磨她,虽然不敢要她性命,但免不了吃苦,我想着也就是多做点苦活,受点言语上挤兑,毕竟是官家贵女他们不敢做的太过分,我就还在观望着找机会帮帮她。”靳东阳想着阿姊自小家境优渥,人又善良温和,她哪里知道外面人的险恶。

      “谁曾想到,几月前我打听到李家竟然让那边的人强行剃了秋华的头发!”靳婉琼气得发抖。

      “这群人太过分了,竟然敢强行剃度,这是要绝了秋华的后路啊,东阳,我们一定要想办法把她救回来,她现在没有任何人可以求助,我怕秋华跟她母亲一样被活活困死。”

      靳东阳仔细想了想说:“阿姊,这事说简单也简单,其实不管殷家被如何定罪,李秋华都是属于李家的血脉不是罪人,所以让李秋华回来其实就凭她父亲的一句话。”

      “我也想到了,但是这么多年秋华被外面传的不像样子,她是惹了众怒,李尚书是为了李家的名声才才把她打发出去的。”

      “李尚书如此在意名声之人,说好静养三年,是不会把她提前接回家的,现在才不到一年还有两年多,我怕她吃太多苦了,那边的人手段太狠了。”

      “阿姊,你不要着急,我会想办法的,咱们从长计议。”

      靳东阳看着那副画,想了一会又说道:“刚刚我说错了,李秋华回不回来还真不是就凭李为学的一句话而已。”

      “此话怎讲?”

      “她能不能回来,凭的是天下人的嘴。”

      靳婉琼想了想,聪慧的她岂能不解弟弟的意思。

      “这样的话,秋华还是得吃两年的苦啊!”叹息一声,“虽然,我已经差李叔去走动了一番,但是不知道那边的人是否真能拿钱办事。”

      “阿姊可放心,像平城女庵这种地方,不过是都是求财而已,她们不敢随意要人性命。”

      “未嫁人的小娘子,性命可不是最重要的。”靳婉琼忧心忡忡,“女子的手段阴狠起来,可是杀人不见血的,两年时间太长,我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变故。”

      靳东阳想起他偶尔参加的一些聚会,这些人谈起李秋华的口气,心里赞同阿姊的话。

      “这事我会看着办的,你别再操这个心了,这福娃就算没有世人说的那么不堪,但估计也不是善茬,她应付的了的,外甥媳妇不是从小被她欺负到大么。”

      李家跟贺家的这点纠葛,靳东阳不知道在多少个茶肆里听过了。

      “也是难为春容了,那样的环境下,还有那样一个工于心计的母亲,能保持自身的品行,她真的不容易啊。”

      “她从未说过秋华的不是,解释秋华只是性子有些蛮横,没有坏心眼,而且也是真心喜欢诚儿的,可惜缘分强求不得。”

      靳东阳没有接话,知道阿姊如此尽心的帮助李秋华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打心里更希望李春容做她的儿媳,对李秋华带了那么点愧疚吧。

      两人说完话后,靳婉琼又去赶忙去清点靳东阳的行李,待到贺府办完满月宴,看着阿姊满心满意的都是自己的孙儿,靳东阳觉得是时候正式启程了。

      “这些年我总是在不停的送你走,东阳,我自是知道你的性子的,只希望你能按照自己的心意去生活。”

      “放心吧,我岂是会亏待自己的人。”靳东阳得意的笑。

      是啊,自己这个弟弟,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这世上没有任何人可以限制他,他是一只雄鹰,在属于自己的天空翱翔。

      “阿姊只求你平安。”靳婉琼不舍的看着靳东阳的离去,看着他这些年奔波辛苦,还是希望他身边能有一个知心的人,不再形单影只,想到这里靳婉琼笑了笑。

      自己的这个弟弟,无人可以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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